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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侯府披荆斩棘 第19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灵华公主暗地里想要较劲,她蹙眉看着云水止:“敢问夫子,灵华所言,可有错否?”

    云水止一袭白衣,翩然抚琴。他低垂着眼脸,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人随音而动,仿佛置身于尘世之外。

    一曲罢,他把手放在了琴上,轻抬眼眸,浅淡的看着众女娘,开口问道:“诸位听这琴音能响到什么?”

    众女娘为避灵华公主锋芒,无一人敢抢先作答。

    灵华公主眼中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她轻启朱唇,悠悠回答道:“自然是空谷幽幽,清泉泠泠,鸟语花香。”

    四娘子浅笑看着云水止,缓声回答:“似是‘凤求凰’,‘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夫子此曲,定是心中有想求之事。”

    她一向自视甚高,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云水止的曲谱,她以为云水止应当惊喜,向看知音一般待她,但奈何云水止的神色依然冷冽,他正襟危坐,宛若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山。

    四娘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三娘子也看出了她的情绪,在一旁暗暗拉了拉她的衣袖。

    云水止只是答道:“的确是‘凤求凰’。”

    而后,再无旁的言语。

    单就是这样,四娘子都不禁扬起了嘴角,三娘子看到灵华公主的目光都在云水止身上,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云水止又看向了唐延年,问道:“郡主呢?”

    唐延年略想了一下,她道:“我不通音律,因此,想象不出,但我能感受到,夫子,你弹得真好。”

    她夸得极为真诚。

    “对牛弹琴。”灵华公主有些幸灾乐祸的讥诮。

    云水止略带警醒地看了灵华公主一眼,他这才看着小娘子们道:“对诗词的见解就如同听音律一样,不同的人听到,就是不一样的感受。有人知晓词义,有人知晓句式,有人却能由此联想,又有人会因此感怀推己。公主说的是文意,郡主讲的是推己,这些,都不能为之错,做学问,本就应该海纳百川。”

    四娘子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惊羡,她率先鼓掌,称赞道:“夫子所言甚妙,令萱受教。”

    而后,云水止便开始将《诗经》的赋比兴,又说到了六艺。但灵华郡主已经失了兴致了。

    云水止布置好了功课,正要离开之际,灵华公主拦住了他。

    “夫子,我今日新得了一本竹林七贤的琴谱,阮籍的曲子好生晦涩,不知夫子,可否指点灵华一二?”灵华公主的脸色有些红,她低着头,眼神四处飘移,不敢直视云水止。

    云水止淡淡掠了灵华一眼,略带疏离道:“听闻殿下前些日子四处搜寻古琴,不若,殿下先学会基础指法,再读琴曲典籍,而后,知琴音,再来找臣请教吧!”

    灵华公主听出来了这是婉拒之意,她的美眸低垂,脸上写满了失意。

    她轻轻抠着自己的手指:“我的字迹也不好,父皇说让我多找你讨教。”

    云水止道:“臣书法不如圣上精湛,臣唯恐班门弄斧,误了公主。”

    “别尘……”灵华公主已经有些不悦了,她撅着小嘴,哀怨的看着云水止。

    云水止仿佛没有看见她的目光一般,他淡淡道:“臣还要回刑部看卷宗,殿下,若没有其他的事,臣就告辞了。”

    一直在旁边观摩却不曾做声的唐延年,听到刑部后,她的脸陡然抬了起来,眼睛都亮了。

    先前,她以为圣上将案子交给云水止,只是推托。可她凭着和云水止这短暂的几次相处,她便能断定,云水止是个清风霁月的人,就像四娘子说的,他弹的是《凤求凰》,像他这样连公主都不屑一顾的人,所求之物定然不会是“爱情”,他求的应当是比爱情更要高洁的东西。

    唐延年的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先前的灵华公主质疑她白鸭身份的那一番话。

    “白鸭之过,不在困民,而在吏治。”

    云水止所求的竟是吏治分明,海晏河清。

    唐延年看着云水止已经要走出去了,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朝着云水止的背影追去。

    傅水瑶一把拦住了她,带着讥讽道:“你可真是痴心妄想,像夫子这样的人,是你可以痴缠的吗?”

    “滚开!”唐延年略带着不耐烦道,直接推开了傅水瑶。

    她在乡下吃了不少苦,什么脏活累活只要能挣银子,她都会抢着干,像傅水瑶这般养尊处优的闺阁的力道自是不如她的,傅水瑶险些撞在了案桌上,好在灵华公主及时拦住了她。

    灵华公主上前了几步,站在可以听到云水止和唐延年对话的地方,静静听着。

    傅水瑶带着怨恨盯着唐延年,正欲抱怨,灵华公主对她“嘘”了一声,傅水瑶只好将余下的话都噎了回去。

    唐延年上前,直接拉住了云水止的衣袖,云水止侧身看了她一眼,却不曾甩开她的手。

    “郡主有事?”云水止清淡地询问。

    唐延年点头,她避讳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问道:“我弟妹的案子,可是你在查?可有进展?”

    唐延年虽不信云水止当时的承诺,但云水止却将这份承诺记在心中,他有好几次见到唐延年都心虚不已,许是这个案子牵涉的人难以撼动,他在刑部想查这个案子真是举步维艰。

    若他非长公主亡夫的亲侄子,恐怕,他就要被整个刑部孤立了。

    灵华公主将耳朵前倾了一些,却未能听到分毫。

    而后,灵华公主竟然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那向来高不可攀的神只竟然对着唐延年,一向无悲无喜的眼神当中竟然夹杂了一丝愧疚。

    云水止朗声对唐延年道:“郡主,臣有付所托,至今,尚无线索。”

    “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唐延年问。

    云水止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静默了片刻,这才开口说话:“我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当日从清水县带回来的凶器都不动声色被人销毁了,整个刑部,无人知晓,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他担心唐延年不明白,又解释道:“凶器是极其重要的线索,既然是有人刻意行凶,又煞费苦心将凶器销毁,那凶器必然和背后之人有联系的。”

    “我可以把凶器画出来。”唐延年抬起眸子,眸光明亮,仿佛可以将一切的黑暗都吞噬掉一般。

    “那样最好了。”云水止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

    “夫子下次来上课,我就将图纸带过来。”唐延年承诺道。

    这图纸对她而言真的不难,那日,她藏着兵器躲在柴垛后面,早已将这兵器牢牢记在脑海之中。

    回京之后,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能看到弟妹惨死在自己眼前的场景。

    她从未忘记过仇恨。

    只是,她得强大,她得成为真正的这京都独一份的郡主。

    如若不然,她在这京都的波诡云谲中,也只是徒然添上了一副白骨罢了。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条极为凶险的路,但她不得不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与其默默无闻的沉寂在这繁华之中,倒不如,她坦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告诉那幕后之人,纵然她什么都没有,但她已经被这京都众人注意到了,她也决不能悄无声息的亡。

    “好。”云水止答应了她。

    唐延年目送着云水止离开,朝着他的背影深深一拜,就在她起身之际,灵华公主气势汹汹的上前,朝着她的脸用力的挥了一巴掌。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灵华公主奚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