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穿成短命刺客,被王爷偏宠六十年 > 第69章 叹落花

穿成短命刺客,被王爷偏宠六十年 第69章 叹落花

    步竫舟醒来后,听闻沈着流叔说起宁君哲问到小雪一事,心里狐疑他是否已然察觉出了什么。

    他后来没问,步竫舟也命人瞒了这么久。

    只是如今他身体不好,最怕情绪大起大落,步竫舟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关于小雪的事情。

    若要走,步竫舟不想让他留下任何遗憾。

    宁君哲下意识问:“小雪不是在恭王府吗?怎么见她?”

    步成骁都联合阕国人杀他们了,这会儿去恭王府岂不是自投罗网?

    步竫舟闻言,心里已经有了底,眼神微微闪烁:“你知道她和你……”

    “我梦见她了。”

    说完,宁君哲又兀自摇摇头,纠正道:“应该是在梦里想起一些关于儿时的过往了。”

    “小时候刚进玉衡,小雪得知试药人的悲惨后,计划带我逃跑。

    那是一个雨夜,我吃了毒药一直吐血,她背着我一路哭,一路和我说话,生怕我死掉。

    她喊我哥,她是我妹妹。”

    宁君哲平静地陈述着梦里发生的一切,作为后来人本身对落雪没什么感情可言。

    可当那些画面出现在脑海时,心脏还是会跟着抽痛。

    步竫舟见他还算平静,这才缓缓开口。

    “阿哲,我们重伤赫连珩从阕国皇宫杀出来后,沿途遭遇阕国军队追杀拦截,十五骑损兵折将,有三分之一皆光荣战死,小雪……也在其中。”

    “什么?”宁君哲以为自己听错了,很认真地问,“你说她战死了?”

    其实从阕国皇宫杀出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不太清楚了。

    或许是随着身体死去的时间拉长,就连魂魄也逐渐变得虚弱。

    他害怕跟丢,始终依附着步竫舟,其他任何事情,他都没有精力去看去听。

    只依稀记得,落雪的的确确是跟在十五骑后面杀出了皇宫的。

    可步竫舟却说,她死了?

    步竫舟看宁君哲根本不相信的神情,微微皱起眉头,目不转睛盯着他。

    “我得知小雪与你的关系,命人将她带了回来,就葬在西郊紫竹林,离王府不远。”

    闻言,宁君哲仍是直愣愣地注视眼前人,面上俱是震惊与不解。

    她怎么会死呢?

    明明前一刻她还红着眼,叫嚣着要杀了赫连珩。

    可步竫舟认真担忧的表情,瞧不出半点儿虚假。

    更何况,谁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呢?

    宁君哲终于接受落雪已经死亡的事实,在大脑认同的那一刻,心脏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

    浓烈的悲怆酸楚如海浪侵袭,逼得他顷刻眼泪直流。

    偏偏这只是身为落尘与落雪之间的羁绊,是本能,是不可抑制。

    作为宁君哲本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无法停止这种不属于自己的情绪。

    一时之间,他的表情既平静又压抑,既淡然又沉痛。

    他无声无息地簌簌落泪,看得步竫舟心里也跟着十分不是滋味。

    宁君哲哽声道:“我去看看她。”

    身为兄长,落尘一定想要见见这位分离多年的妹妹。

    落雪如果泉下有知,知道他还活着,也一定很高兴。

    宁君哲此刻受不得冷,亦不能见风。

    九月晚风凉,步竫舟吩咐沈着备好马车,又给宁君哲披上厚厚的墨色披风,这才带着他前往西郊。

    沈着驾车,一路行驶得四平八稳。

    宁君哲说想沿路看看,步竫舟只好依了他,把车帘挑起一半,不至于让太多冷风灌进来。

    西郊处少有人家,入目一大片竹林。

    竹林茂密,漆黑的小路上,仅有几缕冷淡的月光从罅隙间投射下来,风儿吹过响起一阵沙沙声。

    若是一个人在晚上来这里,只怕会被这份幽静给吓死。

    经过竹林,前方出现一处宽阔的平地,远处是一座座层峦叠嶂的山峰此起彼伏。

    那平地之上,有一处小土包高高隆起,土包之前立着一个长形石碑。

    石碑旁,似乎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长身玉立,背影挺阔,瞧着有几分熟悉。

    沈着勒马停下:“王爷,宁公子,到了。”

    宁君哲收回视线,步竫舟这才将挑起的车帘放下,带着他缓缓下车。

    那人听见动静后,身形微动,却并没有转身。

    待宁君哲和步竫舟走到旁边,那人才淡淡开口:“落尘,你来了。”

    “落尘”二字出口,宁君哲早已经平息的眼泪霎时在眼眶中聚集。

    如今在这世上,除了玉衡中人,恐怕只有泽无会如此叫他了。

    “说来惭愧,我与小雪朝夕相处十几载,却是在她魂归以后,方知她还有一个哥哥。”

    泽无沉静地注视着冰冷的石碑,平缓的语调听不出丝毫波澜。

    宁君哲回想起那日灯会上的情景,少女明媚灵动的身姿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好奇期待的询问声亦响在耳畔。

    “泽无,你说一对有情人一起携手走过了长长的鹊桥,当真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吗?”

    宁君哲心中沉痛,忍不住问泽无:“你那晚,陪她走了鹊桥吗?”

    泽无高大的身形微晃,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黑暗中,沉冷的脸上却瞧不出丝毫悲痛。

    “既非有情人,何故要走那鹊桥。”

    理所当然的陈述,即便是一丝虚假的希望也不愿给予已逝之人。

    不愧是步成骁的入幕之宾,就连心肠也这般冷硬。

    宁君哲无声落泪,替落雪不值,也替落雪不甘。

    他冷冷开口:“小雪在世时你不能给予她想要的,如今不在了,更是奢求不得了。

    你既对她无情,便少来看她吧。

    好歹让她死了这份心,也好过那奈何桥,一碗孟婆汤把你忘得干干净净,才不误下辈子的良缘。”

    泽无听着宁君哲冷嘲热讽的话,面色毫无波动,只淡淡勾唇应了句:“宁公子所言,十分在理。”

    见他如此云淡风轻的反应,宁君哲气得浑身颤抖,恨不能当着小雪的面儿替她将此负心人打一顿。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纵然说破天去,也怪不到泽无身上。

    无处发泄的悲愤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宁君哲哽声赶人:“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泽无并未气恼,依言转身要走。

    经过步竫舟身旁时,却脚步一顿,沉静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