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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缕罗 第109章 宫廷之内

    确认过这里暂时没有问题,于是我先跟老白商量一下,在南晋京城里的溧阳酒坊比起其他地方的酒坊范围更加宽广,老白跟我说,京城的溧阳酒坊是最先开起来的,再加上这些年酒业账面上的银子都是从京城账户走的,这样做明面上南晋不会怀疑,只有京城酒坊知道各地酒业生意究竟有多少,只有自己人知道。

    我正想跟老白商量能不能腾出几间屋子来,老白抢在我前头说:“老宋早就跟我们打过招呼,只是......”见他面有难色,“这几人也要一起住过来吗?”

    “自然,放心,把我和他们放在一处院子就好,不用担心。”我做了个让他安心的表情,他也只好顺着我的意思让人下去准备了,我见天色还早,他们几个留在那一处不太安全,便起身准备拉上林其之一齐回去,毕竟同来同去,我也好放心一些。

    走到林其之那一边,几个伙计团团围住林其之,而他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林其之,走了。”听到我招呼声,才睁开眼睛,就好像从未看见那些伙计一样,从人群里冷着脸出来与我汇合,心里想着:要在天黑之前把他们都安顿好,晚上倒是想探一次皇宫。

    主要是长公主返回皇城想要做什么,这一点不得不提前预备着。

    很快我们朝着原路返回,两人一路无言朝着院子走去,大约三刻之后,到了密道门前,用了真气推开石门,元墨显然没有封死这里,他们见我们从里面出来,纷纷上前,我大致说了一遍情况,“趁现在赶紧转移,我怕这里不安全。”

    元亨兄妹点头称是,叫起了李伯,我解开了李行胥身上的两个穴位,“现在只有我们能保证你的安全,世子,有个问题我倒想问问你。”

    “说吧。”他淡然一笑,:“你是想问要和你们合作吗?”

    “不是要和,是必须。”我不想在此刻孩子爱纠缠之前的情感,眼下是需要通力合作的时刻,我不想出意外,毕竟,今晚进皇宫还得靠他。

    “你,是有计划了?”他一下看出我心中盘算,虽不知我在盘算些什么,“好,我答应就是了。”

    我重新封好他的穴道,让元亨带着他,“林其之你扶着李伯,师父,你走前边,我断后。”越冲之见我主意很定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行人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依次进入密道口内。

    我守在后面,盯着大门方向,用真气磨灭了一切痕迹,故意又把这里搞得很乱,又找了几块结实门板封住了大门,老宋对我招招手,“十娘,快来!”

    他们前中后带了三支火把,我封好了密道口追上他们,心想要不要把遇到长公主这事儿告诉李行胥,又想到今晚的行动必然带上他,到那时再说也不迟。

    一行人走在密道之内,各自放轻了脚步,林其之在中间指着路,老宋与我走在后面,神经不敢放松一刻,生怕再遇上什么人。

    幸好,还算是有惊无险通过第一个岔路口,我不敢掉以轻心,青剑在手,划过风里,不见踪影。

    连李伯都强忍着咳嗽。

    我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不过老宋与我说,“老九之前给他喂了些药,暂无大碍。”只有脚步声轻轻重重踏在石阶之上,拐过第二个岔路口,又是直行穿过,终于是安全到达了。

    越冲之跳上前,我站在最后透着火光,看她出手极快,在墙上不知道按动了什么,石门机关便打开,老白他们早就等候在此处,等我们都出来之后,老白便下令他们把此处密道封严实了。

    老白赶忙让人带领去各处院子里歇着,一把拉住我,“你还是跟三殿下他们住在一起吧?”

