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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捡来的小崽子天天想以下犯上 第69章 孤零零的小火苗

    “是有人故意的吗?”云昭问。

    老头摇摇头:“因为我是外地人,不知根不知底,没背景,没宗族护着的外地人。

    就像你爹,村里人都知道他混账,不是东西,可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的根跟村里人的根,祖祖辈辈深扎在一起,连着呢!

    所以村里人嘴上再怎么恨,心里头也是向着他的。

    若是反过来,你爹是外地来的女婿,你娘是村里人的闺女试试,村里人早把他打废了。”

    云昭点头。

    老头道:“我在城里的情况也是如此。

    有宗族的人抱团取暖,对抗天灾人祸,能把许多不可能变成可能。即便有风肆虐,也会越吹越旺,终成熊熊大火。

    孤零零的小火苗,被风吹灭掉,再正常不过了。

    年轻时那点拯救苍生的雄心壮志,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打击的消失殆尽。

    他让我把医馆搬到他隔壁,或者直接搬到他那,跟他在一起看诊,挣了钱五五分。

    我当时心灰意冷,又死要面子,就拒绝了他。

    我对他说,我爹娘年岁已高,想回乡侍奉双亲,就回了家。

    回来后,我本来想在乡里行医,后来一打听,镇上更排挤外村人,我就在咱村当了一辈子村医。”

    云昭道:“孙郎中是不想您回来吧!”

    老头笑笑:“可不,嫌我没出息,骂了一顿不过瘾,还要揍我。

    后来我去城里看他,他也没给过我好脸色,每次见到我都是一顿好骂,跟骂孙子似的。

    现在岁数大了,去城里的次数少了,以后想挨骂也听不着了。”

    云昭低低笑了两声:“其实,您若在城里坚持下去,时间长了就扎下根了。”

    老头道:“他就是这么说的。

    可扎根的过程是痛苦的,而且很漫长,很煎熬,这种痛苦,只有经历过的才知道。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何必让自己活的那么难受,让父母为自己忧心呢?

    我跟他在一起,纵然可以规避许多事,可也会给他带来许多麻烦。

    他的家人,他的族人会怎样看我?

    我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更不想寄生在他身上。

    行医是我的理想,踏踏实实过日子,也是我的理想。”

    云昭笑道:“村医也是医,无非就是病人少点而已,您的俩理想,算是都实现了。”

    老头手捋胡须,微笑道:“我自我安慰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哈哈哈哈……”

    云昭告辞,老头起身相送,在门口又嘱咐道:“昭丫头,爷爷劝你一句,好好挣钱,好好给你娘看病。

    别嫌去城里颠簸,也别想着搬到城里去。

    什么开染坊,包圆之类的话更别听。

    一个无根无基的外地女子,想在城里做生意,无异于一个孩童拉着一车金子在大街上行走。

    太危险了!

    还是村里人信的过。

    城里头再好也不是家,有根的地方,活着才踏实。”

    云昭笑的眉眼弯弯:“一不小心,又被爷爷教训了。”

    老头笑道:“你这丫头胆子大,又心疼你娘,爷爷怕你犯糊涂。”

    “不会的,我答应了里正,就不会食言的。”

    老头猜的不错,云昭真有过搬到城里住的打算。

    一是因为翠花来回颠簸太遭罪了,现在刚五月,六月酷暑难熬,还能撑伞打扇缓解一二,十冬腊月,在敞篷车上冻一天,翠花怎么受的住?

    二是因为村里的环境太差,卖啥的都没有,有钱也花不出去,别说大饼卷肉,买包盐都得去镇上。

    再累也得自己烧火做饭,不然就得饿肚子。

    可她清楚,当务之急是挣钱,去城里的事,只能入冬以后再做打算。

    时光一晃而过,翠花又该去城里复诊了。

    这天早上,云昭一开竹门,就见一辆带顶棚的牛车停在门口,车上铺着草席,草席放着一个包袱,车把式丁老三跟马二牛蹲在一旁的大树下说话呢!

    云昭喜道:“大叔来了,太好了,我正说去镇上找您呢!”

    丁老三大嘴一咧,笑道:“我算着日子来的,知道你娘的药喝完了。

    说了来接你们,咋能说了不算呢!

    这不,顶棚席子都制置了,这次你不用拿伞了。”

    云昭笑着拱手:“谢谢大叔!”

    丁老三大手一摆,笑道“谢啥谢,你快进去收拾吧!

    我跟你二叔等着你们。”

    等云昭和翠花收拾好,牛车旁多了隔壁的李天宝夫妇和春杏。

    李天宝笑道:“原本我打算步行去城里,恰好丁把式来了,就让你李婶跟你娘做个伴,坐车去!”

    翠花笑道:“那敢情好,我跟柳枝在路上能说说话,天宝也省出功夫干点农活。”

    春杏道:“大嫂,这次我就不去了,有事你就吩咐二牛,我把地里的庄稼锄一遍。”

    云昭对二牛道:“二叔,就这几匹布,我跟您捎去也成,反正都是讲好的价,回来我把钱给您送去。”

    二牛摆手:“我得去,回来还买东西呢!

    都上车吧,早去早回。”

    车子出了村子,云昭掏钱被拒,才知道马二牛已经付了娘俩的车费。

    丁老三笑道:“按说不该收你的钱,你二叔仁义,非要把你的也付了。

    你卖我的染膏,让我多卖了三百多钱,抵我赶半月车的了。

    这顶棚也管用,这两天拉的客人也多了。

    我就是白拉小兄弟十趟,心里也是感激的。”

    丁老三说到这,一拍大腿,嚷道:“又喊你小兄弟了,喊顺嘴了!”

    几人都笑起来。

    云昭笑道:“大叔喊我云昭也行,喊小兄弟也成,不过一句称呼而已,想咋喊就咋。

    染膏的钱我没给您客气,坐车钱更得该咋付咋付,不然我就不好意思坐了。”

    二牛道:“别喊昭丫头就成,我跟村里人都说了,不让他们提昭昭是女娃的事,省的以后她在城里行事不便。”

    丁老三了然:“我懂!

    别说城里,在镇上我都没提过小兄弟的事,怕给她带来麻烦。

    我行走江湖几十年,啥事能说,啥事不能说,心里头有数。”

    “大叔,这两天,我们村坐车去城里的人不少吧!”云昭问。

    丁老三摇头:“不多,几乎都都三五成群的步行去,回来时有一两个,也是因为买的东西多,不好拿的原因。”

    云昭惊讶:“几十斤的布,背着去?”

    “可不,有的背着筐,有的担着担子,我在大树底下喊他们,都不肯坐车。

    按说赚这么多钱,花几文也不算浪费,你们村的人,是真会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