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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短命刺客,被王爷偏宠六十年 第70章 釜抽薪

    “听闻王爷要走?”泽无淡声问。

    步竫舟面色清冷,淡淡回应:“泽无先生的消息果然灵通。”

    话音落下,泽无无波无澜的神色似乎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他轻轻皱眉,不解地凝视步竫舟,口吻依旧淡淡,却带着些质问:“王爷此前谋划付诸东流,一切都不管了?”

    “泽无先生说笑了,身为人臣,谈何谋划?

    况且如今启安的障碍已在陛下眼前,清扫也只是早晚的事,本王在或不在,都不重要。”

    闻言,泽无的目光沉沉落到立在石碑前的宁君哲身上,嗤笑一声。

    “小雪顾念兄长为他而死,可你贵为王爷,世上佳人千千万,却也要为他放弃一切,值得吗?”

    步竫舟并未在意泽无的嘲弄,只勾唇不以为意淡淡回:“任凭弱水三千,本王只取一瓢饮,两情相悦之事,谈何值不值得?”

    “糊涂!”

    泽无的脸上带起薄怒,向前逼近一步,毫不掩饰地逼问步竫舟。

    “纵然你不愿坐那把龙椅,也不该将它拱手让于他人!

    你忘了你的大哥是如何被周绥戕害,也忘了你的母妃当初是如何在周绥的打压下,于深宫中挣扎自保。

    可你怎么敢忘,如今的太后仍被那位困于一隅,过着与从前毫无差别的日子?!

    那位借你之手铲除异己,却如此提防算计,你竟也甘愿?!”

    泽无说到最后,表情已经无法控制的变得愤恨憎恶,仿佛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他的亲身经历。

    而步竫舟幽静的眸光,也逐渐变得深沉冷冽。

    如果说在这世上还有谁有资格为死去的步竫泽打抱不平,除了他以外,也只剩下秦予。

    泽无却为何会情绪失控,如此愤慨?

    步竫舟瞧着眼前人同样沉冷的眉眼,心下一沉,悠悠道。

    “平心而论,皇兄确然是被周绥戕害,可周绥已经早早亡故,为她所做之事付出了代价。

    彼时的陛下同本王一样,不过是个雉童,又如何能够迁怒于他?

    且不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就是太后如今尚还告诫本王的君臣之道,便由不得本王有任何僭越之心。

    况陛下知人善任,勤政爱民,同先皇一样,是位对得起江山社稷的好君王。

    如若因个人恩怨,而使启安百姓失去如此倚仗,那本王同那些乱臣贼子,又有何两样?”

    “从前本王不得不为陛下手中刀,为他披荆斩棘铲除一切妨碍。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真有一日本王坐上那位置,也未必不会如他一般权衡利弊,设防掣肘。

    帝王之心,自古如此。”

    步竫舟顿了顿,凝视泽无的眼神复杂幽深,清冷的口吻中夹杂着深沉的开解。

    “如今拨云见月,只要本王这把刀不存在,那么陛下自然心安,太后亦可安然如故。”

    始终静静听着的泽无,听到此处后,不以为然淡声嗤笑。

    “王爷啊王爷,你也说了帝王之心,自古如此。

    如今他政权不稳,局势胶着,你觉得他会如何做?

    是君恩浩荡放你自由,自己与其周旋攻坚克难,还是物尽其用,以防夜长梦多?”

    听着泽无的话,步竫舟心中一震。

    此情此景,瞬间将他拉回当初他奉旨诛杀周鹤时。

    彼时周鹤的话与泽无此时的话,并无不同。

    身陷牢笼,能否挣脱束缚,从来都不是他们说了算。

    翌日一早,步竫舟久等不来的旨意,却被路公公托在手心里出现了。

    路公公带着一纸明黄,手持白色拂尘踏进明王府府门。

    他身后跟着一众侍卫,侍卫个个身穿铁甲寒衣,腰配长剑,面色肃冷。

    身为总领太监,御前之人,路公公代表的就是陛下,出入随行的宫女太监自然不在少数。

    可若带上侍卫,情况便不得不让人深思琢磨。

    步竫舟见状,心下一沉,面不改色地带着众人恭恭敬敬跪下听旨。

    路公公垂眸瞧着步竫舟,眼底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展开圣旨,悠悠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明王步竫舟,于蔚景任职以权谋私,豢养十五骑拥兵自重,现与敌国细作来往如梭,暗通款曲,罪不容诛。

    朕感念旧恩,实不忍弑,即今日起,幽禁明王府,非死不得出。

    十五骑当尽数收编,归于擎卫军统辖,钦此!”

    话落,路公公身后的一众侍卫鱼贯而入,直奔府中护卫的十五骑而去。

    步竫舟仿若被当头一棒,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路公公。

    此次调动十五骑前往阕国动静的确大了点儿,可司察部手眼通天,陛下应早就知晓。

    长久以来,他同陛下互相试探拉锯,单秦管家一事,陛下若要治罪,他早已不知死了几回。

    陛下偏偏在此时发作出来,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兀自思量间,路公公见他怔愣,连忙示意:“王爷,接旨吧!”

    那尖细的嗓音与往日宣旨没有任何差别,神色间亦满是庄重肃穆。

    他想从路公公脸上看出些端倪,证实心中所想,却一无所获。

    十五骑面对直面而来的侍卫,不约而同拔刀相向,高声道:“十五骑军纪严明,绝不效忠二主!”

    一时刀剑出鞘之声响作一片。

    “大胆!”

    路公公厉声一喝,高举起明黄色圣旨,不怒自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何时有了第二位主子?!”

    步竫舟沉声道:“臣不敢!”

    他照旧跪着,身子却直挺挺地立着。

    而后伸出手,又道:“臣接旨!谢主隆恩!”

    闻言,十五骑皆面面相觑,却还是立时收了兵器,不敢造次。

    步竫舟紧握着手中的明黄,目不转睛注视着面不改色的路公公,问:“敢问路公公,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阕国细作?”

    天子之意,釜底抽薪。

    他是明白的。

    只是不知,梁翮安是否明白。

    路公公轻咳一声,不动声色道:“自是押入皇宫打入司狱处。”

    顿了顿,意有所指地提高了些分贝:“王爷不必忧心,想必此刻裴大人也已然在去往问柳馆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