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 第六十五章 噩梦

    韩晏自从过年时跟孙芸芸通过一次电话以后，再之后无论他怎么联系，都没有再收到孙芸芸的任何信息！他知道自己亏欠她的！也知道她想要什么！

    其实他想跟她说，希望她再给他点时间，等把他们母子俩安顿好了！他就离婚，他想跟她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因为他真的爱她！胜过任何一个女人！他想下半生都和她一直在一起！只是，她没有再给这样的最后一次的机会了！

    天亮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梦着孙芸芸笑容如花的对他说！亲爱的，我爱你！她还是那么可爱淘气，还是他的那个傻丫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他拿起手机给孙芸芸发了个微信说！我爱你！可是信息发出时，已显示被对方拉黑了！看着屏幕上那几个扎眼的字时！他觉得两眼发黑！浑身冰凉，

    这个早上，注定与往常不一样！上班和上学的大人孩子，好想都忘了时间！每个人都沉寂在遗憾中！孙贤傻傻的呆坐在地上！他胸口剧烈的抽扯疼痛着！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面色苍白，老泪纵横！温夕婉坐在地上，哭声震的人心都要碎了！边哭边自责着！

    孙芸芸他爸在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女儿时！他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心口那种撕扯的痛，让他瘫坐在地上！全身的血液都变成泪水，流了出来！他知道到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做出这种选择！一定是她无力承受的，否则她不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温夕婉一直在捶胸顿足念叨着是我错了！我不知道对你说出那么绝情的话的！芸芸妈妈对不起你！

    虽然孙贤不知道温夕婉和女儿之间昨晚发生了争执！但是他了解自己这个老伴的性格！她一贯的强势！总是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这段时间，他看出来她们母女之间有问题了！只是碍着自己身体的原因，两人心里都憋着劲呢！昨晚她们俩之间争吵了什么，他不知道。只是他知道肯定是因为她和李涛的问题！他本来想着早上起来偷偷问问自己女儿呢！心想她不能一直带着孩子在父母家待着吧，该解决的问题迟早要面对的！虽然不知道她和李涛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他觉的这次事情没那么简单！

    是你说她了对吗？！这下你满意了吧！孙贤捂着自己快要窒息的胸口，用尽最后一口力气，狠狠的在温夕婉脸上打了一耳光！就倒在地上了！温夕婉哭的痛心疾首，看孙芸芸她爸捂着胸口，她才想起来，他心脏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他倒在了自己腿上！

    李涛和谭力铭两人跑过来时看着孙芸芸她爸倒在地上时，心里一紧！心想完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怎么做，才能让事情不这么糟糕了继续！该做什么才能让心里的疼能轻一点！

    最终孙贤在送到医院时，就已经晚了！他的生命跟随着孙芸芸的灵魂一块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就匆匆辞别了人间！一切发生的这么突然！谁都想象不到！孙芸芸就这么突然的离开了！她还计划着带着妞妞搬到那边的别墅里开始新生活呢！还想着暑假里，带着妞妞去海边！或许，都是命中注定吧！生死都是人生的安排！躲不过！

    活着，无能为力，死，也一样！

    白琳抱着妞妞，思绪慌乱的坐在车里，她真的希望有个人能过来告诉她！还有救！

    妞妞两只腿骑在白琳的腿上，头靠在她怀里，两只手抱着白琳，撕心裂肺的在哭！白琳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妞妞的哭声哭碎了！她只能不停的安慰她！可是妞妞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妈妈死了！我妈妈死了！怎么办白阿姨！我以后就没有妈妈了！我该怎么办！我真的没有妈妈了！

    而白琳早已泪眼模糊！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这个懵懂不懂事的孩子！她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妞妞的哭声震的在晃！而她此刻能做的就是，紧紧抱紧她！让她感受到温暖！希望她能好受点！

    等把杨梅安顿好！老周借着去去卫生间的借口，出去给谭力铭打了个电话！

    结果！结果比他想象的还意外！谭力铭告诉她！的确是孙芸芸跳楼了！现在他在医院！李涛还在那边，等着处理尸体呢！而，孙芸芸她爸知道她出事后，晕倒了！送到医院后！也没抢救过来！

