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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月兰周澜 第47章 兰花

    月兰恭敬应是,和蕙兰一起走出去。刚走出内书房,蕙兰就拉着月兰的手:“姐姐,先生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听的糊里糊涂的,什么有了自己,才会有别人。”

    “我也在想先生的话呢。”月兰对蕙兰温柔地说,接着头微微一侧:“我想,先生的意思,是不要太轻贱自己了。”

    轻贱?蕙兰的眼立即瞪大一些:“姐姐,是谁敢把你不放在眼中,你可是……”月兰见蕙兰误会了自己的话,伸手抓住她的袖子:“不是别人,先生的意思,是我不要把自己看的太低,不要太为他人着想,偶尔也要看重自己,也要为自己想想,因为侯府主母,是要撑起整个侯府的。”

    这是月兰自从和周澜重新订婚之后,头一次说起这个话题,蕙兰啊了一声,接着抱住月兰的肩膀撒娇:“我晓得了,姐姐,不,以后要叫嫂子了,先要自己珍重,然后才能去帮助别人。若是自己都没有了,又怎么帮助别人呢?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蕙兰的话让月兰笑了:“说的对呢,不过这里面的意思,我还要再细细地想想,我们回去吧。这会儿,老夫人该午睡起来了。还有……”

    月兰停下说话,有些迟疑,蕙兰高高兴兴地拉着月兰往前走:“姐姐,你要说什么,就和我说,有什么为难地呢。”

    “你以后,可不许再叫我嫂子,总要等到,等到……”

    月兰的脸难得地红了,蕙兰噗嗤一声笑出来,故意拉长了声音:“我晓得,姐姐这会儿害羞呢,不过没关系,姐姐就是嫂子,嫂子就是姐姐,这啊,是不会变的。”

    不会变吗?月兰浅浅一笑,既然如此,就照秦先生说的,偶尔也要想想自己,偶尔也要让自己快乐。

    两人回到周老夫人上房,周老夫人午睡已经起来了,在秦嫂子的服侍下,坐在院中染发。蕙兰一进院子就看见秦嫂子在给周老夫人把白发一根根地染成黑色。蕙兰惊讶地叫了一声,上前对周老夫人道:“祖母从来都不染发的,怎么今儿要染发?”

    “老夫人说,她有了孙媳妇,又是自己很喜欢的人,若是一头白发,显得老了许多,别人未必把她放在眼里,于是就把头发染黑,告诉我们,她啊,还年轻呢。”蕙兰哦了一声,周老夫人已经嗔怪地对秦嫂子道:“就你乱说。”

    “瞧,我说出实话,老夫人就不高兴了。”秦嫂子故意摊开手,众人都笑了。

    周老夫人又拉住月兰的手:“我呢,也晓得自己的身子骨,其实熬不住几年了,就想等着把这日子过下去,能多看你几年,就好了。”周老夫人的话让月兰的鼻中一酸,险些掉下泪来,月兰努力控制着,对周老夫人道:“老夫人待我的好,我一直记得呢,我要能多服侍老夫人几年,自己也高兴呢。”

    秦嫂子又笑出声,蕙兰也笑了。有婆子抬着两盆兰花走进,看见众人都在院中,婆子也就把花放下,上前对周老夫人行礼:“老夫人,这是大爷吩咐我们送来的,说他好容易寻得的兰花,共有两盆,不敢自赏,特地命我们送到老夫人面前,还说,有一盆,想让樊姑娘赏玩。”

    月兰见那两盆兰花都不是常见的品种,此刻打着花苞,一股幽香袭来,听到婆子这样说,脸不由红了。

    蕙兰已经问出来:“这兰花确实不是常见的,从哪来的?”

    “说是滇中来的名贵品种,叫什么雪素,还说……”婆子努力回想,奈何想不出来,只得对蕙兰道:“大爷还说了许多的话,说深谷幽兰,从远处来到,还有些什么,我就记不得了。”

    蕙兰调皮一笑,搂住月兰的肩膀对周老夫人道:“祖母你瞧,哥哥才和嫂子定下,就不记得我这个妹妹了,两盆兰花,一盆送祖母,另一盆让嫂子赏玩,我这个妹妹,就什么都没有。”

    “你啊,不懂你哥哥的意思,你哥哥的意思是,他先和你嫂子说好了,那等到以后,你这个小姑子就可以和嫂子亲热了。”周老夫人也顺着蕙兰的话往下说。

    蕙兰手一拍:“果真如此呢,哎呀,还是祖母想的周到,我竟没有想到呢。”月兰被她们说的双颊飞红,推蕙兰一把:“少胡说八道了,我要进屋了。”

