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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选草根女 第88章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宗曜伫立在冷风中,纷乱的思绪渐渐明晰起来。

    如皇上所说,十多年前是他的授意,他身边的人才敢肆无忌惮地构陷靖北王,致使一代战神陨落,临死还背负了那样的罪名。那么,除了皇上,还有没有人暗中与北戎勾结?三年前昊阳退走盛京意图掳走李霁开,那个深夜出现在小院子里的黑衣斗篷人是谁?还有,在这件事中陈家、宗家又涉入多少?

    他清楚地记得,那盘奇异果据说是宗家捎进宫的,颜色鲜艳,味甜汁多,十分可口。

    德妃素来不喜他贪恋某物,他吃了几枚后便不舍地放下了。倒是想起来前几日太子又病了,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小孩子总是那么简单善良,总是想着与朋友一起分享好的东西,却想不到就是因为这个举动让他负疚至今。

    接受他的善意,吃了一枚奇异果的太子当天晚上突然上吐下泻,险些儿没了。

    太后和皇后整日整夜守着太子,御医、药材不间断地送到中宫。

    最后,太医诊断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太子没有说出他,却牵连了好几个宫人,或被打死或被罚出宫。那段时间,中宫的地面都透着血腥味儿。

    他被吓得狠了,想要承认又不敢,好长时间都躲在宫里不敢见人。

    而让他奇怪的是,剩下的几枚奇异果就此了无痕迹,更没有人提起。

    好在,不久太子痊愈,待他依然温善如从前,他也从此发誓:一生唯太子是从。

    时过经年,如今静下心再将前后所有线索连贯起来想想,总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时,一个小太监过来,轻声道:“奴才给王爷请安。娘娘请您去唯馨宫去说说话。”

    宗曜略顿了下,点头。

    须臾,到了唯馨宫,大宫女早就等在了台阶下,见了他忙迎上来,“王爷。”

    宗曜颔首,跟着她往内宫走,很随意地道:“姑姑侍奉娘娘也有八九年了吧?本王记得当年入画和你都是娘娘身边的人,你们好像还是同乡。只不过后来远画被指到了本王的身边。”

    对方微不可见地僵了下,道:“王爷好记性。当年入画和婢子到娘娘身边伺候的时候,王爷才不过八岁。”叹了口气,“可惜入画福薄,早早去了。”

    宗曜唔了声便没有说话了。

    两人进了内宫,有小宫女撩开了锦帘子,里面温暖如春,德妃松了发髻披着长袍坐在榻上,背后靠着个姜黄色蝶穿牡丹大迎枕。她一手支额,一手搭在一个小宫女的手臂上,还有个小宫女半跪着给她修剪指甲。

    可能是因为皇上病重,她心情不好,神情颇有些憔悴。

    “参见母妃。”

    德妃轻唔了声,“来了?”坐起来摆摆手。

    宫女们悄然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母子两人。

    “你父皇现在怎么样了?”她焦灼地问。

    宗曜沉默了下,道:“父皇需要静养。”

    对方楞楞地,虽然在意料之中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慢慢地道:“我以为他会一直好好的。”轻吐了口气,看向宗曜,目光灼灼,“曜儿,你该如何?”

    宗曜不动声色,道:“政事繁杂,非他人可以代办。好在还有太子,过不了几天,应该就是新皇登基了吧。”

    “你......”德妃恨铁不成钢,压低声音,“他那个病秧子又怎么担当起那样的重任?曜儿,你,你真的就这样......”

    宗曜明白她的意思,反问道:“儿臣能如何?母妃,儿臣始终想不明白,太子占了嫡长,父皇一日不废太子他就是未来的新皇。即使儿臣有心,宗家又拿什么与东海郡相抗?”

    德妃冷笑道:“你不争又怎知没有可能?嫡长又如何?皇上只要偏了心,什么事都有可能!”她走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若是从前你还有几分顾忌,如今的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难道不知道拥有了绝对的权势才能保自己无虞?曜儿,母妃争强好胜半生,唯有你才能给宗家给母妃这个至上的富贵。”

    宗曜静静地看她半晌,道:“是因为父皇给您的承诺么?”

    “你说什么?”

