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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心声被偷听?照样反杀极品! 第508章 她昭告什么,什么就是天命

    图门站在原地傻乎乎地笑着。

    三个奴隶用木棍戳他的脸,疑惑道:“哈鲁败,你怎么变成石头了?”

    “是不是我们的话刺激到你了?你莫不是疯了吧?”

    “我们只想点醒你,让你不要做白日梦。我们生来就是奴隶,不配拥有任何东西。”

    “我们的命都是主人的。”

    “如果你总是这样心存妄念,以后的日子会很难熬。”

    “你要像我们这样,什么都不想,能活一天是一天。”

    “再吃一把炒米。”

    戴黑色毡帽的奴隶把最后一捧炒米掏出来,送到图门嘴边。

    图门轻轻推开朋友的手,转身走向马圈。他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待一会儿。在那里,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达古娜所在的帐篷。

    当帐帘掀开的时候,他会第一时间看过去,期盼着达古娜的出现。

    他翻过围栏,跳入马圈,走向堆放着草料的角落。就是这里,这里正对着达古娜的帐篷。

    周围全都是马粪,臭不可闻,刚走了几步路,图门的靴子和衣摆就沾满了黑漆漆的泥点。他在这里吃,也在这里睡,二十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满身的恶臭与污秽。

    别人都说他是最低贱的马奴,一条命还不如刚出生的小马驹值钱。他从来不反驳,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换一个地方,换一种活法。

    然而此时此刻,他走着走着,步伐就停了下来。

    他低抬起脚看了看自己沾满马粪的靴子,然后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塞满漆黑泥垢的指甲缝,最后侧过头嗅了嗅自己散发粪臭的肩膀。

    他忽然意识到,之前的自己就是以这样一种肮脏的形象出现在达古娜眼前。她看见了他的丑陋,也看见了他的卑贱。

    就在这一瞬,从未有过的强烈羞耻感让图门高大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英俊不凡的脸庞慢慢显露出一个极致痛苦的表情。

    素来平静坚毅的内心发出了万般不甘的呐喊: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住在粪堆里,而不是帐篷里?凭什么我连一个人样都不能保持在最美好的女子面前?

    双眼通红地站立了一会儿,图门忽然跳上马背,越过围栏,向着草原尽头奔去。

    不远处的帐篷里,坐在浴桶中的平瑞宝也浑身颤抖着。方众妙的心声飘荡在空中,忽远忽近,浩渺空灵,纵使隔着几十丈远也能听见。

    她说朝鲁首领想要杀人越货,这肯定是真的。因为朝鲁首领的性格就是如此。迁移在即,他怎么可能用马群换取粮食、盐铁和武器。然而正是因为迁移在即,他才更需要粮食、盐铁和武器。为了部族,他只能铤而走险!

    方众妙还说她为哈剌赤部落卜出了坎卦,此乃灭族之兆,会是真的吗?

    平瑞宝很想怀疑这句话,但她拿什么怀疑?没人比她更了解方众妙的恐怖之处。没开天眼之前,她觉得所谓“天命”只是世人杜撰的东西。开了天眼之后她才明白,主导一切的天命真实存在着,它甚至可以被人牢牢掌控在手里。

    方众妙在徐城是天,在西风城是天,在临安是天,在建康是天,到了这草原,她就不是天了吗?

    她是!她永远都是天下第一人!

    可笑朝鲁还想毒死她,与天争命!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在方众妙面前求她救命!

    可朝鲁听不见方众妙的心声。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得劝劝他!可我怎么劝?

    平瑞宝抬起手抚了抚自己的眼睛,忽然咧开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很庆幸自己为了获得这些牧民的尊重,没有隐藏开了天眼的秘密。她刚来哈剌赤部落就帮牧民们看过面相,说出的批命十分精准。

    也因此,哈剌赤部落的人尊称她为灵性之子,而她也顺势说自己已经被大巫选中,要去圣山修行,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大巫的继任者。

    她在哈剌赤部落有威望,有地位,她说出的预言,朝鲁一定会相信。

    对,就是这样做!把方众妙的卜卦结果当做自己的预言去告诉朝鲁!去向他示警!

    当预言应验的时候,朝鲁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他会用无比灼热的目光看着自己!他会对自己未来大巫的身份深信不疑!他会崇拜,他会顺服!得到他的信任和爱,进而得到他的气运,将成为轻而易举之事!

    他将把自己奉为神明,举全族之力供养!

