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 第五十一章 世间之大，没有可容她只身之处

    李涛觉得自己的脑子和身体一样空洞！他跟在他爸身后，老爷子强有力的手像一双有劲的铁爪一样锁着他的手！他能感觉到老爷子那随着喘气的律动身体在震动着！这种父子之间难得的牵手应该已经是二三十年以前的事情了！从他爸背影后真的看出来，老爷子真的是老了！曾经伟岸挺拔的身躯不再那么强壮了！两鬓斑白的岁月在这个老人身上碾磨下了沉重的痕迹！

    不知不觉中，爸妈真的老了都！李涛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感受到了一个老人的味道！

    他眼圈发红，有点哽咽着低声说！爸，我对不起你们！

    老李头像头执拗的老牛走在前面，步子稳健铿锵有力！听儿子在后面带着哭腔声音软弱的说着！

    他也眼睛一热，只是并未回头，也没有吭声！

    两人出了住院部的大楼，找了个清静一点的角落。老李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一脸严肃的问李涛说？

    你说说吧！因为什么事情！你下那么重的手对她的？！

    李涛低着头，眼泪在眼里打着转！沉默着！他没法说！也不能说！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样对她！都是我的原因！半天李涛蹦出了一句话！然后低着头，任老爷子在问什么他都不吭声了！

    你总的有个原因呢吧！对人家有个说法的呢吧！你说不管什么事！你也不能那样打人吧！这都什么年代了！那还有人打老婆的呢！我这一辈子都没对你妈动过手！老李头越说越来气！你说说你跟谁学的！你自己看看她身上成什么样子了！你那那是打呀！明明就是虐待吗！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不是一次两次就能造成的！你们之间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我听听！要不然你老丈人躺在那里，真出什么事了，你能负的了责任吗！？

    爸！您别问了！我去给他们道歉去！说着李涛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你以为这件事是你道歉就能解决的了的吗！就你那个丈母娘就够你受的了！你以为她让你道歉吗！看看你自己做的是什么事情！给人道歉！赶紧说出你们是因为什么事情！如果要是芸芸自己说给她妈听了！性质就变了！不是你自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现在！自己不清楚吗！老李头红着脸气势汹汹的说！

    李涛站在那里，进退两难！眼睛里已经装满了泪水！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在他爸跟前哭出声来！他理解他们现在的心情！也知道自己错了！不应该那样对孙芸芸的！可是谁又能理解他的心情呢！

    爸，我！他欲言又止的蹲下了身体，捂着自己的脸蹲在那里！

    老李头看他的样子！好像已经猜出点什么了！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他再怎么混账，也不至于到了打自己老婆的份上！不到逼不得已！他不会动手的！这点老李头心里有数！李涛不是那样的男人！虽然是个男孩子，可是从来没跟别人打过架！

    你给我站起来！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像个男人吗！站起来！老爷子声音里像是带着钢枪一样，掷地有声的对李涛吼道！他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懦弱！更不想看到他在自己面前这样软弱！

    李涛像是受到惊雷一般的声音，迅速站起来站直了身子！满眼泪水看着自己的老爸！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说！只是显然是隐瞒不住了已经！不管对孙芸芸的父母还是他爸妈！都已经是不可隐瞒的事情了！

    他现在突然觉得为什么不早早离了呢！弄成今天这样！好像全都是自己的错了！是！的确是我做的不对！可是她又做了什么了！我知道我不应该那样对她！可是你让我怎么办！我愿意那样吗！他突然发了疯的吼着！

    我不是故意那样的！可是谁又想到我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呢！她的伤是我弄的，你们看到是她身上的伤！可是我的伤在我心里呢！他再也抑制不住那转在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

    李李头走过去站在他身边，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说！不管怎么说已经这样了！再怎么说你也不该动手的！好了，你先回家去吧！就别上去了！我上去就行了！这件事等等再说吧！毕竟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这些当老人的不好掺合！还得你们自己拿主意！你打人这件事！再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毕竟你是个男人！不管发生什么也不应该动手的！

    我！这我承认是我的不对！不应该那样对她！我错了！李涛止住了哭！他知道老爷子一生都是个硬骨头，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哭呢！他也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了，这是第一次在父亲眼前流泪！看着老爷子眼圈泛红，他心里犹如万箭钻心一样的痛！