    “不,我要跟李行胥他们住在一起,你放心,李行胥的周身大穴被我封住,林门主也不会乱动,我去他们的院子正好,反正,这里武功不在我之下的还有老九呢。”

    老白见我执意如此,只好作罢,让人带我去了李行胥他们的院子,箫元亨他们就住在斜对面,院子里宽敞,主屋留给李伯住,李行胥就住在旁边的屋子里,我与林其之就住在后面,他们特意分配来五个心细的暗军伙计,都是行伍之人,身上武功也不差,留了两个与李伯呆在一起方便照顾,三个分别在院中听候我们差遣,一行人安顿下来之后,他们便开始忙着晚饭的事情了。

    我看了这条巷子,要说他们想得周到,看似靠近官街,实际隔了几条街道,每天有人去采买新鲜蔬果回来,都是拿了南晋官府明文的,不会引起怀疑。

    我去到箫元亨他们的院子,比我们还要大一些,分房自然按照长幼之分,院子的后面他们还打通了一间院子,用来养牲畜,还有地窖,里面存放了不少粮食,两座院子用了门洞围墙隔开,后边的不会影响前边,听到一声推门,箫元亨见我站在院子里,迎上前来,“十娘,你......怎么不愿同我们住在一起?”

    “没有的事,殿下想多了。”我赶紧赔礼,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见他面色沉重,而且他看我的眼神也很......应该是我想多了,突然想起来要把遇上长公主这事儿跟他们交待一声,“殿下,刚才,我遇上长公主了。”

    “她果然没死。”越冲之不知道何时靠在门边的,“刚看到你一脸见鬼的表情我就猜到,你们交过手了?”

    “没有,我不敢惊动,他们走了另外一条道,”我赶紧又找来纸墨笔砚,照着脑子里的记忆又重新画了一遍密道地图,将之前有几处回响之地的区域,全部画了出来,特地标记,“我们就是在这儿遇上李宴符的。”

    身后的李伯咳嗽着,院中众人回头,他脸色很是难看,“姑娘,我听林公子说,你们遇上了她?”

    “是,”我知道他口中说的她是谁,“长公主,没死。”

    “她还好吗?”不知为何,我见他甚是哀伤,“我,我想见她。”

    “老人家,有件事我早就想问,”越冲之走到李伯身边,“李宴符究竟是你什么人?”

    “她,她是........”我见他胸口剧烈起伏,伴随着一口鲜血,越冲之一把抢住将要倒下的李伯,将真气输入进他体内,“我只是问问,老人家莫要激动了。”

    过了片刻,李伯情况稍稍安稳下来,“老人家,回去歇着吧,要是想起什么,记得跟我这徒儿说说,她一定帮你完成心愿。”

    越冲之向我调皮眨了眨眼,几步飘到我身边,“乖徒儿,好久没吃为师做的菜了,今晚一定要吃好。”说罢就去忙活伙食去了,我一向是习惯了她这种不拘小节的脾气做法,箫元亨他们更是见怪不怪,元墨也说,“真是好久没吃到姑姑做的菜。”

    到了傍晚时分,炊烟袅袅,热气腾腾几道美馔佳肴便端了上来,“姑姑,做菜手艺越发精进了。”

    “那是。”她把我拉到一旁,“去叫他们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我走到院中,林其之看着躺在床上的李伯默然无声,我快步走向他们敲了敲门,示意他可以吃饭了,他伸了个懒腰又恢复到之前的轻浮模样,“越儿,你能不能给我做一碗面,就像在星月楼里那晚一样。”

    “别开玩笑了,我做的东西哪能吃啊?师父做的菜可比我好上数倍,保证你吃了还想再吃。”

    “可我只想吃你做的鸡蛋面。”他语气轻松无比,可态度倒是坚决,我也拗不过,只好投降,哄了他去那边院子吃饭,又到了李行胥屋子,解开了他身上的穴道,“老时间,我等你。”

    他低声问道:“十......你们遇见我母亲了?”

    “总之,你先填饱肚子再说。”我不想在他身边逗留,见他还是不愿去那边吃饭,只好让暗军兄弟端来饭菜送到院子,让他务必吃下。

    好不容易到了他们院子里,林其之远远站着,越冲之大口吃着,“赶紧来吃,饭要凉了。”

    “你等一下。”我便跑到厨房那边,问他们要了面条,又是拿了两鸡蛋,匆忙给他下了一碗,见到旁边还有个烤鸡腿,便也找了盘子一块儿与鸡蛋面装在一起端出去,眼神示意林其之快速跟上,我把面放在院中的石桌之上,他在后面懒洋洋跟着过来。

    “差点忘了,你与他们的关系......抱歉啊,林公子。”

