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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荣光:我李煜不止是词帝 第384章 雄州五日·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

    城南三里,宋军营地。

    营地之内的炊烟散漫,有气无力地飘荡在潮湿的空气中,一入夜,水汽凝露,冻得人哆嗦,不少士兵紧紧围靠在篝火边上,时不时传来一阵呻吟。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帐篷的,占大多数的流民军,就只能露天住宿,有人用怨毒地眼神,看了一眼远处的马棚。

    他娘的,就连马的头顶,还有一个遮风挡雨的草庵,俺们是连畜生都不如吗?

    不要置气,在军营当中,还真就是人不如马。

    几碗米粥下肚,根本就抵挡不了饥饿感,与此同时,西北微风掠过雄州城,飘来一阵阵煮肉的响起,隐隐约约地,还能听见吆五喝六、猜枚划拳的声音。

    两下对比,天上地下!

    中军营帐之中,李继勋脸色铁青,一旁的刘廷让也一语不发,两人心中充满了懊悔,为啥要急功近利?为啥不做好万全准备再攻城?我们错了吗?不,我们没错,是太想进步了!

    伤亡情况已经统计出来,白天一战,伤者三百多人,战死三百多人,加上逃跑、投敌、被俘等不确定因素,“失踪者”也有上百人。

    李继勋号称“万兵在手,天下横走”,如今看来,这个称号,妥妥是讽刺!

    “李节度……”

    “廷让,这里又没外人。”

    “七哥,晚上真要去偷袭?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李继勋踱了几步,指了指营帐外面,说道:“你也发现了,哼,这个樊爱能,真是爱逞能,这么刻意的伪装,岂能骗得了咱!”

    没错,“攻防战”的输赢标准,要么是攻方撤走,要么是守城崩塌,现在只能说打了个平手,樊爱能就在城中大摆宴席,明显是引诱人去偷袭。

    “七哥,你也认为,樊爱能会设伏?”

    “哼,肯定会,这个蠢材。”

    “会不会是虚张声势?毕竟,雄州残破兵少。”

    “老九,樊爱能有那个脑子吗,他干得丢人事儿还少吗?别的不说,就说高平之战,他与何徽搭伙,被汉军打了个屁滚尿流、背风而逃!要不是李重进求情,早就尸骨无存了。”

    历史上,樊爱能、何徽早就挂了,就在高平之战以后。

    樊、何二人的事情,算得上是五代十国时期后周的重要军事案件,公元954年,郭荣刚刚继位,北汉、契丹相互勾结,准备趁着郭荣地位不稳的时候,一举灭周。

    刘崇亲率北汉主力,兵分三路,在晋阳、团柏、泽州建立三道防线,万般无奈之下,郭荣御驾亲征,率军攻打泽州的时候,就驻扎在东北方向的高平镇。

    “高平之战”拉开序幕。

    然而,战局一开始,刘崇就意识到,我错了!

    他一向看不起郭威、郭荣父子,加上前期小胜,更是目中无人。结果,高平之战开打之后,郭荣势如破竹,吓得刘崇立即撤军,来到巴公原(晋城巴公镇)据险而守。

    按照郭荣预先计划,兵分两路,夹击刘崇,其中西路军是白重赞、李重进,中路军是向训、史彦超,东路军,正是樊爱能、何徽!另外,还有打野辅助的张永德、赵匡胤等人,这一仗,可谓后周精锐尽出。

    本来,郭荣御驾亲征、上阵杀敌,后周军队是士气很旺盛,有望一鼓作气干掉刘崇,樊爱能、何徽只需要“正常发挥”,事后,也能列入后周禁军将领的“第一梯队”。

    然而,这两个家伙,在遇到刘崇骑兵之后,“合战未几,樊爱能、何徽引骑兵先遁,右军溃。步兵千馀人解甲呼万岁,降于北汉。”(参见《资治通鉴·卷二百九十一·后周纪二》)

    历史上,樊爱能、何徽这俩人干得事情,不止逃跑这么简单,一边向南逃,还一边抢东西,抢谁不好,偏偏抢了后周的运粮车队。

    眼见大错无可挽回,樊爱能、何徽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在逃亡的路上,又遇到前去支援的河阳节度使刘词,俩人就撒谎:“契丹、汉军太凶残了,皇帝已经败了,你还去送死吗?”

    幸亏,刘词还有脑子,没听他俩的,继续前去支援。

    这时候,樊爱能、何徽最好的选择,就是去投靠其他人,后蜀啊、北汉啊、南唐啊,万万没想到啊——

    这俩货听说郭荣大胜仗了,又恬着脸回来了!

    皇帝啊,你胜利了,该论功行赏了,分我们一杯羹吧!

    唉,结果可想而知,樊爱能、何徽等七十余名将领,被军法从死。

    【小说设定樊爱能、何徽没死,原因如下——】

    樊爱能、何徽死得冤吗?一点都不冤!他们做错了吗?其实也没错。

    一是,五代十国时期,君臣之间的关系,和“日结大神”与雇主之间,差不多,背叛就背叛了,没啥心理负担。

    二是,在“高平之战”之前,郭荣也没啥名气,他最大的身份标签,就是“郭威养子”而已,自己阵营当中,也有不少官员对他嗤之以鼻,“一战成名”之后,郭荣才开始加强禁军建设,成就了五代十国最强大的军事力量。

    三是,樊爱能、何徽本来就吃亏,他们所在的东路军,要面对的北汉军队不仅人数多,而且处在地理优势上,骑兵从高向低冲锋,何、樊二人失败也是情理之中。

    ——时间线——

    刘廷让有些糊涂:“七哥,既然料定有埋伏,为何还要组织偷袭?”