    对,就是这样!这就是我碾压方众妙的第一步!

    平瑞宝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飞快搓洗几下身体就从浴桶里站起来,命令女奴马上为自己更衣。

    她要在朝鲁面前宣布这个关乎部落存亡的预言!今日过后,她就是哈剌赤部落的神女!

    与此同时,另一个帐篷里,方众妙正轻轻拨弄着一把马头琴,漫不经心地问:“你们搬运货物的时候有没有可疑的人靠近?”

    坐在她下首的一名死士低声说道:“有一个驼背的奴隶借帮忙的名义跑过来,向我们打听袋子里都装着什么货物,数量是多少。别的奴隶也来帮忙,却连头都不敢抬,比骡马还沉默。他的胆量很大,不像奴隶,这是一个疑点。”

    方众妙轻笑道,“你们很敏锐。”

    另一边,平瑞宝匆匆穿好衣服,掀开帘子跑向朝鲁的帐篷。

    不等她近前,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随后是一群牧民惊喜的呼喊:“诺敏夫人回来了!诺敏夫人回来了!快去叫首领!”

    诺敏?朝鲁的母亲?她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平瑞宝转头看去,只见几匹马扬起尘沙,奔腾在疾风与金色灿阳里,当先那名女子容貌美丽,身材婀娜,穿着一袭昂贵的丝绸袍子,领口的一圈兔毛让她微微泛红的脸庞更显娇艳。

    在她身侧,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独自骑在马上,圆圆的脸蛋被风吹得通红,一双眼睛清澈透亮。他就是诺敏的幼子,与朝鲁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后面的几匹马驮着几个壮年男子,想来是诺敏夫人的随从。

    朝鲁听见喊声立刻就从帐篷里跑出来,越过平瑞宝大步朝母亲奔去。

    被别的部落抢走不是母亲的错,是弱小的哈剌赤部落的错,是不思进取的父亲的错,是不该出生的哈鲁败的错。很小的时候,朝鲁就有这样的觉悟,所以他从来不会怨恨母亲。

    母亲纵然成了别人的妻子和母亲,也会时常跑回来看他,每一次都给他带来许多珍贵的礼物。他期待与母亲的每一次见面,对母亲的爱从未有一日淡忘过。

    不等马儿跑到近前,朝鲁就已经展开自己强健的手臂。

    诺敏夫人勒马缓速,等到距离足够安全就直接从马背上扑入儿子怀中。

    “我的朝鲁,我的心肝,母亲终于见到你了!”

    朝鲁朗声而笑,已然忘了大周国师为自己带来的烦恼。

    小男孩骑着马慢慢靠近,酸溜溜地看着拥抱在一起的母子俩。

    朝鲁放开母亲,伸手把小男孩抱下来,拍了拍对方的屁股。三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帐篷。

    平瑞宝错过了宣布预言的最佳时机。她心里莫名有些发慌,于是站在原地没有离去。

    过了片刻,小男孩从帐篷里跑出来,揪住一个驼背的奴隶,娇声娇气地呵斥:“你快跪下给我当马骑。鞭子呢?谁有鞭子?”

    隔壁部落足有上千人口,实力远比哈剌赤部落强大。身为隔壁部落的小少爷,男孩自然备受礼遇。

    立刻就有一个牧民把自己的鞭子递过去。

    男孩骑在奴隶的背上,挥舞着鞭子,命令对方驮着自己在草原上爬行。骑马很潇洒,但骑人却更有趣。

    平瑞宝看着两人慢慢爬向远处,心慌的感觉更为强烈。然而这一丝不祥的预兆太过缥缈,她没有道行,什么都抓不住。

    帐篷里,诺敏与儿子和前婆母寒暄了几句就道明来意:“我是来借粮的。大周国师忽然来到北境,派兵扫荡边境,见到我们蛮人成群结队出现就喊打喊杀,我们今年一粒粮食都没抢到。”

    朝鲁满脸为难,“母亲,我们也一样。”

    诺敏盯着儿子的脸,“可我知道你有屯粮的习惯。你每走一步都会考虑清楚,做足准备。我们吃了今日的粮食,不会去管明日的粮食从哪里来,但你不像我们,你是草原的智者。”

    朝鲁低下头。

    诺敏笃定道:“你一定有多余的粮食。你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你。”然后她挤出两滴泪水,语气柔软地说道:“儿子,求求你救救我的族人。”

    朝鲁默默握紧拳头。

    萨仁高娃说道:“诺敏,我们真的没有粮食。去年可汗讨伐中土,把我们一年的粮食都收走了。巴彦大败,赔了不少东西,我们今年刚积攒下来的粮食又被收走。我们现在一无所有。”

    诺敏不信,只是一味盯着儿子的脸。

    朝鲁慢慢抬起头,无奈道,“母亲,我们没有粮食,你去找别人想办法吧。”

    诺敏抓住儿子的手,带着哭腔说道:“要不是别人都没有办法,我怎么会跑来求你?我也知道你很为难。儿子,这可是一千多条人命啊!难道你想看着母亲和弟弟饿死吗?”