    “无妨,不过你倒是勤快,还给我装了鸡腿,在下倒是想亲亲我家越儿呢?”话音刚落,冰凉嘴唇又在我脸上轻轻一啄,动作行云流水,完事之后便脸不红心不跳坐下大口吃面,我又气又急,但又见他如此狼狈吃面,想来也是饿坏了,便也不难为他,默默记下这一笔,日后让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月上中天,换了套夜行衣,拿上兵刃银缎,还有带了瓶迷药粉,轻声出门来到李行胥门前敲了三声,这是在元州养成的习惯,过了一会儿,他也是一身夜行衣从窗户跳出来,我们俩一前一后迈出了院子疾步行于小巷之中。

    穿过几条小巷,躲在官街暗处等待官兵走远,我们俩几步踏上了官街,飞身一点,迈上瓦楞之间,清风伴在耳边,清辉洒在毫无人烟的京城官街,脚下只有黛青的瓦片和雪白朱红的墙壁,一路直行避开所有,终于南晋巍峨的宫墙就出现在我眼前,纵身一点,真气渡在青砖之上,以最快的速度迈过第一道宫墙,李行胥向我做了个往左走的手势,轻轻一转身,真气便托着人身往他那边走去。

    “十娘,从现在开始,务必跟紧我。”简明扼要一句,我便明白里面的守卫森严,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警惕四周,“注意脚步,控制真气。”

    我跟在他身后,随他一步步迈向里面的包围圈,保持这样的距离与速度,我们迈过了第二道宫墙,我一下被他按住躲在暗处,他微微探出身子,迟迟未开口,我见他如此,便知道下面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我悄悄沿着宫墙探看,底下的禁军,至少一千人围住了中间两人,透着火光也看不清底下是何人,回神想喊李行胥,没想到这人正准备冲下去,看样子他要救人!

    “李行胥!”我努力控住声调拼命想喊住他,见他马上就要冲过去,实在没有办法,甩出银缎勾住他脚踝往后一带,瞬间使出一招天花聚鼎,将他死死制住,“你疯了!”

    “十娘,你不要拦我!”甚少见他如此失态,“你要是出事了,有人会在意你吗?”

    “我不管!”他一下想要挣脱我的控制,见实在不行,我便以最快手速点了他的大穴,“世子爷,对不住了。”

    他运了真气想要震开被封住的穴道,此时禁军好像听到了些什么,“那边好像有人!”

    “糟糕!”我拿出事先预备好的迷药粉捏在手上,身后掌风袭来,我猛地推开李行胥,自己及时闪开,那人脸庞闪过,“岳山......”我顿时感觉不妙,随后又是一阵劲风,将我们裹住,几道熟悉真气将我们一并带离到安全地带,我正要反手,“是我!”

    熟悉的女声,“师父?”越冲之无奈揭开面纱,“你们啊你们,这么大的事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徒儿,我玲珑派的衣钵怕是要断根了。”一番揶揄,我心里满是感激,“原以为你这些日子长了些记性,没想到.......还是这么莽撞!”

    她顺便解开了李行胥身上的穴道,“世子,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岳山与你母亲之间,其中一个必然要死在今夜,无论你做任何事,都没法子改变他们的结局。”

    “眼下这情况,我们只能先保证自己安全,世子,麻烦你带路。”我抽出青剑抵在他脖子上,“得罪了。”

    他眼里充斥了泪水,我有些不忍,亲人之间的相互残杀,想必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完全做到不理睬,难怪,李宴符说他太过心软,身为皇室中人,实在不该保留一丝一毫的人性。

    “世子,别愣着了,宫里现在什么情况,既然来了,不如刺探清楚。”我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他微微探了口气,站起身来,背向火光,“走吧。”

    我们三个就这样穿梭在阴影里,岳山显然没有发觉我们的行动,禁军加强了戒备,我们翻过了一层宫苑,来到一片荒凉之处,“这里便是,前府别苑,我七岁便待在这里。”

    往里一走,果然看到他曾经与我说过的,高墙宫院,在黑夜之中,直直扑来的压迫与阴森之感,让人好生喘不过气。

    “可怜啊,小世子。”越冲之冷幽幽地说起,“南晋皇室,真是变态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