    老周听到这些！觉得自己眼前有好多星星在闪！耳朵里嗡嗡作响！拿着手机的手，酸软的没有力气拿住手里的手机！他的手一直不听使唤的在抖！那会是自己听错了的事，现在成为事实时！心里是无尽的疼痛和难过！

    怎么会！昨晚人还好好的呢！怎么就成这样了！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老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还是没有忍住！留着眼泪呜呜的带着哭腔在电话里对谭力铭说！

    每个人的心里都觉得难过！穿肠过肚的难过！这个消息像一声闷雷，打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上！五雷轰顶！

    唉！现在说这些！都晚了！谭力铭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声音嘶哑低沉的说！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都不知道现场有多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谭力铭也哽咽了！她怎么对自己那么狠呢！你说！

    两个大男人！在电话里！都能无声的听到彼此的哭声！

    一会！谭力铭收了收自己的情绪！对老周说！千万先不要对你家杨梅说啊！她和孙芸芸两人关系好！刚生完孩子！要是让她知道了！接受不了！过段时间再说吧！你好好照顾她！我和白琳先帮着把这边的事，处理好了！再去看杨梅！

    嗯嗯！没事！打死我都不敢跟她说这事！老周，低沉的情绪立马回了血！提高嗓门说！我家梅子要知道这事！估计天天能哭晕！这月子怎么坐！唉！

    所以绝对不能跟她说啊！谭力铭又补了一句！

    嗯，我知道！老周缓了缓说！我这边把杨梅安顿好了！也过去看看！你和白琳就多安慰李涛吧！估计他都傻了这阵！谁都接受不了啊！你多劝劝他吧！还有孩子呢！老周想到妞妞，又止不住眼泪在眼里打转，哽咽！

    嗯！那我挂了！说实话！我都懵了！谭力铭惊魂未定的说！

    两人挂了电话！老周去卫生间偷偷哭了一会！出来，洗了把脸，怕被杨梅看出来！不好撒谎说！

    而谭力铭！自己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里！眼泪在眼里含着！一滴滴掉落在衣服上，打的人心凄凉！他想让自己冷静一会！好缓过神来！去安慰李涛，帮他处理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

    说实话！谭力铭感觉这是自己第一次！碰到身边熟悉的人经历生死这样的事！平时都是一些连带关系，没有这么大的触动！他第一次觉得！人的生命，如此轻易！就这么就没了！他真的有点儿接受不了！心里一直在为孙芸芸觉得惋惜！觉得好可惜！才38岁！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呢！真的替她觉得可惜！真的是个傻女人！她哪来的的勇气！敢从那么高的楼上跳下来！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出跳楼这么疯狂的事情来呢！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死呢！人怎么都能活着的！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你说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不敢好好活着的理由呢！他心里好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此刻他好想抱抱夏惠茜，就那样紧紧的抱着她！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暖！真的，他有点想她了现在！想告诉她！自己现在很想她！

    也许以前跟那些女人都是玩玩！但是这一次！他能明确出自己内心的感觉！他爱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孩！想跟他安安稳稳的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都想跟她在一起！因为他发现，生命真的太珍贵了！不想再枉费自己的心了！人生难得，能遇到一个让自己清醒的女人！只想好好珍惜她！爱她！想跟她在一起！也许这辈子有很多的遗憾！只是如果没有了她，那他整个后半生，都是遗憾！他不想跟她只是泛泛之交，他想拥有她，一辈子的那种！

    那怕是离婚！这是他第一次想到离婚！跟白琳离婚！这场“没了味道”的婚姻！维系的很表面！这个他们自己都懂！他懂，他知道其实白琳也懂！可是他们都不想去触碰这个问题！因为他们知道，所有的婚姻都是维持！即使两人不闻不问，也要维护表面的和平！其实他们都累！他知道，白琳也累！可是自己也挺无力的！中年男人的这种累！估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吧！想好好过日子，可是日子早已破败不堪了！