    朝鲁眼里的无奈和动摇慢慢消散,语气微冷地说道,“母亲,我们部落四百多人,难道就不用活了吗?你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你若是怕挨饿,可以回哈剌赤部落,我就是割掉自己的肉也会养活你。”

    诺敏的指甲狠狠抠入儿子的手背,带来强烈的刺痛感。她要的不是朝鲁的孝顺,她要的是粮食,是丈夫的感激,是部落的尊重和权威。

    朝鲁依旧无动于衷。为了族人,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母子二人对视了许久,诺敏终于还是放开儿子的手。

    “好,我知道了,我去找别的部落想办法。”她掀开帘子跑出去,朝鲁也追了出去。

    诺敏从一个奴隶的背上抱下儿子,送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疾奔而去。

    朝鲁站在原地久久凝望着他们的背影。

    平瑞宝想走过去与他说话,被他冰冷的目光轻轻一扫,便似冻结了一般僵在原地。以前怎么没发现朝鲁竟有这样骇人的气势?

    朝鲁站在原地看了许久,久到太阳从草原的尽头缓缓降落,在天边洒下瑰丽的云霞。

    平瑞宝猜测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于是缓缓走过去,却猛然瞪大眼睛。

    她死死盯着朝鲁的脸,心脏一阵狂跳。然后她看向走出帐篷的萨仁高娃,又去看周围的牧民,再去看劳作的奴隶。

    她反反复复扫视着每一个人的脸,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的五官扭曲成一个惊恐的形状。

    就在这时,方众妙掀开帘子走出来,目光逡巡一番,最后看向惊恐万状的平瑞宝,暗暗忖道:【宝音开了天眼,所以她也看见了吧?哈剌赤部落的每一个人,命宫里都在冒着浓黑死气。】

    【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这片草原,今夜的月亮会被鲜血染红。】

    【没有人能够幸免于难,灭族之灾已经来临。】

    【坎卦,水上水下,内部交攻。这卦象早已预示,哪怕是血浓于水的至亲也会自相残杀。】

    想罢,方众妙慢慢走回帐篷,轻轻放下帐帘。

    平瑞宝浑身一颤,然后便从巨大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她连忙跑向朝鲁,试图宣布自己的预言,却见朝鲁大步走向一个牧民,揪住对方的衣领询问:“母亲的随从刚才有没有在部落里乱跑?那些汉人带来的货物被发现了吗?”

    牧民慌忙摇头:“没有,他们没有乱跑。他们一直坐在篝火边跟我们喝酒。”

    朝鲁放开牧民的衣领,转身朝帐篷走去,不知想到什么,转头问道,“恩和有没有乱跑?”

    恩和就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牧民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驼背奴隶说道:“恩和小少爷骑着他在部落里爬了好几圈。”

    朝鲁死死盯着那个驼背奴隶,脑海中响起轰隆隆的雷鸣。

    【这个奴隶是祸患,留不得。】大周国师的预言盖过了所有雷霆,狠狠击打着朝鲁的心。他咬紧的牙关忽然松开,喉间溢出一道痛苦的喘息。

    他明白了,他终于想明白了。

    这个奴隶是隔壁部落派来的奸细。恩和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哈剌赤部落即将得到一大批粮食。他会把这个消息带给他的父亲,从而引发两个部落的战争。为防消息走漏,引来别的部落的觊觎,恩和的父亲会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杀死!

    这就是大周国师预言的灭族之灾!她说她来到此处就是乾坤已定,然后乾坤就真的成了她的掌中之物!

    她昭告什么,什么就是天命!

    凡人拿什么和她抗争?

    中原人说她是神,朝鲁曾对这个传言嗤之以鼻。可现在,他的心剧烈颤抖着,他恍恍惚惚地忖道:原来世上真的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