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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休于成 第125章 她需要他的坚定

    此语一出。

    惊起室中千层浪。

    历文成有一搭没一搭的叩击扶手。

    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方休有一瞬慌乱,手指绕得更紧。

    老太太从她对历行之的态度中,看得出来不是这位。

    “行了。”她假意呵斥,“少拿我们丫头开涮!”

    历行之用帕子掩口轻咳,“老太太别怪罪,逗孩子玩罢了。”

    舅公摸头顶,哄方休开口,“小休!跟舅公说,喜不喜欢硬汉?舅公手底下都是热血青年,铁骨铮铮!”

    陈家外婆推了一盘糕点到方休面前,挡住话题,“老太太舍不得,提不得小休的婚事,我和国威也舍不得,二哥可别再开这样的玩笑。”

    方休抿唇笑,语气无波无澜,“都行,我听太婆和父亲安排。”

    历文成手腕微顿,望过去。

    眸目浓黑,深不见底。

    她顺从安排,听天由命了。

    她不要凭一腔奋勇,追着他跑了。

    方国威瞥他一眼,适时挑了别的话题揭过。

    老太太和方休又开始附耳聊天。

    “历家那个刚认回来的小公子,是不是?”

    方休垂眸,轻笑,“您怎么还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瞧你,一说他,嘴都咧到后脑勺了!等太婆问问你父亲的意思。”

    “不用。”她嗫嚅,“我还没想好…”

    “还要想什么?”

    方休将茶杯捧在脸前,水雾熏眼。

    缓解了酸胀感,熏退了泪。

    张洋说,女人不能太主动。

    要收放自如,男人才会患得患失,不离不弃。

    否则,没滋没味。

    她不要历文成患得患失。

    只是有些茫然。

    这种茫然不同于五年前毫无回应的单恋。

    而是一种在颠簸动荡中的不稳当。

    颠得她把握不住,又心焦,又酸涩。

    五脏六腑拧巴着。

    不是她没想好。

    也不是她还要再想些什么。

    是她需要一份来自历文成的坚定。

    无关其他,只论心迹。

    ……

    历家的人没有打扰太久,赶在日落前道别。

    出门时,方休没有露面。

    历文成望向幽深的内院。

    天边晚霞粉砌,水碧色的身影在茶餐厅的屏风旁一晃而过。

    背朝他,不看他。

    固执得不像话。

    历文成和历行之的车一前一后驶离。

    阿权无法进内宅,不了解情况。

    只见历文成坐进车里后,车厢里瞬间阴恻恻的。

    一时没敢说话。

    “周书羽怎么样了?”冷不丁的声音。

    阿权侧身,“按您的计划,行之公子接手处理了。”

    “嗯。”

    不是很好的语气。

    阿权紧接着汇报,“行之公子毒辣,刚到执象就把淳安公子遗留的问题解决了,该惹的,不该惹的,都招惹了一遍,树敌不少,对咱们有利;他下一步就是清理门户,周书羽落在他手里,八成也会被永绝后患,咱们省事儿了。”

    男人又冷冷嗯。

    “哦,还有,被周书羽顶替掉的原公关总监,被行之公子请回去了,她感念您帮她搜集周书羽行贿的证据,主动要求当您的眼线。”

    “不急着答应。”

    “明白。”

    阿权从后视镜里偷瞄。

    事事都顺利,怎么脸色还是如此难看。

    比菜青,比锅底黑。

    三十岁的男人,憋久了内分泌失调,更年期也未可知。

    “你什么眼神。”来自后座阴森森的询问。

    阿权垂眼,“没有,秋季干燥,在想让保姆给您炖些祛火的药羹,补补身子。”

    男人双臂大展,搭在座椅扶手,一身凛冽气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上火了?又是哪只眼睛看见我身体需要补了?”