    对不起！爸，让您和妈操心了！做儿子的让你们费心了！李涛难过的看着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哽咽着看着他爸溢满了泪水的眼圈！父子两人心里都溢于言表的难过藏在眼底里！两个男人间的对话既沉重又明了！

    您上去安慰一下我妈！不要让她着急！我岳父醒了你给我说一声！给他说！等他好点了，我肯定会给他一个答复的！李涛苦笑着说！他故作轻松！其实担心他爸为了自己的事！担心和难过！

    没事！你妈比我俩聪明！你走吧！老李头也装着轻松的说！

    我送您上去后，我再走！李涛不放心让老爷子一个上去！毕竟年龄大了！经过这件事，他还是有些担心的！不想让老爷子一个人过去！

    老李头明白儿子的意思！他没吭声走在前面，李涛跟在后面！父子二人相继又上楼去了！

    出了电梯口老李头就让李涛先走了！他自己一个人过去了！

    孙芸芸坐在她妈和婆婆中间隔着两人！几个人焦急的坐在病房门口！

    温夕婉看李涛他爸一个人过来！站起来就问？亲家？你儿子呢！？问明白了没有？你怎么一个人？他呢？不会是跑了吧！

    老李头年轻的时候那也是帅气凌人的！即使现在七十多岁了！也还是帅气犹存！气度风范！他满脸堆着笑看了孙芸芸一眼，对温夕婉笑着说！亲家母这是什么话啊！他还能跑到天上去呀！公司打电话有急事！我让先过去了！处理完就过来了！您放心！他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孙芸芸抬头时正好看到了她公公看她的眼神！虽看着是温厚祥和的，可是孙芸芸从那一眼里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不悦！老李头向来都是个温厚有礼的人！

    温夕婉也是个明白人！这么多年以来！她对李涛的本性也是了解的！你要真说以李涛这种男人的秉性，他不是那种有城府之人！也不像那种能动手打人，而且还是这么狠毒的人！再看刚才还语气软弱的老李，此刻的身板明显比刚才硬了！看来不只是一个人的错了！明显自己的女儿也有问题！否则他们不会这样的！李涛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就走了的！

    行了，不给个可以信服的理由！我是不会让我女儿受这种痛苦和委屈的！温夕婉已经没了刚才那份嚣张跋扈了！她转作收敛了自己怒火中天的架势！

    胡惠兰也觉得情有可原了看来！只是她弄不明白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怎么就突然动手打老婆了呢！她真的是想不明白！刚才看了媳妇身上那些新旧叠加的伤，真的是触目惊心！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让她张目结舌！难以置信！太残忍了！怎么能对自己的老婆下这样恨的手呢！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可以让自己那个性格温和的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她无法想象！

    她起身对她亲家温夕婉说！那个什么，我去皮肤科给孩子开点药吧！芸芸你跟妈过去看一下吧！那些伤要抹些药的！妈对不住你了！没有教好自己的儿子！让他对你作出这种事情来！是我们的错！你为什么不说呢孩子！

    孙芸芸抑制着自己的眼泪！说实话她现在根本没听清这三个老人具体都说了什么！她一直担心里面她爸的情况！真怕出点什么事情！让她接受不了！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只是从刚刚李涛他爸的眼神里，她明白！该发生的还是都发生了！

    你们回去好好教训一顿你们那个丧心病狂的儿子！良心被狗吃了吗！对自己老婆怎么能下那么狠的手呢！那可是他孩子的妈啊！让孩子知道会怎么想！温夕婉气愤的对胡惠兰说！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们没有教育好自己儿子！

    老李头和胡惠兰都听出来孙芸芸她妈这指桑骂槐的意思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陪着笑脸装没听懂！

    孙芸芸听她妈话说的难听！她自己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就对李涛他妈说：妈没事！随后我自己去看吧！

    老李头对老伴说！等亲家出来你再带芸芸去看吧！

    他看着孙芸芸又恢复了他往日的温厚，对她说！孩子让你受苦了我们对不住你！没教育好这小子！等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他！你放心吧！爸会给你出气的！随后让你妈带你去皮肤科好好看看！

    孙芸芸有点心虚的点点头说！爸！不怪你们！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随后我自己去看就行了！您和我妈别担心了！

    嗯，好！李老头点点头说！

    几个人坐在病房门口！各怀心思！

    一会医生出来说！好了！没事了！吃药及时，就是血压有点高！等降下来，稳定了就可以回家养着了！记得按时吃药，降压药不能停！注意病人的情绪！不能大起大落情绪化的！年龄大了心脏又不好！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说完就走了！

