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月兰周澜 第199章 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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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看着周勤的背影，突然有种儿子走出这个院子之后，自己就永远失去他的感觉，周夫人站起身，喊了一声勤儿。
周勤听到周夫人喊了他，但并没停下脚步。一种恐慌在周夫人心中升起，她往前两步，又喊了一声勤儿，这一回，周勤直接走了出去。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是月兰和周勤前往庙里，询问周侯爷的时候，周夫人都没有这样恐慌，周夫人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走出屋子，走出自己的视线，仿佛永远消失。周夫人颓然地坐在椅上，一时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做。
“夫人，夫人……”张三家的从外走出，看见周夫人坐在椅上，一脸颓色茫然，张三家的有些奇怪地上前喊周夫人。
周夫人却还是那样一动不动，这让张三家的吓了一大跳，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试探一下周夫人的额头，周夫人却在这时抬眼看向张三家的。
张三家的无法形容周夫人此刻的眼神，但张三家的肯定，这样的眼神，充满了绝望，是从没见过的。
“我没有生病。”周夫人只说了这么一句，张三家的急忙赔笑：“是，是，夫人好好地呢。”
“我自然好好的，我很好，非常好。”周夫人喃喃自语，张三家的想顺着周夫人说上几句，但又不晓得该怎样说，一时竟卡在那里，进退不得。
“你来寻我，有什么事儿？”倒是周夫人先开口问，张三家的忙收起思绪，对周夫人道：“方才我男人来说，这年的租子已经收到了，想问问夫人，可还是像往年一样分发下去。”
这一年少了周老夫人，蕙兰又出嫁，这租子当然不能像往常一样分发下去，可是周夫人此刻却没有半分调派的心，只对张三家的道：“你照往年先分发了，多的就和往年一样，先收起来。”
“是。”张三家的应了一声，刚想走出又想起一事，踌躇一下，周夫人却已看见她的踌躇，对她高声道：“还有什么事儿？”
“方才小的进来时候，遇到二爷了，似乎二爷有些沮丧，小的也没有问二爷，还想和夫人说……”
张三家的话没有说完，周夫人已经抬头瞧着张三家的，张三家的急忙把手垂下：“想来，并没什么事儿，是小的太过着急了。”
“是没什么事儿，勤儿会进书房，继续好好读书。”周夫人的话与其说给张三家的听，不如是说给自己听。
张三家的心里明镜似的，晓得必定周夫人和周勤之间发生了一点什么不愉快，可周夫人没有表示，张三家的自然也不会多说，又应是之后，张三家的也就退出。
张三家的刚走出屋子就对周夫人的丫鬟使眼色，丫鬟当然明白什么意思，跟着张三家的走下台阶才低声问：“婶婶要和我说什么？”
“方才二爷在屋内，和夫人说什么了？我瞧着夫人也好，二爷也罢，神色都不大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好从中说合。”张三家的话让丫鬟愣了下才摇头：“我也不晓得呢，方才二爷让我们都出去，后来出来时候我见二爷脸色不好，夫人在屋内叫了他好几声他也没答应。张婶婶，我跟你说，只怕是侯爷那里……”
丫鬟说着就往周夫人的上房望了一眼，见那上房依旧垂着帘子，丫鬟才对张三家的低声道：“只怕是侯爷有了别的念头。说了不让二爷去边关。可是也没说别的。”
张三家的眉头没有松开，但为了不让丫鬟起疑心，张三家的还是又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人多往书房送些东西，就说是夫人送去的。”
“婶婶真是体贴夫人。”丫鬟小小地拍了下张三家的马屁，张三家的微微一笑，露出很受用的表情来，两人又说了两句闲话，张三家的也就匆匆离开。
送到周勤房里的东西，不出张三家的所料，都被周勤退回去。张三家的瞧着这些退回来的东西，对小厮叹气：“这以后啊，只怕更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张婶婶，这大爷在边关没了，我们二爷，只怕就要继承侯府。以后大奶奶也不会和夫人再起什么纷争，不然……”
小厮的话没说完，就挨了张三家的好几个白眼，小厮急忙收口：“是，是，这是我的不是，就想请问问您老人家，难道您老人家心里，有别的想法。”
“小猴崽子，别的学不会，这些倒学的快了。我可告诉你，好好地服侍，别想着这有的没的。大奶奶啊，终究是这侯府的大奶奶。”
张三家的骂了两句，那小厮连声应是，又说了几句，张三家的打发走了小厮，就去寻月兰。
张三家的走进月兰上房的时候，月兰正在摇篮边，注视着思思。张三家的小心翼翼走上前：“大姐儿在睡觉呢？大奶奶，这些事儿，您也可以交给奶娘她们。”
“我自己的女儿，还是要多看着她。”月兰连头没抬，指一指旁边的椅子：“张妈妈，坐下吧。”