    他和白琳，两人心里，都已感觉到这种分离了！可是谁都不愿正面面对！装作生活！

    我们都能看到两个昔日里，有过温暖，有过爱恋的一对夫妻！背对背，开始远离彼此！可就是装做视而不见！宁愿将就在那座城里！束缚着彼此！又互相讨厌着！不谈和！也不说分离！彼此拉扯，却越拉扯越疏远了！彼此都早已看清了现象，却装做视若无睹，生活在彼此的表演里！做自己生活里的戏子！

    站在别人的生活之外！都是些理性的人！却都又陷在自己的生活里！无能为了，救赎不了自己！或者如同一具尸体一样！

    他想抽支烟此刻！无奈兜里空空如也！说实话，他不知道等会怎么安慰李涛！因为自己心里也很慌乱，遇到这样的事！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没有勇气给李涛打电话！告诉他，孙芸芸她爸也走了！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很难想象出，一早上的时间，同时听到两个一样的噩耗！不论是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了！

    想了半天，本来想给白琳打个电话呢！可是，这段时间，他们俩都能从对方的语气里，感受到那种冷淡！他不知道这场关系彼此都还能再忍受多久！只是，这种慢慢拉扯的距离感，让人觉得渐行渐远了！

    最后他还是他按下了夏惠茜的号码！心里想着也许她昨晚，又熬夜搞创作了！估计现在还没起床吧！可是他只想听听她的声音！那怕是一句话！也觉得是满足的！

    白琳没办法！她给丽娜打了电话！让她去自己家！她一会回去！电话里她没有告诉丽娜孙芸芸出事的事！只说朋友送了她几箱碗燕！自己不吃这种东西！送给她了，让她自己去家里拿！

    丽娜还在她小男朋友怀里睡着呢！她看了一下时间！才早上八点多！听白琳让她去她家拿燕窝！而且是现在！她就觉得奇怪！

    拜托！以为什么事呢！我还没起床呢！这会！晚上再过去拿吧！她睡意朦胧的的说！

    你现在赶紧起床往我家里走！有事呢！你以为我闲得慌给你打电话啊这会！快点出事了孙芸芸这！到了再给你说！

    这时候！丽娜才从睡眼蓬松的状态里！清醒了点！因为她听到妞妞的哭声！没等她来的及问呢！白琳就把电话挂了！

    对着手机看了半天！心想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离婚吗！扔了电话又跟男友亲热了一番！才起床收拾的！

    李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家里的阿姨，以及邻居们把温夕婉劝住的！警察和医护人员把孙芸芸尸体要带走呢！她拦着不让走！就要自己亲眼确认一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孙芸芸！一直到现在！她都觉得不可能是她！

    没办法！这种事情坚决没法让家属看的！太凄惨了！

    其实在温夕婉跑下来时！她就已经亲眼目睹了现场的！那是一个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的情景！太可怜了！从将近四十层的高空！掉下来！做为一个母亲，她接受不了！死的人是自己的女儿！她宁可躺在那里的人是她自己！而不是她养育了三十多的女儿！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如果可以救活她！她会拿自己的五脏六腑跟自己女儿交换！让她活着！自己去死都行！

    没什么比这种离别！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从自己眼前消失的痛，跟让人心碎的了吧世间！

    李涛在接到谭立铭打来的电话时！他就预感到了一切！只是在亲耳听到时！还是这么心惊肉跳！看着孙芸芸她妈哭的声嘶力竭的样子！他真的不忍心再告诉她，孙芸芸她爸也走了的事情！更不敢说！觉得自己好无助！现在！从早上那个梦开始！一切就都如噩梦一般的发生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立在人群中！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的往下沉！好像要被这炙热的大地吸进泥土里了整个身体！早上9点多，太阳就已经开始散发她的热情和光芒了，李涛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放在烤盘上煎熬的肉，能听到那吱吱作响的爆裂声，他想后背上蒸发出来的不是汗，而是血，是从自己内心里流淌出来的血液，湿遍了全身！

    最终他还是没有挺住！瘫坐在了这热情似火的水泥地上！耳边是孙芸芸她妈的哭声，眼前是那滩被阳光照的火红的血液！他放佛看到了孙芸芸那张触底开花的脸庞！是那么痛苦和凄楚，突然！他想起来了，早上那个奇怪的梦里，她一直再说自己好冷！是的！她说她想要一件外套！

