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红湿处,惹春潮 > 第196章 她不想打听亦不想关心。

红湿处,惹春潮 第196章 她不想打听亦不想关心。

    孟挽一直在边上看着,直到士兵将药粉洒遍了所有营帐,这才堪堪松下一口气来。

    只是,那口气还是不敢完全松懈下来,这些鼠患是不是疫病的源头还需要继续观察,看这营帐外面染上疫病的人有没有继续增加。

    落日西斜时分,孟挽将晾晒的被褥拿回营帐,今日阳光也算是炙烈,被褥不仅散发着阳光干净的气味,还带着余温。

    火盆里的柴火燃了半日,剩余的半日还有柴火燃尽后的炭火,营帐里的湿气已经尽数被驱去,空气也变得干爽了不少。

    只是夜里应是非常寒凉,余下的炭火并不足以维持一夜,孟挽又往火盆里添了些柴火。

    记起那水坑里那漂浮的死老鼠,孟挽都觉得浑身发麻,虽是由始至终她都没接近过那些死老鼠,但还是觉得似是染上了污秽一般浑身难受。

    之后又去打水,如今刚好有柴火,正好烧些热水将今日的衣衫以及鞋袜洗掉,顺便洗漱沐浴。

    打水要到水房去。水房里的水,是河道里接过来之后沉淀过的水。

    这些水用白矾沉淀过,黄土以及泥沙已经沉淀下去,不复原来的浑浊,除去不能直接饮用,需要煮沸烧开之外,如同井水一般清澈见底。

    从水房出来,孟挽倒是没想到会见到楚懿。

    彼时楚懿刚好从营帐外面进来。

    要知晓这营帐里面都是隔离那些很有可能染上疫病的士兵,一般人进不来。

    楚懿为何进来了?难道是染上了疫病?

    孟挽并非关心楚懿的死活,而是,若是楚懿染上的也是疫病的话,那这疫病隔离之事,要麻烦上许多。

    兴许还会牵扯进来不少人。

    那不少人里边,楚渊便是首当其冲的。

    之后孟挽放下水盆,等着楚懿的身影消失在另一边的营帐,才去跟守门的士兵打听情况。

    守门的士兵便如实跟孟挽道,楚懿并非染上疫病,军医看过了,染上的只是这荆城如今正流行的普通伤寒,只是他自己执意要求要到这营帐中来隔离,以防万一。

    毕竟如今是特殊时期,既然楚懿如此要求,上面也就应允了将他亦送进这边营帐中与那些并未染上疫病但有染上疫病风险的士兵一同隔离。

    得知楚懿并非染上疫病,孟挽亦没有再问。毕竟她要确认的已经确认过,至于其余,她不想打听亦不想关心。

    那些都与她无关。

    孟挽离开时,刚巧瞧见楚懿就站在不远处,也不知站了多久,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她,也不靠近,眼神中带着几分炙热。

    彼时两人四目相对。

    只是孟挽不消片刻便移开了视线,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她住的营帐走,由始至终没有给楚懿一个多余的眼神。

    也是进营帐时,眼角的余光还能瞧见楚懿,他就站在最初的地方,不曾移动过半步,而目光也始终炙热地看向这边,不曾移动半寸。

    孟挽知晓楚懿是在看她,但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依然如同不曾见到楚懿一般,面色波澜不惊,如同寻常一般进了营帐。

    虽然她心中也大抵能猜测出来,楚懿之所以要求进这营帐来,很可能是因为她。

    但她忙,并无闲暇去管这些事情。

    孟挽也并未猜错,楚懿确实是因为她才要求进这营帐来的,虽是进这营帐之中,有染上疫病的风险,他亦不曾考虑过。

    进来的时候楚渊亦跟他明白说过,这染上疫病的新兵如今情况严重,军医亦是束手无策,这种疫病若是染上,暂时还无药可治,让他自行想清楚。

    可他还是执意进来了。

    他亦知道孟挽不愿意见到他,但只要能亲眼瞧见孟挽安然无恙,其余都不重要。

    毕竟,这是他上一世欠孟挽的。

    他这一世,该还。

    楚懿想的是,上一世孟挽为他牺牲了许多,这一世若是孟挽瞧见,他亦舍得为她牺牲,许是孟挽会回心转意,或是对他的态度,会有所转变。

    他也知晓孟挽并不会轻易便原谅他,但最起码,可以让孟挽不将他视作仇人。

    只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孟挽对他的仇恨,即便孟挽明明白白瞧见他立在这里,两人的距离亦不算远,孟挽也并未打算多问他半句。

