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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宁是条狗 第81章 陈烟日记12

    我看到她浑身湿淋淋地站在院门外,既狼狈,又可怜。那双美丽的眼睛水雾朦胧。那件红黑相间的裙子已经湿透贴在她性感的身体上,那盈盈一握的蛮腰在轻盈的裙衫下若隐若现。

    脚上的白色球鞋沾满了泥点儿。

    我搂着她的肩膀,感觉她浑身都在颤栗,一张小脸却染着一片红晕。她的握住我的手,沁凉如霜。

    这个任性妄为的女人啊!

    “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我想问却不敢问。

    她说她一路跑步过来。

    我信了,我相信她就是这样任性的小女人。

    我放好热水,让她泡了个热水澡,又泡了杯姜枣茶给她。帮她吹干头发。

    她的头发像柔软的荇草,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她像只受伤的小白兔蜷缩在我身边。我莫名喜欢这样子的她,柔弱不堪,风吹便折。唯有此时,她方隐去她的锋芒她的棱角。她才像青萝湾的水一样温柔动人,她才像最柔软最温润的泥胎。在我掌心化作最明丽的青瓷。

    大三那年,我从纽约回到c城,我做了个很荒唐很荒唐的决定,放弃在美国的医学专业,回到花城,以陈尘的身份,完成他的学业,完成他的梦想,过完他的人生。

    也许,我骨子里是不喜欢医科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陈尘,为了救他。如今他人没了,我又何必在这条道上一路走到黑?毫无意义。我本不爱那血淋淋的职业。我却爱极了那手中湿软的泥胎。陈尘画画很好,我却更喜欢雕塑。只要我一碰到那湿湿软软的泥,我便想到她被汗水浸透的胴体,我便抑制不住自己的亢奋之情。

    导师说我的作品富有原始的张力,那种力量很可怕,就像黑洞一样,会把人吸进去,让人尸骨无存。

    可我最爱雕塑的却是那低眉垂目的菩萨,我希望菩萨们可怜可怜我这个可怜人。

    我要的不多,我只要阿宁。我要她的心里全身心地装着我、爱着我。

    曙色正浓。

    她又倦又累。淡淡的天光照在她莹润的脸上。

    她能来找我,我就很开心很开心了。

    我褪去她的衣衫,将她那无边的美丽烙印在自己脑海中。那张脸比菩萨还慈悲。

    我想起昨日在西煌珠宝的那个男人,他看她的眼神让我忌恨不已。我愤怒其实到了极点,却隐忍着不发作,装作云淡风轻地和那顾西辞若无其事地走过。

    那一刻,我才明白一个事实。

    万宁,她不会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爱她,别人也爱她。

    我可以花一个月时间为她打磨一支发簪,别人也会为她一掷千金。

    我在她光洁的脖颈上并未见到那条项链,也许她拒绝了,也许她收下了却又偷偷藏起不让我知晓。

    “那个人是谁?”我感觉心里有如千万条毒蛇在噬咬我的心,那种疼痛,我无力承受。当听到陆织那个名字时,我狠狠地进入了那片缤纷的桃源。她脸上既痛苦又欢愉的神色令我亢奋不已。就是这样柔媚的表情。我要把它永久地留给那慈悲为怀的菩萨。

    第一次见到她的胴体,是在陈尘的画册上。陈尘是不世出的天才。他总能抓住她的美。那天,陈尘发现我偷看他的秘密画册,狠狠地把我揍了一顿。那本画册里,都是万宁。他把他全部的才华都给了万宁。万宁是幸运的,她遇上了总能捕捉到她的美丽的陈尘。她亦是不幸的,除了陈尘又有谁能懂她的美好呢?

    在初尘我的办公室里,墙上挂着一幅巨幅画作。斑驳古旧的道观门前,万宁坐在石阶上将一只鲜红的石榴一掰作二,另一半分给一个穿着道士服挽着发髻的小道士。那小道士长着陈尘一样的脸,一样隽秀的眉目,一样哀怨的神情。但我知道,那不是他。那与她分石榴的小道士,另有其人。

    石榴鲜艳欲滴。

    那血一样的红艳令我亢奋不已。

    那是她红唇的颜色,是她水样的温柔,是21岁的她落在床单上的第一次……

    那个夏天的闷热,成全了我和她。直到那一天,我才完完全全地拥有了她。她的眼泪落在我手心,是滚烫的。

    我发誓,我会好好对待她。我会将双倍的爱毫无保留地给到她。

    我要了她两次,一次是我自己,一次是代替陈尘……爱她。

    早上八点,我起床去工作室。我给她留了纸条,叫她等我回来。我做了红糖米酒鸡蛋,叫秦妈等她醒后热热再给她吃。

    田婉儿倒醒得早,打扮一新吵着要跟我去工作室看看。我拿她没有办法。她一进我的办公室就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又把我桌上小木桶里作废的木簪子倒出来玩儿。然后大半天的不说话。女人都是奇奇怪怪的动物。

    顾先生看着角落里的菩萨立像,问我愿不愿意去香港为他的艺术馆做一组雕像。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我不想离开阿宁。

    送离了顾先生,我马上回家。秦妈一见到我,就抽抽嗒嗒地哭着,说她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了,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阿宁走了,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她总是这样,来去自如,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拨通了她的电话,她情绪很不对劲,说不上两句话,她便挂了电话。一定是秦妈,对她出言不逊了。

    我颓丧地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田婉儿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推门而入。

    “陈烟,你怎么啦?”她见我脸色极不好,一脸担忧地走了过来,“我切了梨,可甜了。”她拈着一块水汪汪的梨子放在我嘴边。窗外天光大炽,映在她那张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的脸上。

    “我不吃梨。”我满心倦意,颓废地靠在沙发上。

    “你尝尝嘛,又甜又脆。”那女人执拗地将那块梨往我嘴里塞来。那冰冷的触感令我厌烦无比。

    “说了不吃了。”我暴躁无比抬手打掉她手上的那块水样冰冷的梨。

    汁水四溅,地上一片污渍。

    田婉儿委屈巴巴地望着我,“你干嘛发那么大的火?是她惹你生气又不是我。你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你这样很对劲,你知不知道?阿姨叫我来看看你,就是怕你……”

    “田婉儿,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叫我陈烟。”我大概愤怒到了极点,怒不可遏地钳制住她的脖颈,将她按在沙发靠背上。那张脸憋得通红,她娇吁吁,用力地拍打着我的手,“陈……陈尘……我错了,下次我不敢了。”

    “我妈妈喜欢你,不代表我也喜欢你。”我松开手,冷冷地盯着那张脸,“是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爱的人是万宁。”

    田婉儿咬着唇,眼泪汪汪汪。“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你可别忘了,是她害死了你弟弟。你爸你妈你们家人谁能接受一个害死陈尘的凶手?”

    我痛苦万分地望墙上的女孩儿。

    “滚出去!”

    破碎的哭泣声,还有摔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