    月兰跑回自己房内,身后传来善意的笑声。

    秦嫂子还在那说:“老夫人,照这样子,索性这两盆兰花,都送给樊姑娘去,这样才叫不分开。”接着又是众人的笑声,月兰觉得自己脸上更是红的不能看,掀开镜袱,看着镜中满脸飞红的自己。月兰又把镜袱放下,用手捂住心口。周老夫人已经和月兰说过,等堂叔到来,就可以重新把这婚事定下,到时候……

    月兰觉得命运着实太眷顾自己,虽说设置了不少沟坎,可是到了现在,有皇后娘娘的话,别人做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一切了。今天收了这盆兰花,明儿是不是就可以更光明正大地接受周澜送来的东西?丈夫,他终要成为自己的丈夫了。

    “姑娘,秦婶子说,老夫人说,都在一个屋里住着,兰花摆在哪里都一样的,叫我们把兰花抬进房里。”紫雁已经带着小丫头把那两盆兰花抬进屋里,放在窗下。这屋内顿时充满了兰花的幽香。

    “这可不成,老夫人若要赏花,难道还要走过来,还是放……”月兰话没说完,周老夫人已经在秦嫂子搀扶下走进。

    听到月兰的话周老夫人就笑着上前:“都和你说了,这兰花,就放你这里,你以为我老人家就看不出他的心思?”

    月兰被周老夫人这么直接一问,脸顿时更加红的不能看。蕙兰已经跟在周老夫人后面进来,听到这话也连连点头:“就是呢,哥哥的心思,谁都瞧的出来,他一个从不关心什么花儿粉儿的人,怎么会巴巴地,从大老远买了这么两盆兰花蕙兰。月姐姐,我告诉你,方才那婆子还在外面说,要个人出去,听听怎么服侍这兰花,还说了,这兰花可娇贵了,一定要服侍好了。”

    “紫雁,你出去听听。”月兰只有寻些别的事做,来抵御面上的绯红。周老夫人已经拍着月兰的手:“你也不用慌乱,你们这会儿,是过了明路的,没成婚的小夫妻,你也不用害羞,今儿这屋里,也只有我们几个人。月丫头,我就想问问你,我孙儿对你的心思,已经是人人都晓得了。你呢,这心中,对我孙儿,可有什么想法不成?”

    周老夫人的话刚说完,蕙兰就哎呀一声:“祖母,您这问的,让人不好答呢。”

    “去,我又不是没有年轻过,谁又是生下来就老了的?月丫头,婚姻虽是父母之命,可也要两厢欢喜才好。我就想问问,你对我孙儿,心中到底……”月兰的脸已经火红起来,抬眼看一眼周老夫人,声音越来越低:“老夫人,我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虽然声音低,周老夫人却听清楚了,她高兴地笑了:“好,就这样吧。月丫头,我晓得你是个知礼法的人,一步都不多走,一句话也不多说的。只是月丫头,我更想和你说一句,当初你进府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从此以后,我就把你当孙女,你也和我说过,我们之间不能有什么隔阂才对。今儿当着惠丫头,我也和你说一句,你心里,也不要对我们有什么隔阂才是。既是一家子,那就有什么话就要说出来,有什么疑惑就要问出来,那样藏藏掖掖,肚里做事的,我向来不喜欢。”

    月兰眼泪落下,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对周老夫人点头。蕙兰也笑了:“嫂子,祖母这样疼你,我也不高兴了呢。”

    周老夫人已经把月兰搂进怀里,见蕙兰这样说,周老夫人把蕙兰也搂过来,心疼地道:“我可不光是疼你姐姐,也疼你呢,你们两个,名虽姑嫂,实则要情同姐妹才好。以后大家齐心协力,才不会被人挑拨,不然的话,纵亲如母子,一旦隔阂了,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周老夫人后面的话已经带上叹息,秦嫂子明白这是说的周侯爷,蕙兰的大眼闪动一下,没有再问,只是乖乖地偎依在周老夫人怀里。月兰晓得周老夫人的心事,只把蕙兰的手更握紧一些,对周老夫人郑重地道:“老夫人的意思,我全然明白了,从此之后,不管是夫妻,姑嫂,乃至以后的母子,我定不会让人有给我们隔阂,离间我们的机会。”

    “好,好。”周老夫人把月兰和蕙兰的手都叠握在一起。这一刻,月兰看到了周老夫人深深的疲惫,那是她的儿子,她费尽了心血养大的孩子,但为了孙子,周老夫人却要反对儿子,周老夫人心中之苦,是不能为外人道的。

    月兰突然明白了秦先生的意思,先要自己好,自己立起来,然后才能有能力去保护别人,保护自己所珍视地一切,而不是在他们被伤害之后,懦弱地守在一边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