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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短命刺客,被王爷偏宠六十年 第81章 念钦卿

    翌日,白鸣风的半月假期也在不知不觉中告罄。

    他回宫当值后,给王府中人带来了外界的新消息。

    昨日早朝时,陛下大肆嘉奖有功之臣,商羽与嵇川相继传来枭国与阕国同时进犯的军情。

    两国眼见启安内乱,自顾不暇,挑选的时机可谓是恰到好处。

    沈着于昭明殿上受封,紧跟着便被陛下派往嵇川,与程灏将军一同迎敌。

    宁君哲闻言感叹:“没想到战事如此吃紧,竟连当面道别的时间也没有。”

    步竫舟眸色沉静,隐有担忧。

    “阕国一行,赫连珩被重伤,凭他狠辣阴鸷,睚眦必报的性格,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沈着此行,要加倍小心才行。”

    闻言,白鸣风宽慰道:“王爷放心,梁翮安熟知赫连珩心性与战术习惯,已与陛下达成合作。

    他作为军师与沈着程灏一同前往,陛下确保退敌后与阕国停止兵戈,再不生战火。”

    步竫舟点点头,病床上的流叔面露遗憾。

    “早知道之前就不那么冲动,说不定现在就能和沈着一起并肩作战,共御外敌了。”

    端着汤药进门的六婶刚好听见流叔的话,语重心长地告诫:“所以你以后要记住教训,凡事三思而后行!”

    流叔咧嘴嬉笑,最后却又把眉头一皱,狠狠攥紧双拳,十分憾恨。

    “不过赫连珩那厮害得宁护卫和王爷这么痛苦,我真恨不得上战场,狠狠抽他几鞭子才解气!”

    白鸣风此前听闻了流叔在阕国大杀四方的英勇,勾唇玩笑。

    “你狠狠甩他一鞭子便要叫他缺胳膊断腿儿了,他哪里还能经受住几鞭子。”

    众人闻言轻笑。

    宁君哲问:“枭国此前因周鹤一事有战将被俘虏,彼时只能忍气吞声,如今万事俱备,来势汹汹,不知陛下派了谁前去?”

    说到这儿,白鸣风下意识看向步竫舟。

    步竫舟微愣后立刻了悟,口吻平静自然。

    “步成骁早年便是镇守商羽的骁将,对商羽了如指掌,派他前往,再合适不过。”

    “可他现在不是戴罪之身吗?”宁君哲皱眉不安,“若是派他前往,再次手握数万大军,岂不是放虎归山?”

    白鸣风闻言,语气感慨:“是步成骁自请御敌,他不求戴罪立功,只求攘外卫国,战死沙场。

    众朝臣反对之声如浪迭起,不绝于耳,唯恐他生出异心,铸成大错。”

    语罢,白鸣风话语微顿,步竫舟心照不宣地接茬。

    “哪怕有如此隐患,陛下还是派了他前去,可见陛下重社稷安危高于自己。

    此事过后,他应当不会再有反心了。”

    “是,战机不可延误,陛下力排众议,命步成骁为将军,泽无为军师,共同前往御敌。”

    听见“泽无”二字,步竫舟的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关于泽无的身份,他至今存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亲口问一问步成骁。

    日升日暮,又是半月过去。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步竫舟的伤势大好,已然择期离京。

    他带着宁君哲前往杜府,拜访看望仍在府中思过的杜若言。

    杜若言毕竟年老,身体恢复速度迟缓,此刻仍缠绵病榻,不能自如行动。

    杜怀钦亲自沏了壶茶,为两人斟上。

    自皇宫家宴一别,他与步竫舟已是三月未见。

    如此长久的时间,彼时剖白后的不适也早已烟消云散。

    杜若言思及步竫舟回京后一路行来发生的种种,无端端笑起来,那笑里,带着欣慰的自嘲。

    “从前臣以为王爷误入歧途,唯恐王爷受陛下制裁,唉,到底是臣多虑了。”

    “老师是至臻恩师与忠臣,您为学生打算的恩情,学生铭感于心。”

    杜若言满脸慈爱,将视线落在一旁的宁君哲身上:“这便是王爷的心尖挚爱?”

    他语气轻快,颇有种故意逗弄的调皮。

    宁君哲拘谨一笑,连忙朝杜若言点头:“杜大人好,我叫宁君哲。”

    他见宁君哲眉目清俊舒朗,笑靥灿烂,连连称好:“你与王爷生死患难,是个可心人儿,王爷此后,便要麻烦你照顾了。”

    步竫舟眼眶湿润,宁君哲粲然一笑,朗声应承:“杜大人放心,我一定和王爷好好的!”

    静静伫立一旁的杜怀钦神色淡然,闻言颔首低眉,将眼底的哀伤尽数深深隐藏。

    道完别,杜怀钦送两人出门。

    行径前庭时,宁君哲瞧着那两处修竹,只觉趣味无限:“一暗一明,倒是相映成趣。”

    话落,杜怀钦和步竫舟的神色皆有变化。

    往事已矣,如今对方佳人在侧,杜怀钦只是微微一笑。

    “宁公子果然与王爷心有灵犀,王爷初到杜府时,也说过相同的话。”

    他并未多言,继续引着二人往府门外走。

    下一瞬,却听身旁传来清冷沉静的声音,那语气中还暗含笑意。

    “彼时你偷偷砍了一根墨竹说要做笛,老师说你不务正业,罚你在廊下跪了两个时辰。”

    时隔多年,再次提及往事,杜怀钦亦满脸慨叹:“是啊,王爷情深义重,竟也不顾及自身身份,陪怀钦一起跪了两个时辰。”

    闻言,宁君哲的目光先后扫过两人。

    步竫舟清冷,杜怀钦温雅。

    想象两个粉雕玉琢般的人儿一起跪在廊下,身前是茂密墨竹,那场景,一定如画般静谧美丽。

    他徐徐问:“那小杜大人的笛子做成了吗?”

    杜怀钦含笑道:“做成了,只是……”

    他一时口快,意识到什么后倏忽噤声,笑意渐敛,眼底漾起淡淡的哀伤。

    而后若无其事话锋一转:“只是儿时图一时新鲜,后来不知何时,便再也找不见了。”

    步竫舟见杜怀钦欲言又止,峰眉轻皱。

    彼时杜怀钦将做好的笛子拿来送他,他觉着那是杜怀钦跪了两个时辰才换来的爱物,没有平白无故送给他的道理。

    是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那个时候的杜怀钦皱着眉头,亦是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王爷,这笛子是怀钦,怀钦……”

    思及此,他又恍惚忆起些细节来。

    “怀钦,你日后私下里不要自称臣,显得生分。”

    “那自称什么?”

    “怀钦啊,多好听!”

    ……

    步竫舟恍然看向杜怀钦,眼底升起些许不可思议。

    杜怀钦未觉,对着他躬身行礼:“怀钦祝王爷与宁公子一路顺风,白头到老。”

    步竫舟伸手托起对方的手臂,语气沉沉:“怀钦,你与老师,多多保重。”

    杜怀钦听见久违的称呼,眸光微闪,再未言语。

    马车渐渐驰离,杜怀钦从袖中抽出那根雕刻了海棠花图案的墨色短笛,勾唇轻笑。

    六殿下,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