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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短命刺客,被王爷偏宠六十年 第82章 停机杼

    出发这日,府门外响起一阵马儿的嘶鸣。

    正忙忙碌碌往外面搬东西的众人打眼一望,一个久违的人影跨进府门,开门见山道:“王爷,属下此行,是向王爷讨要一个人。”

    ……

    “王爷,我们要去哪儿呀?”

    “去一个山清水秀,河湖山峦连绵之地。”

    宁君哲听着步竫舟的回答,总觉得这话十分耳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步竫舟瞧着他皱眉深思不得其解的神色,暗自摇头轻笑。

    糊涂的小东西,自己当初可怜兮兮的请求,现在却忘得一干二净。

    “王爷,我们就让弈川这么把流叔带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宁君哲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地喝着:“毕竟我看流叔对弈川,好像没那个意思。”

    他喝了一半,茶杯被男人自然地接过去,将剩下的一半喝完,才不以为然悠悠开口。

    “弈川为人沉稳,不善言辞。

    可自从被陛下派去蔚景,书信少说也有十来封,每一封里无一例外问候流叔近况。

    其心昭昭,路人皆知,也就只有迟钝的流叔毫无察觉。”

    “还有这事儿?”宁君哲一脸八卦,赶紧把茶杯放下,一脸凝重地看着步竫舟,“我怎么不知道?”

    男人瞧着近在咫尺的俊秀面庞,心念微动,眉毛一挑,语气淡淡酸涩。

    “你当时身处问柳馆,眼里只有那位红衣公子,连明王府与本王都不惦念,哪里还关心什么旁的事情。”

    宁君哲微微讶异,张口正要否认,忽地想起自己在试探梁翮安时的确是用了些非常手段。

    于是自觉理亏地凑上去亲了亲男人的面颊,讨好道:“什么红衣公子蓝衣公子的,我心里只有王爷一个人。”

    说罢,伸手拿起桌上盘子里的一颗葡萄喂进男人嘴里:“王爷,你跟我说说呗。”

    宁君哲一脸谄媚逢迎,偏偏那张脸生得过分清俊,叫人没有丝毫反感与不喜。

    语调柔软轻扬,带着一股子恰到好处的撒娇与乖觉,再寻常不过的“王爷”二字,似乎也被他喊出了别样的风情。

    男人喉结滚动,缓缓张嘴将圆滚滚的葡萄吃进嘴里,顺势咬住他修长白皙的手指。

    只轻轻一下,不痛不痒。

    四目相对间,却生出万千旖旎。

    “王爷,现在在马车上……”

    话未说完,步竫舟倏忽松了口,转而封唇。

    葡萄的果肉柔软,汁水清甜,宁君哲自然而然地双手环住对方的脖颈,乖巧而无奈地迎合。

    按理说他复活后,在和步竫舟的事情上应该有更大的主动权才对。

    可怎么反而变得愈发被动了呢。

    一吻毕,宁君哲倚在步竫舟怀里,伸出手指轻轻在对方的胸膛上划圈:“王爷现在可以说了吧。”

    步竫舟噙着淡淡的笑意,捉住他捣乱的手,嗓音喑哑。

    “弈川每次来信,流叔都会一边嫌弃一边回信,有些时候还会主动给弈川写信。

    流叔性子如何你应该也知道,若是不喜是断断不会强迫委屈自己的。

    他既然决定和六婶一起回蔚景,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说明弈川不是毫无机会。”

    宁君哲闻言,脑子里自动跳出以往每次流叔被弈川锁喉拖走的画面,觉得颇有道理。

    弈川虽然平时不苟言笑,沉稳严肃,但身量挺阔,人高马大,五官也算周正英朗。

    加上常年习武,身材匀称,浑身透着股凛然正气。

    若是拿到现代的婚恋市场上,高低也得被夸一句一八五的硬汉帅哥。

    暗恋个俊俏少年郎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他倒是很期待两人什么时候能修成正果。

    ……

    奚城位于江南,湖光山水秀美典雅,确实能与缙云相媲美。

    步竫舟和宁君哲住了一个半月,雨断断续续落了半月,缠绵如情人的低语,不时撩拨。

    寒冬腊月,宁君哲的身体已经十分畏冷,每天除了和步竫舟厮混,就是披着厚厚的大氅,躺在矮榻上烤火。

    一只白鸽迎着蒙蒙细雨,落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

    “白院史又来信了?”宁君哲搓着冰凉的手问。

    步竫舟放开宁君哲从榻上起身,走到小窗前取下鸽子脚上的信笺。

    “这次又说了什么?总不会还是吐槽宫中娘娘们为了争宠,各种装病没事找事吧?”

    步竫舟盯着信笺半晌没说话,宁君哲有所察觉,正要起身,步竫舟已经回神,拿着信笺往矮榻行来。

    “是战报,商羽与嵇川相继告捷。”

    “战事结束了?”宁君哲惊喜万分,“那王爷,我们要不要找个时间回京一趟,看看沈着和白院史?”

    步竫舟不再回话,只是在矮榻上躺下,重新将宁君哲抱进怀里,把白鸣风的来信递给他。

    他兀自阅读着,读到后面,心下一沉,一行行字模糊成一团。

    【步成骁战死,泽无归隐。

    赫连珩与步彦王妃双双殒命,阕国百废待兴,梁翮安顺理成章继任阕国王君。

    沈着为救程灏长眠黄沙之下,尸骨无存】

    ……

    宁君哲毒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孱弱。

    十二月底再次毒发的这天,他心里很清楚,这大概会是自己最后一次受病痛的折磨了。

    他瘦得没什么重量,仰面躺在步竫舟怀里,像一个柔弱无骨的布娃娃。

    步竫舟俯视他的眼中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慌乱无措,只剩下坚定淡然:“阿哲别怕,天上地下,我都陪着你。”

    五感在逐渐消失,宁君哲听不太清楚步竫舟在说什么,俊美的面孔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知道,步竫舟大抵是不愿意独留在这孤独的人世间的。

    他望着眼前已然白茫茫的虚空,眼神木然毫无焦距。

    趁着失语前,对男人说:“王爷,不要难过,也不要为了我做傻事。

    我此生最大的幸事就是遇见了你,最大的遗憾就是还没来得及领略启安的山川风物……

    王爷,你可以替我去看看吗?

    你看了回来讲给我听好不好?

    王爷……不要哭……”

    步竫舟瞧着渐渐闭上眼睛的人儿,双眼含泪,轻轻勾唇。

    “阿哲,你如今出息了,答应给我的补偿还没兑现,竟然敢一走了之……”

    他轻轻将宁君哲放平在榻上,拿过一旁矮桌上的剪刀,泪眼莹莹瞧着对方。

    “阿哲,你等着我,黄泉路上,我也要叫你把这笔账平了。”

    榻上两人相拥而眠,浓浓的血色仿佛开在皑皑白雪中的红梅。

    屋外鹅毛飘飞,一个人影裹挟了满身风雪,匆匆而至。

    来人眼眶一热,疾步上前,哽声长叹。

    唉,一对痴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