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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短命刺客,被王爷偏宠六十年 第78章 旋矩折(上)

    简短的两个字,便将梅花信笺上的内容概括。

    步竫舟闻声而动,缓缓撑起上半身,从宁君哲手中接过信笺。

    【太后丧仪,灵驾出宫。

    恭王探明虚实,调令一万兵马攻占皇宫,一万兵马潜伏于东康皇陵外刺杀天子,毅然谋反。

    朕未雨绸缪,暗中部署。

    命程灏同擎卫军勠力同心护卫宫宇,自携十五骑、隐哨,用裴荆、沈着为心膂lu爪牙,窥间伺隙。

    程灏不负圣恩,裴荆沈着鲁阳挥戈,现已将逆臣及其党羽打入司狱处大牢,择日发落】

    看完信中所言,步竫舟心里一阵凄然怅惘。

    果然啊,他们这位陛下把什么都看得透彻明白。

    陛下拔掉他这根刺,步成骁失去威胁,也不见得行动。

    而今秦予一死,步成骁便心如死灰,果断起兵。

    秦予并非陛下生母,所以无论这场局是真是假,都不见得有所顾虑。

    他只是引出这枚至关重要的棋子的起首。

    见步竫舟露出恍然哀戚之色,宁君哲蓦然想起许久之前,步竫舟向自己剖白时说的话。

    事关步成骁与太后,那话并不隐晦,只是当时他昏昏沉沉,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船到桥头,他亦恍然了。

    迄今来看,步竫舟的一生总是被利用,被桎梏,陛下为了大业,就连他屈指可数的身边人也不放过。

    弈川、十五骑、流叔、秦予,皆被利用干净。

    宁君哲擦去步竫舟眼角的泪水,心中升起无限怜惜。

    “王爷,再有几月便是海棠花盛开的季节,届时我陪你去秦府看海棠可好?”

    步竫舟将下巴搁在宁君哲的肩膀上,落在土包上的眸光深沉而复杂。

    入鬓斜眉轻拧,清美沉冷的丹凤眼中盈满千帆过境的木然。

    他浅浅勾起一抹笑意,淡声道:“好。”

    御鸽再次头也不回地振翅高飞。

    一双洁白的翅膀划过长空,越过明王府的高墙,自由畅快地往想去的地方翱翔。

    路公公的圣旨在御鸽消失之际,接踵而至。

    他抬脚进门,身后照例跟着一众小太监和宫女,彼时的小安子亦在其中。

    小安子手里托着明黄色圣旨,恭恭敬敬跟在他身后侧。

    众侍卫见状,连忙颔首行礼。

    路公公原以为步竫舟在卧房,抬脚正要往卧房去,走到长廊,余光中瞧见黑暗中的两人,面上一喜,尖声道:“王爷在这儿呢!”

    步竫舟早听得动静,只是心内戚戚,连动也不愿动。

    在看见路公公老脸上的笑容后,清冷的面庞上快速闪过一丝刺痛。

    路公公佯装未觉,只是俯身按住他欲起身撑起来的肩膀,语气柔软道:“陛下恩典,王爷不必起身。”

    听闻院中动静的六婶和白鸣风出门一看,连忙三两步奔过来,同宁君哲一起跪在路公公跟前接旨。

    路公公从小安子手中接过圣旨,缓缓展开。

    步竫舟静静听着,大致内容无非是为他平冤昭雪,应承此前遁世的请愿。

    再者便是十五骑护驾有功,统一封赏。

    沈着在此次兵变中功不可没,已然被陛下封为武安将军,赐将军府邸,赏黄金千两。

    宣读完毕,路公公将圣旨安安稳稳放进宁君哲手中,笑眯眯托着他起身。

    “这段时日宁公子和王爷受苦了。

    陛下一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便拟了这道御旨,让老奴送来,可见陛下心里是极关心二位的。”

    宁君哲勾唇浅笑:“草民谢陛下关怀。”

    步竫舟亦淡声应承:“小王谢陛下关怀。”

    路公公看向矮榻前的小土包,眉毛一拧,伸出手指掐算起来:“嘶,距流叔暴毙已经过去了……”

    见他话头卡住,他身侧的小安子连忙接茬提醒:“干爹,加上今天,已是第七日了。”

    “七日了?”路公公露出感叹之色,“一番紧锣密鼓的筹谋,竟然也花了如此多的时日。”

    说罢,他看向白鸣风,露出意味深长的和蔼笑意:“白院史的陨息丸,效用好像正是七日吧?”

    白鸣风心照不宣地露出同样松快的笑意:“路公公好记性,明日卯时便会药效尽失。”

    “哪里是老奴好记性,是咱们陛下呀,爱惜良才,唯恐生了什么变故,这才命老奴紧赶慢赶地来送御旨。”

    白鸣风和路公公打着昭然若揭的哑谜,宁君哲和步竫舟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宁君哲眼眶陡然湿润,激动地一把抓住白鸣风的手,喜极而泣:“白院史,你……”

    白鸣风收起笑意,脸上露出不确定之色:“只是陨息丸研制至今,从未有人试过,我也不敢保证……”

    闻言,步竫舟哪里管得了这么多,立刻朝庭院中的侍卫沉声命令:“快来人!掘墓开棺!”

    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六婶见四个人面面相觑,又是哭又是笑的,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

    陡然听见步竫舟这句话后,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王爷?!”

    这惊骇的一声中带着哽咽,苍老的身形亦是大受打击般狠狠一颤。

    从前审时度势的领头侍卫眼见步竫舟果然沉冤昭雪,一马当先地直奔流叔的坟墓。

    六婶老泪纵横,用力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厉声低吼:“不准去!王爷,你怎么了……你怎么能……”

    宁君哲赶紧拥住六婶摇摇欲坠的身体,抓着她的手放开领头侍卫,柔声安慰:“六婶别急,一切或许还有转机。”

    纵然白鸣风医术高明,可他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药丸能让人服用以后,就跟真正死了一样,不吃不喝躺上一周之久。

    而且就连白鸣风本人也不敢笃定,所以他不敢和六婶挑明。

    领头侍卫被放开后,跟着陆续上前的众侍卫一起挖土。

    黑暗中,尘土漫天。

    六婶也多少明白过来宁君哲话里的意思,她一瞬惊喜过后,又露出百倍的悲哀。

    “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人被封在里面,一点儿气也没有,怎么可能……君君,三儿真的有可能还活着吗?”

    白鸣风拍拍六婶的手背,神色同样忐忑,但更多的还是开棺一探究竟的坚定。

    “六婶,我虽没有完全的把握,可当初形势使然,陨息丸是唯一能为流叔带来一线生机的东西。

    只要开棺一验,便能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