    而且,转身离开的背影亦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决绝。

    等孟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楚懿还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慢慢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去。

    接下来孟挽确实是很忙,亦没有再想起楚懿,她在柴火上架了烧水的水壶,等水烧热了之后便洗漱沐浴。

    等换上干净的衣衫之后,又接了一盆水,将今日换下那身沾染了淤泥的衣衫浣洗干净,搭在柴火边。

    忙完之后,也没想起楚懿,倒是想了想那些染了伤寒的流民,在服下那些预防疫病的药之后,有无好转。

    以及今日苏郎中分发药液时有无出问题,人手是否足够,能否忙得过来。

    近在眼前的这些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又想了想远在京城的孟姝,也不知孟姝如今如何了,孟父孟母身体是否康健。

    想想她已经好一段时日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待到这七日隔离结束之后,她想往京城送一封信报个平安。

    再晚一些的时候,营帐外边传来声音,是士兵将晚膳送过来了。

    考虑到男女有别,晚上士兵便不便进营帐中去,只将晚膳送至营帐外面。

    孟挽漫步出门去取,却是瞧见外面除了端着食盒的士兵,士兵旁边还站着楚懿,一身白衫,衣袍似雪,在夜色中非常醒目。

    若是换做寻常女子,或者会觉得面前楚懿白衣翩然,杳杳然如同谪仙,而孟挽却是无半点感觉,甚至觉得这抹白色在夜色中刺眼,衬得楚懿更似病弱书生,还是病入膏肓,不久人世的那一种。

    又莫名想起楚渊来。

    楚渊常常是一身墨色,干净利落。孟挽想想大抵是她已经习惯了楚渊一身墨色,故而才会有如此落差。

    后来孟挽才知晓楚懿过来是找她说话的,如今这营帐中虽是每个营帐都是隔绝开来的,也不能随意走动,但只要是跟负责巡逻的士兵通报一声,基本还是可以来往的。

    毕竟如今除了那染了疫病的新兵之外,尚且还没有其余人有染上疫病的症状。

    楚懿等不到孟挽主动找他,而他又实在许多话想与孟挽说,毕竟他为孟挽所牺牲的一切,若是此时不说,过后亦很难再有机会提起。

    所以楚懿便找到士兵,将他带了过来。

    只是两人之间说几句话而已,而且他又在一旁不远,也不至于出什么纰漏,士兵尚且年轻,也并未想太多,便将人带了过来。

    士兵退到边上有段距离之后楚懿便开口,“我执意进来,是为了瞧瞧你的,你今日可有不适?”

    语气中的关切,很是明显。

    孟挽并不蠢笨,能听出来,她只是挑了挑眉,之后便淡然回答,“劳烦楚二少爷惦念,一切安好。”

    话语中并不多说的客气与疏离。

    楚懿叹了一口气,叹息声在夜色中传了好远。

    叹息之后他道,“孟挽,我以为我如此做,虽是不能得到你的回心转意,起码可以得到你的宽恕与原谅。”

    “我不奢求太多,只求你不要将我当做仇人,除之而后快。”

    楚懿并非看不出来孟挽对他的怨恨,之后他亦自省过,所以,他便不再叨扰孟挽。

    只想弥补他上一世的过错,让孟挽瞧见他的决心。

    孟挽抬眼,夜色中她的眼神风轻云淡,落在楚懿脸上亦是轻飘飘,“我对你并无怨恨,何来宽恕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