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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日 第167章 任千秋醒来

    今夜的中州实在是不太平。

    一场本该不存在人间的战斗终于结束。

    落凤谷内,花草树木东倒西歪,但秘境已经消失,同时消失的不止陆寻等人,还有几位入玄境的大佬。

    清录弟子劫后余生,最后只剩下一百多人。

    他们来不及打扫战场,只是感叹了一下天空中越来越远的三道流光,然后抱着昔日好友的尸体,消失在人间。

    送走这批不速之客,中州又恢复安宁。

    另一边,当北陵霸主任千秋醒来之际,天空已然蒙蒙亮,大雪已经停止落下,而他自己则躺在路虎车的后座上。

    汽车行驶的方向与落雨山背道而驰。

    任千秋宽大的身躯从座椅中挺起身来,脖颈上一阵酸痛。

    他揉了揉脖子,想起了昏迷前的前因后果,怒火噌噌上涌。

    “陆寻那小子人呢!”

    声音震耳欲聋,让人忍不住捂起耳朵。

    可过后,车内依然安静,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也听不到任何大喘气声。

    任千秋转过头,那个与他齐名的南山小老头正盯着手机发呆,再仔细一看,对方好像叹了口气,然后说了一句听不清声音的话。

    看口型,说的好像是早点回家。

    任千秋怒骂道:“老东西,你在搞什么鬼?”

    陈举虎用力眨了眨眼睛,好像要把其中跑出来的东西掩饰掉,随后从车中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任千秋,“一把年纪了,火气还如此之大!”

    “哼,别跟我打马虎眼!”任千秋推开水瓶,一脸的怒容,“你跟那小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举虎从嗓子眼发出一声切,也不回答问题,说了句不识好人心后独自打开瓶盖喝起了水。

    “你....”任千秋拿手指着对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显然对方并不想解释缘由。

    他冷哼一声后揉了揉脖子,继续躺倒在座椅上,这一记手刀的威力不可谓不大,任凭他这副结实的身板,脖子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可不识好人心是什么意思?

    任千秋闭眼沉思,似乎觉得其中隐藏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汽车继续行驶,高架两边的灯火一盏盏亮了起来。

    年初一天不亮,吃过团圆饭,中州百姓就该汇聚成一条长龙,齐齐去庙里上香了。

    不管刮风下雨都是如此!

    这是传承下来的习俗!

    路虎车前座上的两人好像闻到了寺庙里燃烧的香味,紧张的神情缓和了许多,也多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还不多松口气,一道幽冷的的话语便响起。

    “黄自气,杨光头。陈举虎我管不着,可你俩不准备说些什么吗?我北陵来援的大队人马去哪里了?还是说你们想趁机夺权?”

    夺权。

    这句话不可谓不重!

    前方两人一怔,满脸苦涩,同时看向车内的后视镜,声音是从闭眼的任千秋口中传出来的。

    一路上忐忑不安的杨光头自打听到任千秋醒来的动静,那握住方向盘的手就在不停地打颤,此刻那光溜溜的脑袋上更冒出了不少汗水,在昏暗的车内就像是一颗颗钻石一样闪闪发光。

    他缓缓放慢脚下的油门,挤出一缕自认为天衣无缝的笑容,哆嗦的说道:“老老...大,我们....”

    可话还没说完,副驾之上的黄自气便用手肘顶了顶杨光头的腰身,接过话茬说道:“任爷,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此番上落雨山,是您意气用事了!”

    这句话一出来,不仅是任千秋,就连陈举虎都侧目看向副驾。

    两位黑道大佬一同笑出声来,看起来很有默契。

    只不过一个冷笑,一个轻笑。

    这是二人第一次面对面发笑。

    别看他们都是半截黄土埋到头顶的老人,可笑声中绝无半点垂垂老矣的架势,有的只是威严和嚣张。

    也不知道那枯竭的躯壳中,到底是个怎样豪迈的灵魂,比年轻人更多几分朝气。

    而被打断话语的杨光头听到这两声笑声,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家伙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没见过这么死脑筋的!

    当下,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拳砸在黄自气的肩膀上,尴尬的笑道:“任爷,你别听老黄瞎说,他年纪大了,嘴上没个把门的。我们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

    “哦?你们还有苦衷了?”任千秋笑完后脸色阴沉,连带着语气也加重了几分,而他那年过八旬却依然健硕的身子压迫性的向前探去,宽大的阴影遮盖住杨光头的身躯,“那你们说来听听!”

    杨光头感受到车内黯淡下来的光线,咽了咽口水,陪笑着说道:“苦衷是...苦衷就是...”

    本以为他是个嘴笨的莽夫,可在结巴了一阵后,脑海中灵光一现,转了转眼珠子继续说道:“老大,您还记得老黄大学毕业那年吗?大概是在八十年代末吧。那时候大学生可金贵了,我杨光头就是个粗人,怎么也想不通这家伙放着清白的前程不要,非要跟我们一起打打杀杀。那天,他来找您,只说了一句话,知遇之恩铭记于心,我黄自气这条命就属于咱北陵.....”

    杨光头絮絮叨叨的讲述起黄自气这么多年的任劳任怨,后者年轻时是个家境贫寒的农村小伙,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决定放弃北陵大学的入学资格,要不是有幸结识任千秋,得到资助,只怕还无法圆一个大学梦。

    跟着任千秋这么多年,他俩唯命是从,从没有违抗前者一句话。

    北陵等级森严,以下犯上可是大罪,杨光头自知罪不可恕,可提起这些无非就是想让任千秋网开一面。

    不过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他的好兄弟。

    像杨光头这样,心眼子还没屁股上的疙瘩多的傻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在黑道上生存下来的。

    也许是傻人有傻福吧,碰到了一个肝胆相照的黄自气,两人一文一武互相扶持,也算是北陵的一段佳话。

    到最后,他说道:“老大,老黄从没有忤逆过您,我杨光头也不会!”

    后座两人都是黑道上威名远播的大佬,任谁都能听出杨光头的小心思。

    任千秋见越扯越远,震怒一声,“够了,杨光头,你是在向我邀功吗?”

    杨光头猛地一惊,方向盘也被扯得拐向一边,让旁边车道上正常行驶的汽车赶忙一个避让,留一下一连串红色尾灯虚影。

    他吞吞吐吐的说道:“老大...我没有,我只是...”

    见老友面露难色,再没平时的大大咧咧,黄自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老杨,这件事是我做的,让我自己说吧。”

    之后他就转身看向后座之上目光森然的任千秋,叹了口气说道:

    “任爷,打晕你是陆寻所为,不过擅自违抗命令是我的主意。”

    “也是我下令禁止中州和北陵的人马来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