    宗曜道:“我八岁那年,宗家捎进宫一盒子奇异果。我记得是入画在我面前说这个果子生津助食最好,当时太子正病着,于是我偷偷拿去送给太子吃。可是太子因为这个差点没了命,而我一直愧疚至今。当时年龄小很多事我没有细想,也没想明白。出事后没几日,入画突然生病死了,还有侍奉我的几个宫人也断断续续地在那一年消失了,再后来就没人记得曾经的那几个宫人。但是,我常常在噩梦中惊醒,我梦见入画,梦见小桂子,他们都是满脸的血,伸着手向往我求救……”

    德妃不自然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说了,那件事与你无关。”

    “是,您不许我说出去。除了太子和我,没人知道还有奇异果这件事。”他深吸了口气,“我还记得有一日又做了噩梦,我赤着脚去找你,你却说我打扰了你睡眠,呵斥了我一顿,又把我赶回来了。您可知道当时的我多么害怕?”

    德妃目光闪烁,道:“本宫怎么记不得这样的事?”

    宗曜继续道:“你当然不记得,因为这样的事太多了。你总是嫌弃我没用,说我不会讨父皇喜欢,说我是个废物,不知道驾驿下人……母妃,我有时候挺伤心的。皇后娘娘总是温柔地和太子说话,陪他读书陪他作画写字,淑妃娘娘也会在四哥生病的时候守着他……可是,在我的记忆里,您从来没有抱过我。”

    德妃哽住了,半晌,冷冷地道:“你这是来质问本宫么?”

    宗曜摇头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心里有些不解而已。如果不是父皇提起那盒子奇异果,儿臣也想不到这么多。”他看着对方,“儿臣一直有个疑问,在母妃眼里,是不是儿臣只是您固宠的工具?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用处了?”

    “你胡说什么?!”德妃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是我的儿子,除了你这个世上还有谁值得我去付出?你说,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乱嚼舌根了?”

    “没有人说什么。”宗曜摇头,奇怪地,“母妃为什么这么激动?儿臣不过是有感而发。”

    对方抚着胸口,恨恨地道:“本宫这是伤心生气。曜儿,你是我的儿子,母妃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将来母妃也只能指望你。当年你要一直留在书院,母妃也由着你。如今这样,算了。你如果不愿意,母妃也不逼你。不过,以后若是太子他……”

    宗曜打断她的话,“儿臣想让母妃明白一点,无论过去还是将来,儿臣都不会肖想那个位置。”他目光透过窗户看向遥遥的北方,淡淡地,“有些话儿臣不妨和母妃说明白。待有些事了了儿臣便会离开盛京,做个闲散的平常人。所以,母妃,听儿臣一句忠告,宫里的事不要再掺和,安安静静地做你的德妃娘娘就好,将来也会是德太妃。”

    德妃又惊又怒,“你疯了!本宫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你竟然要去做什么闲散的平常人!本宫告诉你,这绝不可能!如果,本宫甘于湮灭后宫,当年就不会费尽心思把你从宗家……”她惊觉到什么,猛地闭了口。

    宗曜敏感地抓住细枝末叶,“什么当年从宗家?母妃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对方掩饰一闪而过的惊慌,撇过脸,不再看他,语气冷淡,道:“本宫乏了 ,你回去吧。不过,本宫还是要提醒你,生在皇家没有所谓亲情手足,只有利益相争。何去何从,你自己斟酌清楚。”说完,转身进了寝室,不再理他。

    宗曜站了会儿便走了出去。

    大宫女惴惴然,道:“王爷莫怪,娘娘这几日心情不好,也是担心王爷……”

    宗曜道:“无妨。”状似无意地,“本王忙于前朝不能时时承欢母妃膝下,平日里还请姑姑平日里多多看顾才是。本王才能心安。”

    对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低的应了声是。抬起头,她目送着对方快步走远,最终消失在黑暗中,又回头看看宫里晦暗的烛光,神色复杂。

    当夜,一份密信从唯馨宫送出,刚出宫门便被落入了久候在外的一个黑衣人手里。

    片刻之后,密信出现在宗曜的手边,墨迹尚没有干透,上面写着:杀之,逼之。

    宗曜凝注半晌,唇角勾起一个冷诮又残忍的弧度。

    他低低地,“母妃,您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我呢?”

    再两日,皇上重病不起,药石罔顾。群臣不得不请奏,下诏传位太子,移居上繁宫尊为太上皇。

    终于,监国三年后太子薛名晌登基为帝,改麒祉元年,普天同庆,大肆封赏。

    同时,新皇特旨授命东海郡王嫡长子袁之滨返回东海郡。

    北戎国灭,北戎大王子綦毋昊阳被征北军护送回国,登基为新的狼主。登基后,他一边大张阔斧清除朝堂内外的异己,一边修书与天朝和谈,言辞恳切态度谦和,愿缔结两国百世之友好。

    二月初,征北大将军李霁开率部返京献俘,受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