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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短命刺客,被王爷偏宠六十年 第79章 旋矩折(下)

    如果成功自然是皆大欢喜。

    一旦失败,他们此举无疑是让流叔最后的体面也没有了。

    不过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明白,只要有一线生机,这棺就必须要开。

    六婶纠结犹豫之后,也没再说什么,跟宁君哲等人一样,满脸紧张期待地盯着动作的众人。

    坟墓很快被挖开,露出那副原木薄棺。

    四名侍卫跳下深坑,拿着工具将板子上的长钉取出。

    下葬七天,正常的话尸身必然已经开始腐坏,且会伴有恶臭难闻的气味。

    可棺材板被合力猛然推开的瞬间,并没有任何异味传出来。

    棺中的流叔与下葬时无异,只是苍白的面色中,多了几分因窒息带来的青紫色。

    一瞬间,众人皆捂住嘴巴,潸然泪下,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反倒是路公公镇定非常,指挥侍卫连忙将流叔从棺中抬了上来。

    众人将流叔放在矮榻上,白鸣风连忙上前探流叔的鼻息。

    他脸上的忐忑瞬间消失,长长叹出一口浊气:“成了!”

    鼻息虽然微弱,但脖颈间的脉搏却清晰有力。

    话音落下,六婶蹲在矮榻前,抚摸着流叔苍白冰凉的脸,失声痛哭:“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宁君哲记得,当日流叔是完全没有一丝气息和脉搏的,包括步成骁用内力试探那日,也没探出蹊跷。

    说明人在假死状态下,的确和真死没什么两样。

    现在流叔面上已经有了窒息带来的青紫,说明人已经从假死状态下抽离出来,慢慢恢复生机。

    可倘若明日卯时之前,没有及时开棺的话,人只能活活憋死在地底下。

    流叔身受重伤,只怕到时连挠棺材板的力气也没有。

    宁君哲不敢想象,换做是他在这样阴暗逼仄的空间里醒来,意识到自己躺在棺材里,该是多么惊悚绝望。

    他泪如泉涌,和六婶一样无法控制大悲大喜的情绪。

    步竫舟眼眶通红,直到听白鸣风说出那两个字,才喜极而泣,无法控制地落泪。

    自他年幼,流叔和弈川便陪伴在他身边,三人说是主仆,其实早已与亲人没什么不同。

    流叔生性洒脱,崇拜敬仰他,因着年岁相近,流叔从来不似弈川那般,对他恭敬有加。

    他也对流叔格外纵容宠信。

    面对流叔如今的死而复生,其中滋味,难以言喻。

    他伸出宽厚温凉的大掌,紧紧握住流叔冰凉的手掌,沉声低喃:“幸好。”

    见此情景,宁君哲不由得想起,曾经流叔万般抵制他进步竫舟卧房时的傲娇模样。

    只因流叔哪怕与步竫舟再亲近,也从未僭越过。

    不知道这次流叔醒来,知道自己终于与王爷同榻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院中昏黑,白鸣风看向路公公,恭敬道:“劳烦路公公让人将流叔抬回房中,微臣也好全心医治。”

    路公公笑着示意几人,几人便刻不容缓地抬着流叔,跟着白鸣风往护卫居所走。

    六婶哭着亦跟在身后离开。

    “夜深了,王爷有伤在身,老奴让他们将矮榻抬回去吧!”

    如今人都挖出来了,确实没必要留一张矮榻在这儿陪流叔闲话了。

    步竫舟起身,高大的身躯自然亲密地靠向宁君哲,对路公公沉声道:“小王谢过路公公。”

    随后对那几人吩咐道:“原是书房搬出来的,照旧安置回去吧。”

    路公公见两人亲密无间,又闻听此言,一张老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王爷与宁公子情深意笃,老奴看着实在高兴。”

    宁君哲脸上悄然飘上一抹红,姿态却比以往落落大方许多。

    “王爷待我极好,是我三生有幸。”

    说话间,两拨侍卫陆续返回,路公公朝两人恭敬颔首告退:“王爷,老奴差事办完,这就回宫中伺候了,老奴告退。”

    语罢,路公公扬了扬拂尘转身,宁君哲连忙扯住对方衣袖:“路公公留步。”

    路公公转身,面露狐疑之色。

    宁君哲跟着把手放开,恭敬道:“路公公是否知晓,太后病逝前可有说些什么?”

    他知道,即便现在陛下大赦明王与十五骑,可有些事情,终究不是步竫舟能够开口询问的。

    流叔不过小卒,小卒可以活,太后却未必。

    路公公面露讶异,显然没料到会是宁君哲将此话题挑起。

    随后,他脸上的欣慰之色更甚,扬了扬拂尘意有所指:“太后长居美人殿,自有云姑姑服侍,此事咱家确实不太清楚。”

    身为御前之人,路公公所言所行大多代表了陛下的意思。

    如今逆党尽已收押,太后若是健在,大可像流叔一般大大方方复活。

    太后若真病逝,也不必像此刻这般遮掩,不能直言。

    看来其中还另有蹊跷。

    步竫舟闻言意会,感激万分道:“谢路公公。”

    “老奴告退。”

    路公公带着众人离府,一群身穿铁甲寒衣的侍卫亦跟在身后,浩浩荡荡出了府门。

    顺和一年十月秋,启安内乱终于彻底平息。

    宁君哲瞧着府中迎风飘飞的丧幡,喃喃问步竫舟是否要将它们尽数取下。

    步竫舟垂眸沉思。

    如今恭王入狱,他又手无兵卒。

    陛下若要朝堂一片清明,上下一心,那么太后薨逝非但势在必行,还要只真不假。

    他不敢奢望陛下的仁慈,也不敢给自己希望。

    终究还是拧眉沉声道:“先挂着吧。”

    即便看得如此透彻,还是隐隐期待着什么,想着或许是另有安排,也不会叫人看出端倪。

    翌日,流叔悠悠转醒,一睁眼看见众人,第一句话便是:“王爷,六婶,宁护卫,你们怎么在这儿?”

    说完,看见旁边的白鸣风,一愣后又是一惊:“白院史怎么也在?”

    众人知道他现在是糊涂的,且等他说完后刚要回话,又见他眉头一皱,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出激愤与悲痛来。

    “陛下居然这么绝情,赐了我一杯毒酒还不够,竟然还把你们都杀了!

    不是说好的幽禁吗?言而无信的狗皇帝!

    王爷,都是我害了你……呜呜呜都是我害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