    三个人立马进病房看孙芸芸他爸去了！

    李涛从医院出去坐在车里给白琳打了电话，问她晚上有时间吗？

    白琳本来不想见他的！可李涛说有事要跟她说！想了想又说！我下班给你打电话！

    李涛一听说今晚能见着白琳了！原本惆怅的心情，瞬间开朗了！他决定先不去想怎么跟孙芸芸她爸妈怎么解释了！先放到一边！今晚他要好好和白琳温存一下！好几天没见她了！真的很想她！

    至于怎么解决和孙芸芸的之间的事！觉得既然她自己要回去明示与她爸妈的！那她应该想好怎么做的了！反正起因是她自己！让她先自己跟她爸妈解释去！我看她怎么说，才决定怎么做！只是看来原本像对付的日子，看来是没法再继续了！他爸妈还指望抱孙子呢！看来得换个人生二胎了！

    老李头和孙芸芸她爸原本就是世交，小两口发生这种事，几个当老人的谁也没想到！原本看着孙芸芸身上伤的孙贤，在看着他亲家的时候，心里的气和恼火也不得不压制一下了！

    你吓死我们了老头子！温夕婉走到病房前拉起孙芸芸她爸的手带着哭腔说！

    老李头和胡慧兰也跟着说！亲家你真的吓着我们了！没事就好！孩子们的事！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让芸芸受苦的！这件事我保证给你和亲家个交代！也给芸芸一个说法！你放心吧，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我们再说！是我们的不对！没有教育好这坏小子！

    胡慧兰也附和着李涛他爸的话说！你放心吧！先把身体养好！孩子们的事我们会给芸芸做主的！等你出院了我们再谈！涛刚才来了，被他爸骂走了！等会就过来了，你放心吧！

    孙贤本来想看着李涛美美教育他一顿呢！这小子还跑了！看亲家两人也很抱歉的样子！也知道他们也是今天才刚知道的！两个孩子之间的事！他们做老人的，也只能是说和！具体还得看小两口自己的！他颤巍着声音对老李头说！亲家，不是我生气！你们看看芸芸身上的那些伤！我们做父母的怎么能不激动，不心疼呢！两个人十来年的夫妻了！多大的事！让他对我女儿下那么狠的手！你看看把孩子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一把年纪的人了！说的老泪纵横的！孙芸芸掩面抽泣着说！爸您别说了！是女儿对不住你们！让你们操心了！

    老李头看儿媳一直在哭！他怕孙芸芸现在说出点什么来！她爸刚好点！别再出什么事了！他连忙对孙芸芸说：媳妇你爸刚好点！你也别激动了！等他好了再说吧！等会我让李涛把妞妞送到你爸妈那，这几天你就在家陪他们吧！过几天我领着李涛给你们上门道歉！到时你们怎么收拾他，我们都不会说什么！这小子的确欠收拾！先让你爸好好养病吧！

    孙芸芸拉着她爸的手哭着说！爸，您好好养病！等您好了我们再说！等会看医生说能出院了，我们回家，妞妞前几天就说她想姥爷了！

    对对！把孩子接过去！芸芸在家照顾你们！等你好了再说！身体要紧！我等会去给芸芸开点药，回去晚上抹上！胡慧兰也跟着说到！

    温夕婉抬眼对李老头说：亲家，等会让李涛把妞妞送到我们家去！他必须得先给我道个歉，至于其它的，等过几天芸芸她爸好点了我们再谈！这件事不会轻易过去的！我们辛辛苦苦养这么大的孩子，被他弄成这样！必须得给个说法！

    是！我们也不会轻易原谅他的！等会我让他把孩子给你们送过去！让他亲自给你和亲家赔个礼道个歉先！之后等亲家好点了！我们都坐下来好好说说这件事！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孩子们有他们自己的问题！但是我们当老人的也不能不管！老李头带着歉意态度诚恳的说！

    孙贤面对他这个多年亲家言辞诚恳的言词！也只能给他个面子了，暂时不说了！只能等自己身体好点了再说！事情总有他本身的一面的！现在想想李涛能这样动手，感觉很是蹊跷！因为经过这些年的了解，李涛这小子不像是那种可以动手打人的男人！

    李涛给白琳打完电话，就立马订好了酒店，本来压抑的心情立马云开雾散！伸头看了一下天，觉得世界都是美好的！原来男人也会这么天真无邪白痴的啊！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纯情。