    “哼,白天一战,南边城墙损坏,樊爱能想吸引我军偷袭,然后以逸待劳,我等何不换个方向,杀他个措手不及!”

    “换个方向的话……城西大片水泽,无法行军。城东虽然城墙高、土坡陡,好歹有立足之地。”

    “老九,你这么想?那就错了,樊爱能也会这么想!正所谓出其不意,就从城西偷袭!”

    刘廷让欲言又止,实在挑不出毛病来,这叫“预判了樊爱能的预判”!

    二更刚过,城中喧哗之声还未停止,城西,一千宋军“口衔枚、人卸甲”,悄无声息低在泥泞的水泽中前进,抬着沉重的长梯。

    遥遥望去,城南的垛口,不时地晃动着人影,鬼鬼祟祟。

    刘廷让亲自带队,越发笃定李继勋的判断,好,攻破雄州,就在今夜,上!

    悄无声息之间,登城的宋军紧张又兴奋,一步一步,一寸一寸,双手终于攀上了城墙!

    领头的宋军悄悄把脑袋探出去,一片昏暗,几十步之外,才有一个仿佛随时会灭掉的火把,火把周围,蹲着、蜷缩着几个周军,早就睡过去了。

    宋军翻身上墙,嘴巴一松,树叶掉了下来,同时发出了预定的暗号。

    刘廷让心头一喜,西城墙上果然松懈!

    “快点,迅速登城,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黑暗当中,宋军如同蠕动的毛虫一样,沿着简易的长梯,一个一个攀上城墙,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一动不动地蹲在垛口下面,等待人齐了,发动总攻。

    终于,人上来的差不多了,宋军小队长狞笑着,亮出了手中的钢刀,慢慢挪向远处熟睡的周军。

    “小子们,做个好梦,你们的脑袋爷爷收下了!”

    钢刀落下,距离最近的一个周军,脑袋瞬间被砍掉,但是很奇怪,没有滚动,就那么断裂开了,也没有血液喷溅。

    宋军小队长一怔,旁边的人,睡得也太死了,钢刀落下“铿锵”的声音很大,他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微风一阵,火光一闪,宋军小队长猛然看清了,自己的“刀下之鬼”,竟然是一个稻草人!

    旁边的,也全都是稻草填充,穿着衣服的假人!

    猛然间,一阵铜锣响起来,雄州西城墙两侧亮起了火把,“总攻”开始了。

    只不过,不是宋军等待的总攻,而是周军发动的总攻。

    宋军小队长大呼一声:“上当了,快撤!”

    撤?这叫“请君入瓮”,你都到了坛子里,还能往哪儿撤?

    瞬间,两侧同时飞来上百支带火的箭矢,将抢先上来的三百多人,逼得挤成一团,这伙儿倒霉宋军有两个选择——

    一是跳下去,二是杀过去。

    跳下去,要找对方向,往城外跳,运气好了摔残活命,如果跳到城内,城墙下面的周军都等着呢,亲自送他们上路。

    杀过去,左右方向都行,不过,偷袭之人,身上没有盔甲,也没带长兵器,就是陌刀、手刀,两侧的周军保证,弓箭管够、长槊伺候!

    瞬间,绝望感笼罩了先登上城墙的三百多人,声声惨叫之中,夹杂着“投降,投降”的求饶之声。

    刘廷让发现异动之后,不仅没有停止登城,而且催促手下人加快速度,目的就是为了吸引火力。

    因为,与此同时,李继勋也悄然摸到了东边城墙,开始了偷袭!

    没错,老子是双管齐下,樊爱能,你想不到吧,哈哈哈哈!

    “上,杀开局面,雄州破城就在今夜!”

    刘廷让话未落音,一个长梯就被掀翻了,紧接着,城墙之上传来刺鼻的味道。

    哗啦——

    一桶金汁浇了下来,滚烫的、滂臭的,里面还不知道夹杂了什么“秘方”。

    扑通——扑通——

    转眼间,城墙上开始扔人,周军也够狠,将宋军尸体当成滚木用了。

    ……

    雄州南城,城楼最高处,樊爱能的目光,看向了东南,看着黑夜中腾起的火光,听着撕心裂肺的喊杀声。

    看来,东边也动手了。

    “唉,李继勋、刘廷让,你们咋就不相信呢,南边城墙,我是真没安排人啊!”

    正喃喃自语之际,属下前来报告:“樊将军,已经准备妥当,是否行动?”

    樊爱能点头,快速来到南门之下,翻身上马,挥动宝剑:“打开城门,随本将冲锋!”

    李继勋、刘廷让,你们夜里来偷城,我去偷营,很合理吧?

    老子不善正面迎敌,可守城,越来越有心得了。

    善守者,不必善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