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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短命刺客,被王爷偏宠六十年 第80章 向南行

    几人听着流叔的胡言乱语,与白鸣风眼神一对,当即明白过来。

    看来那陨息丸就是化在那杯所谓的毒酒里让流叔喝下的。

    宁君哲破涕为笑:“你没死,大家都没死,都活得好好儿的。”

    六婶亦抹着喜悦的泪水,连声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白鸣风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院子,无语玩笑。

    “好在昨日路公公将侍卫们都带走了,否则叫人听见这话,再有几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

    步竫舟勾唇淡笑,并不言语。

    流叔见几人感慨而释然的神色,眼神逐渐恍惚不解,想着想着,又沉沉睡了过去。

    午时出了太阳,暖融融的,不冷不热的温度让人生出许多慵懒。

    步竫舟躺了这么些天,实在躺得浑身不自在,问过白鸣风后,果断到庭院中的石凳上坐着晒太阳。

    宁君哲在石凳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石桌上沏了一壶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全是感慨之言。

    他抬头望向大树,问步竫舟平时沈着都是躲在哪里的。

    步竫舟头也不抬,随手指了指某个树冠,淡声道:“待在这里的次数比较多,偶尔也会躺一躺。”

    闻言,他悠悠叹息。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从前他怎么就从来没注意过这些细节呢?

    “现在沈着官职加身,每天都得和那些文臣武将一起上下朝,今天是他上朝的第一天,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王爷,你说他的朝服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和护卫服一样霸气侧漏?”

    步竫舟听着宁君哲的话,悠悠喝了口茶。

    “沈着从前便在宫中当值,应当是习惯的……”

    顿了顿,似乎是认真想了想关于朝服的事情,勾唇回道:“朝服一板一眼,不比护卫服来得爽利,兴许是不喜的。”

    沈着现在算是升职平步青云了,宁君哲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可他大概是历经种种变得多愁善感了吧,竟然愁绪满腹。

    “他现在一个人住进了武安将军府,也不知道偌大的府邸,是不是也如明王府一般冷清。

    王爷,你说沈着现在在干什么呢?为什么还不来看望我们呢?”

    步竫舟听着宁君哲絮絮叨叨,始终萦绕在心间的沉重暂时消褪,生出几分恍如昨日的怅然。

    历经千帆,他的阿哲已经不是从前的阿哲,但好像,还是那个阿哲。

    交谈间,王府大门陡然被人敲响。

    宁君哲一愣,旋即起身应门:“来啦!”

    他边走边想,沈着现在有了官身就是不一样啊,连回王府都变得拘谨恭敬了。

    以往都是直接飞进来,现在竟然学会敲门了。

    可门一打开,外面并不是沈着,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老妇人。

    老妇人一身布衣打扮,浑身却透着端庄不凡的气质,瞧着不似寻常人。

    两人面面相觑间,老妇人率先开口:“你便是宁公子吧?我是宫中的云姑姑,来找王爷的。”

    宁君哲一开始还惊疑对方为何会知道自己是谁,一听“云姑姑”三个字,立刻便要躬身行礼。

    “不知是云姑姑,草民——”

    “宁公子不必多礼。”

    云姑姑忙伸出手托住宁君哲下拜的身体,注视着他一脸慈爱:“既是王爷枕边人,便没有向我行礼的道理。”

    宁君哲闻言腼腆一笑,忙将人迎进府门。

    听见动静的步竫舟早已经起身快步往门口来,伤口还未痊愈,走路一快,显得十分滑稽。

    宁君哲忍俊不禁,难得看一脸清冷的男人有如此滑稽之态,也不急着上前搀扶,只是暗自偷笑。

    步竫舟宠溺地睨他一眼后,眸光沉沉落在云姑姑身上。

    他早已经想得很明白。

    如果秦予当真身死,云姑姑作为秦予的陪嫁丫鬟跟随秦予一同入宫,几十年的感情,必然会自请离宫守陵。

    倘若金蝉脱壳,云姑姑也必定前来同他道别。

    是以他不问她怎么来了,而是淡淡道:“云姑姑,你来了。”

    云姑姑将步竫舟和宁君哲此前的小互动看在眼里,闻言后脸上的笑容更为深切。

    看来她此番前来,王爷早有预料。

    她快步上前托住他的臂弯,柔声道:“王爷小心。”

    宁君哲快步走到石桌前,拿了一个新的杯子,为云姑姑斟茶。

    云姑姑在步竫舟旁边坐下,谢过宁君哲后,将步竫舟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眸光捕捉到那层软垫的刹那,本就湿润的眼睛更添了几多晶莹。

    她哽声开口:“王爷瘦了。”

    他浅浅一笑,眼中亦泛起些许泪花:“云姑姑也清减了许多。”

    说罢,他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热泪,不以为意地安慰:“陛下仁慈,行刑人知轻重,不是什么大伤。”

    常在宫中的云姑姑如何不知廷杖的威力,即便是不用心打,也必得皮开肉绽。

    更何况做戏力求逼真。

    她知道步竫舟是说来安慰自己的,只点点头,随后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我知王爷心里牵挂太后。

    此前幽禁不能出府,解了幽禁又行动不便,若待伤好再向陛下请旨进宫,又不知道要等多久。

    昨日路公公又遣人送话,我便不敢耽搁,匆匆忙忙料理好一切,来向王爷辞行。”

    步竫舟闻言,眼含期待又忐忑不安地颤声问:“云姑姑此番离宫,是向何处去?”

    云姑姑面向长廊而坐,视线越过步竫舟,望见挂在廊前的白幡,轻轻勾唇一笑。

    “一路南行,向来时的地方去。”

    步竫舟眸中闪亮,眉宇霎时紧拧,清冷的面庞上满是若释重负后又忍不住心伤的痕迹。

    “京都这座城池困了我与小姐二十几年,如今能归故里,颐养天年,是极其难得之事。”

    云姑姑握住步竫舟的手,平静道:“王爷,如今你亦是自由之身,也应与宁公子早做打算。”

    步竫舟明白,京都毕竟不是安定之地。

    陛下若要将他重新拉入这牢笼深渊,只怕再想脱身,不知道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再得良机。

    他倾身抱住云姑姑,在她耳边沉声低喃:“姑姑,阿哲说了,待海棠花开时,便同我一起去秦府赏花。”

    云姑姑慈爱地拍抚着他的脊背,哽声道:“好,姑姑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