    正沉浸在和白琳甜蜜约会的想象中呢，突然手机铃声响，屏幕上显示是（李家老大）！她妈打来的！刚高兴起来的心情，立马跌倒冰点了！

    他犹豫着不敢接通电话！老太太可不像他爸那样和蔼可亲！小时候（单打独斗）的都是他妈一个人教训他的！他爸都是在跟前添油加醋，负责看热闹的！刚过了他那关，他妈这关可不好过了！

    喂，妈！他一边语气迟疑着一边不由得摸着头（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问！

    你在哪呢？！你老丈人醒了，等会你回家把妞妞接上送到你岳母家去！这几天让芸芸在家呆几天吧！等你爸好了看人家怎么收拾你！送完孩子就过来，我跟你爸有话要问你！不要想在我跟前蒙混过关你！说完胡慧兰就把电话挂了！

    李涛顿时闻到了一股腥风血雨的味道！他还真有点害怕他妈发火！老太太有好些年没发过火了！再想想要把妞妞送到他岳母家！我去！那不就是羊入虎口吗！温夕婉非撕了他不可！怎么办，没办法硬着头皮也得去啊！不然能怎么办，反正现在在他们眼里我里外不是人！

    可是晚上约了白琳呢！最后他决定直接回家接上妞妞把孩子送直接医院去，反正医院人多！再怎么他丈母娘也不会在医院说什么的！先息事宁人吧！反正自己的确不应该动手的！于是他掉头回家确定把孩子接上直接送到医院里，至于晚上回不回他爸妈那！等和白琳约会完再回吧，反正回早回晚都得一顿骂！

    一路上教妞妞去医院怎么问候外婆和姥爷，又反复叮嘱孩子到外婆家听话，不能淘气惹姥姥姥爷生气什么的！

    妞妞听他唠叨一路！实在忍不住了说！爸，你今天怎么了？！更年期吗？！我耳朵都快要被你说出茧子来了！你怎么今天这么事儿！说一路上的话了，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反反复复说！快被你吵死了要！

    李涛转脸看着这个坐在副驾驶座上8岁的小姑娘！活脱脱就是孙芸芸的缩小版！眉眼什么的都继承了她妈优秀的基因，一副美人坯子样！才八岁就一米四了已经！以后肯定超过一米七的身高呢！长大肯定也是个美人精！

    咦！你还伶牙俐齿了！给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小丫头片子！才多大就嫌你爸烦了！以后长大是不更嫌弃你爸了呢！

    妞妞捧着一本漫画书，有心没心的看着！束在脑后长长马尾堆在肩膀上面，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一副鬼机灵的模样。等你老了，估计是真烦人呐！比我姥姥的事都多！哈哈哈。。。。小姑娘没心没肺的笑着对他爸说！

    在车上别看书！对眼睛不好！我可不希望你这么好看的大眼睛近视了啊！李涛一脸宠爱的看着妞妞！疼爱的对她说！

    妞妞放下手里的书！突然话锋一转问他？

    爸，你和我妈妈最近是不吵架了？！

    李涛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妞妞突然会这么说！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感觉我妈妈最近心情不好！状态也不好！我有时看着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出神！你们吵架了吗？妞妞转过头去，她扎头发的粉色发带随着头部动作漂浮着！

    李涛转脸从车窗玻璃上看着妞妞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窗外！他开口说！没有啊！为什么要吵架呢我们！你妈妈最近是因为工作上面有些不顺心！她需要考虑一些问题！你小孩子就瞎琢磨了！我跟你妈妈好好的没事！

    真的吗？！妞妞转动着大眼睛回头看向他，一脸纯真的问？那等我姥爷病好了，你带我和妈妈去看电影吧！我们一家人好久没一起出去玩过了！你不觉得吗？她刚才有些犹豫的眼神顿时明亮了起来！

    好啊！周末天气好，再带你去趟动物园吧！最近太忙了！都没好好带我闺女出去玩了！爸爸答应你！你想去哪咱就去哪！怎么样？

    好啊好啊！妞妞开心的拍着手欢呼着笑着说！

    李涛看着孩子天真无邪开心的脸庞！心里有种刺痛！他不知道能不能给孩子一个圆满的家庭！只是好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了的！孩子的世界总是单纯的！等她以后长大也会经历很多，希望到时你能懂的大人的感情和无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