    阿权眼观鼻鼻观心,哪只眼睛都看见了,就是不敢说。

    既然不是公事影响,那就是私事。

    想来想去,只方家小姐有这个本事。

    昨晚还蜜里调油,今儿这是又怎么了。

    阿权想不明白,只得出结论——

    千万不要谈恋爱。

    抵达历家老宅。

    负责历文成生活起居的佣人迎上来。

    阿权悄悄拽她到一旁说话,“阿姨,今晚席上给历总泡些消火的茶,再请医生开两味适合他这个年纪补身体的药材,但劲儿别太大,以防虚不受补。”

    佣人大惊失色,“小公子生病了?”

    “没有,就是上火。”

    佣人松了口气,“上火怕什么,秋天谁不上火,我去让厨房加几道清润解燥的小菜。”

    两人嘀嘀咕咕好半晌。

    “阿权!”

    历文成在连廊处喊。

    阿权端正神色,小跑跟上。

    晚上七点,拜月仪式开始。

    自古男不拜月,可历家偏偏多男丁。

    不算历明谦那一脉,历家老宅仅一个女孩。

    历景烨的小女儿,历行之的妹妹。

    但自小在南方外祖母家养着。

    今年中秋,她外祖母身体抱恙,就留在那边照顾了。

    院落里放眼望去,几乎全是男人。

    故而放灯祈愿的环节,也是草草了事。

    历文成端着一盏花灯,来到曲水拱桥旁。

    “二哥好雅兴。”他瞥到了同样端着花灯的历行之。

    历行之披着灰色衣袍,没有抬眼,“阿成同样。”

    “二哥怎的站了这么久,小心着风。”

    “祈愿,当然得把话说清楚。”

    历文成笑得毫无温度。

    接过佣人手里的点火枪,点了花灯。

    明橘色火光,映在他眼底。

    “阿成求什么。”

    “外公身体健康,集团日胜一日,家宅安宁繁荣。”他扭头,“二哥呢。”

    历行之拢衣襟,答非所问,“今日去拜访老太太,那位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恐怕已是风烛残年。”

    历文成蹙眉,不知他突然提这个是什么用意。

    “家有大丧,孝期三年。”历行之毫不避讳,“到时陈家、方家,无法谈及嫁娶。”

    历文成倏然抬眼,“二哥的意思,我不明白了。”

    “父亲想安排我的婚事,方家是个不错的选择,日后我扶持你,也有利。”

    他收回视线,语气平平,“不应该啊,二伯应该会为二哥选官场上的小姐。”

    历行之自嘲笑,“谁知道呢,可能我没什么地位,攀不起。”

    “二伯可能不太了解,方董视女如宝,不联姻。”

    历行之让佣人点了灯,蹲下,“那我便求这个吧。”

    花灯顺风而行,在水面推出波纹。

    他起身,“阿成也要抓紧了,大伯虎视眈眈,你之前传出那些桃色新闻,他早想趁机拖下你,我笼络方家,你搭上官家,最好不过。对了,我随父亲进庙闭关前一晚,在你住处的女人是谁?”

    那晚集团开会,方休说话声儿被听到了。

    历文成蹲下,“没谁。”

    历行之语调凝重,一如既往的唠叨,几分假,几分真,“别学历淳安的行事作风,斌成继承人,情事上得检点。”

    他说完,眼神扫过,走了。

    历文成将花灯狠狠一推。

    烛光跳跃。

    方国威不会妥协于历景烨。

    他不担心这个。

    担心的是,历行之眼睛盯上了方家。

    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无论作何打算,都会侵袭沾染。

    历文成快步走出老宅,阿权亦步亦趋。

    “历总,这么晚了咱去哪?”

    他低声暴呵,“把周书羽给我绑过来!”

    历行之有意在他面前提起,一定是听说了什么。

    懂得用方休试探他的,只有周书羽。

    跨过门槛。

    男人脚步猛然顿住。

    一双眼黑沉沉地翻起漩涡。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