    妈，妈！李涛突然大声的冲温夕婉喊到！芸芸说她说！她觉得冷，想要件外套的！

    家里的阿姨，本来早上像往常一样，起来给一家人准备早餐呢！在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就彻底的改变了！所有的悲剧都像是突然降临的，其实早有预谋，只是人心太过于沉沦！才后知后觉的！

    所有的人被李涛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喊的愣愣的看着他，不知所云！

    温夕婉止了哭，看着李涛，不明白的他说的说的什么意思！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时！李涛已经像只脱了僵的兔子，拉着刘阿姨的手急匆匆的说！阿姨，麻烦你上楼拿一件芸芸穿的厚一点的长外套吧！快点！最好长的风衣或者大衣！厚一点的！他像个不清醒的人一直在说胡话一样！

    家里阿姨也是在孙芸芸她妈家做了多年的佣人了！对李涛都很熟悉，她疑惑的看着李涛！心想，现在不是夏天吗！拿风衣和大衣是什么话！她还以为李涛是受刺激了呢！木纳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涛看所有人像看着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他知道这句话只有他自己才懂！于是他直接问刘阿姨！家里钥匙给我！快点！然后又大声对警戒线里面那些忙着要抬走孙芸芸的尸体的人说！请你们稍微等会我！她还有东西没有拿！

    说完，直接从刘阿姨从兜里掏出来的钥匙，从她手里接过来转身就跑向楼里呢！所有人不明白他怎么了！

    温夕婉本来哭的稀里哗啦的！也被李涛这种莫名的举动，闹的摸不着头脑！

    过了一会，只见李涛满头大汗的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驼色的风衣！跑到那道警戒线跟前，对一位穿警服的人，说！麻烦你把这件衣服！盖到她身上好吗！求您了！

    这位工作人员一头雾水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呆滞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还是接过了李涛手里的衣服，拿着走了过去，给了一位穿白色大褂的医护人员，对她说了几句，又指着李涛，意思是家属的意思！

    那个医护人员看了李涛一眼，就把衣服拿着盖在了那层遮着白色布的尸体上！这时候，所有人才明白，李涛刚才的意思了！都对这个男人的举动有了敬意！这个时候，他还能想着给盖件衣服！

    温夕婉也没想到李涛会想到这些！

    李涛明白！事已至此！接下来的事，是他怎么安慰好孙芸芸她妈，还有妞妞！不能再有更坏的事情发生了！

    白琳带妞妞到家时，苏妈正收拾屋子呢！她看白琳领着妞妞回来，再看妞妞哭的眼睛都肿了！孩子还一声一声接不上气的哭呢！心想，看来孙芸芸那里真的是出事了！只是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路上被妞妞的哭声炒的脑仁都疼的白琳！让苏妈给孩子先弄点吃的！希望能缓和一下她的情绪！面对的妞妞的哭闹，即使再冷静淡定的白琳也束手无策！妞妞根本不吃饭，只是哭！她已经哭了两个多小时了到现在！一直吵着要去找她妈妈和爸爸！

    从来没有发现这孩子的韧性这么强！无论白琳和苏妈用尽办法！她也不开口吃饭，也不停止哭！等丽娜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被妞妞闹的精疲力尽了！而丽娜却不知所云的问？！

    妞妞怎么在你这？这个点不是应该在学校吗？！她手里拎着一个西瓜！看着像是送人的，其实是自己来的时候，看着水果店门口脆甜的西瓜，想吃了就买了一个！

    你总算来了！赶紧哄哄妞妞吧！据说早上连早点都没吃呢她！白琳叹着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沮丧的样子对丽娜说！

    孙芸芸呢？怎么把孩子放你这了！？丽娜有点搞不明白！纳闷的问白琳！

    妞妞不住声的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只是哭！不停的哭！

    先别问这些了你！先把孩子哄好！我去给李涛打个电话！白琳把手里的稀饭碗递给丽娜说！自己拿起手机到楼上打电话去了！

    丽娜只能放下手里的西瓜袋给苏妈，自己坐在沙发上，抱起妞妞坐在自己怀里！哄着！

    等白琳下楼时！苏妈怀里抱着妞妞，哄睡着了竟然！丽娜束手无策的坐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