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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为将 第39章 山雨欲来(二)

    “知道了。”贤贵妃微蹙蛾眉,道。

    待黄冕退了出去,贤贵妃又轻轻拉住岳疏桐。

    “看来是走不掉了。待会儿你站到最后面,皇后殿下应该不会注意到你。”

    “是。”

    嘱咐妥当后,贤贵妃便带着殿内众人起身,准备接驾。

    佩环叮当之声响起,一阵馥郁的香气飘来,皇后一袭紫衣,面上施着一层薄薄的粉黛,身侧跟着一脸恭顺的宫娥,不紧不慢地走入殿中。

    殿内立刻跪倒一大片。

    岳疏桐之前见过皇后几次。

    身姿绰约,面容姣好,气势凌人。

    这位司徒氏的女儿,眼高于顶,在她眼中,像岳疏桐这样卑贱的乾魂是不配得见天颜的。

    这一点,岳疏桐心知肚明。

    若是让皇后看到自己在皇帝寝宫,只怕会再生事端。岳疏桐心中盘算着,将头深深埋下。

    “都起来吧。”

    众人谢恩,纷纷起身。

    “贤贵妃,这些时日你辛苦了,可要保重好身子。”

    “谢殿下关怀。”

    可谁都听得出来,皇后的语气没有半点关怀的意思。

    “陛下今日如何?”

    “回殿下,陛下今日精神尚好,胃口也好了。”

    “那便好。陛下若是能早日痊愈,贤贵妃,你是头功。”

    “侍奉陛下乃妾身本份,不敢居功。”贤贵妃的神色愈发恭敬。

    “近日我听闻,稷王理政监国,很是不错,朝中的老臣皆对他称赞有加;暄儿也说,他的这位弟弟,比他要强。”

    贤贵妃闻言,神色陡然一变,忙道:“皇后殿下谬赞了。这几日,妾身常听人说,宸王殿下带着几位老臣,将社稷大事理得井井有条,处处都在称颂宸王殿下贤能,可担大任。泓儿年幼,尚不知事,这次多亏是在宸王殿下身边,才能请教一二。怎么能谈得上是‘理政’,更不敢说‘监国’二字。比起宸王殿下,泓儿还差得远。”

    贤贵妃诚惶诚恐的一番恭维,皇后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面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只是懒懒地抬眼打量着殿内。

    “你带来的这些人可还得力?”

    “都是手脚麻利,做事勤快的。”

    “我看着这里好些都是你宫里的人,你做主上的不眠不休,好歹让底下人歇一歇。”

    “妾身已让她们轮流歇息。”

    “这却麻烦。索性让她们都下去,先让我带来的这些人在这里侍候几日。”

    “是,殿下思虑周全。”

    皇后带来的侍女手一挥,示意贤贵妃的人都退下。

    岳疏桐混在人群之中,准备趁此机会赶快脱身。

    “且等一等。”

    皇后的声音提高了些。岳疏桐浑身一凛,暗道不妙。

    “你,是新来的?”

    岳疏桐还没弄清楚皇后说得是谁,便被一只手扯住手腕,拽到皇后面前。

    “殿下,她似乎是稷王身边的乾魂,往日里稷王来您宫中时,她在外等候,奴婢见过她。”

    果然逃不过去了。岳疏桐心中一叹。

    “你这贱婢,陛下的寝殿也是你能来的!”皇后闻言怒斥道。

    见皇后发怒,殿内的人再次跪下,战战兢兢。

    “皇后殿下恕罪,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贸然闯入,贤贵妃娘娘已经斥责她了,奴婢方才还想把她赶出去呢。”水华忙道。

    “贤贵妃,你就是这么教导手下人的?随意插话,成何体统。”皇后的声音冰冷非常,“子规,带下去,狠狠掌嘴,让她好好学一学规矩。”

    水华面露惧色,双眼充盈着泪水,却不敢叫喊,只能任由皇后的人拖动。

    “是妾身管教无方,请殿下责罚。”贤贵妃垂首跪下请罪。

    “罢了,你这几日侍奉陛下劳苦功高,功过相抵,不赏不罚。”皇后对贤贵妃不屑一顾,“至于这个贱婢,定是觉得有稷王撑腰,便可视宫规为无物,若不好好惩处,岂不是给一些不安分的人打了样。”

    皇后一番话说得岳疏桐又委屈又愤懑。

    “殿下明鉴,我只是来送些补品,并不曾无视宫规。”岳疏桐忍不住出言反驳道。

    “好啊,好啊。”皇后咬牙切齿,“当初陛下恩准稷王开府时,我便劝过,说他年纪小,还不知怎么辖制底下人,若是就这么出去,再碰上几个刁仆挑唆,只怕府里要翻了天了。如今怎么样,果然如我所说,纵得这贱婢如此狂妄。非但不知罪,还敢顶撞于我,不知天高地厚。把她拖到外面,重打五十大板。让后宫里的人都看着,藐视宫规,罔顾尊卑,就是这个下场。若是她还有口气,便算她命大;若是死了,我再命人去乾牢挑好的,赔给稷王。青鸟,你来监刑。”

    皇后话音刚落,几个人便一拥而上,将岳疏桐一路拖到门外,摁在摆好的长凳上。

    不等岳疏桐挣扎,木板便重重地打在她身上。

    霎时间,岳疏桐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拦腰折断一般,剧痛无比。

    岳疏桐的四肢被死死摁住,无法动弹,只能承受着那锥心刺骨的疼痛。

    木板一下又一下地落下,越来越重。岳疏桐开始还觉得疼痛难忍,可渐渐地,她开始感觉不到痛楚,视线也变得模糊,只觉得身上发冷,头发昏。

    终于,行刑的人停下了。五十大板,一下不少。皇后的刑罚终究是要不了岳疏桐的命。

    岳疏桐全身湿透,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

    “竟然还有气儿。”

    有人揪住了岳疏桐的头发,强行拧过她的头。透过垂下的碎发,岳疏桐勉强能看清那个人。

    是子规。

    子规戏谑地笑着,故意将岳疏桐拉起,又突然松手,让岳疏桐重重磕在长凳上。

    岳疏桐只觉得口中瞬间溢满腥甜的气息。

    耳边响起了一阵嬉笑声。

    “贱骨头就是硬。不像刚才那个小娼妇,才挨了我十个巴掌,就哭着求饶了。”

    “你饶过她了?”

    “哪能。她虽然求饶,却绝不认错。就只能让她受够这二十下了。”

    “掌嘴之刑,二十下也能受住。倒是这挨板子,我自小长在宫里,还没见过能扛过五十大板的人呢。”

    “算她命大,把她送回去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岳疏桐被粗暴地架起来拖走了。

    她昏昏沉沉的,身上的伤口又开始痛了起来,直入骨髓,宛如万箭穿心。

    岳疏桐无力动弹,只能任由那些人拽着她。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耳边“吱呀”一声响,是门开的声音,紧接着,她便被丢在了地上。

    地面冰冷,直让人觉得如坠冰窖。很快,岳疏桐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