张三家的虽应是，但并不敢坐下，只是依旧瞧着月兰，月兰倒有些奇怪，于是抬头望一眼张三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小的今儿来，就是想告诉大奶奶一声，这消息呢，还没确定，不过不管消息确定没确定，若有人敢对大奶奶不恭敬，大奶奶说给小的，小的把他们天灵盖都给掀了。”
这从天外飞来的表忠心的话语，让月兰再次抬头，仔细看着张三家的，张三家的见月兰瞧向自己，语气越发谦卑了：“大奶奶，小的原先都是糊涂，这会儿才明白了，以后定不会再想东想西。”
“为什么？”月兰的语气难免带上一丝惊讶。
张三家的赔笑：“小的只是明白了，在这侯府之中，最要紧的是什么。”原来如此，月兰浅浅一笑：“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张三家的又给月兰行礼，这才退出。红燕已经迫不及待地问：“原先我还以为，这消息一出来，只怕张婶婶头一个就对奶奶不恭敬，可是这会儿，她却对奶奶越发恭敬起来，到底为什么？”
月兰微笑：“你没听到她方才说吗？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侯府之中，最重要的，还是周侯爷的想法啊。周夫人所能依仗的，也就是周侯爷对她的放纵，如果有一天，周侯爷不愿意放纵了呢？或者说，周侯爷不再装聋作哑了呢？
月兰想着，又轻叹了一声，一家子，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真是一时姑息，酿成大祸。
“奶奶，我听说，昨儿二爷和夫人，只怕也吵架了。”紫雁在屋内掀起帘子，靠在门边对月兰说。
周夫人除了周侯爷，还有周勤作为依仗，而现在，周勤也和周夫人翻脸，张三家的，确实比赖大家的要精明些。只是不晓得，周夫人会不会把周勤和她的翻脸，全记在周澜这边？
不过，月兰又轻轻摇头，是不是的，都和自己没关系了。现在，就好好地照顾好孩子，等着她的父亲，从边关归来。
周勤进了书房之后，虽然不像上回一样，书房院子被锁起来，但周勤从此就真的不再踏出院子一步，除了日常衣食，周夫人送去的所有额外的东西，周勤一概都让人又送回来。
周勤进书房头几天，周夫人还坐的住，等过了十天之后，周夫人就再也坐不住，顾不上许多亲自就前往书房。
周夫人刚走进书房院子，就听到小厮在那劝周勤：“二爷，这是您素日最爱吃的点心，您就吃一个吧。”
“我已经吃过饭了，不能再有额外的东西了。”周勤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周夫人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口：“你就算尝两个点心又如何？”
屋内的周勤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手微微攥成拳，接着就松开，望着已经走进屋内的周夫人，轻声道：“儿最近读圣贤书，晓得圣人说过……”
“圣人可曾说过，你这样做，是让你的母亲担忧，是为不孝？”周夫人打断周勤的话，有些急促地说。
周勤已经摇头：“儿并不愿让母亲担忧，只是娘，您也是哥哥的母亲，为何您，不肯把疼儿子之心，分一些给哥哥？”
这话让周夫人越发急躁起来：“你休要说这样的话，你当晓得……”
“我当然晓得，父母尊长做了错事，若做儿女的不去劝谏，不过是小孝大恶。”周勤打断周夫人的话，飞快说着，周夫人的面色顿时变得煞白。
周勤轻声道：“母亲，你改了吧。”
周夫人抬起手，周勤扬起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周夫人这样做。周夫人的手，终究没有挥到周勤脸上，只是颤声道：“我生了你，难道说，你就只知道有父亲，不知道有母亲吗？”
“母亲！”周勤已经顺势跪下，抬头看着周夫人，眼神清澈：“儿子就是心疼母亲，才会这样劝母亲，劝母亲不要执迷不悟，不要再继续错下去，母亲，您是儿子的娘，儿子不但想让您，以儿子为荣，儿子还想，还想……”
周勤听到周夫人喊了他，但并没停下脚步。一种恐慌在周夫人心中升起，她往前两步，又喊了一声勤儿，这一回，周勤直接走了出去。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是月兰和周勤前往庙里，询问周侯爷的时候，周夫人都没有这样恐慌，周夫人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走出屋子，走出自己的视线，仿佛永远消失。周夫人颓然地坐在椅上，一时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做。
“夫人，夫人……”张三家的从外走出，看见周夫人坐在椅上，一脸颓色茫然，张三家的有些奇怪地上前喊周夫人。
周夫人却还是那样一动不动，这让张三家的吓了一大跳，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试探一下周夫人的额头，周夫人却在这时抬眼看向张三家的。
张三家的无法形容周夫人此刻的眼神，但张三家的肯定，这样的眼神，充满了绝望，是从没见过的。
“我没有生病。”周夫人只说了这么一句，张三家的急忙赔笑：“是，是，夫人好好地呢。”
“我自然好好的，我很好，非常好。”周夫人喃喃自语，张三家的想顺着周夫人说上几句，但又不晓得该怎样说，一时竟卡在那里，进退不得。
“你来寻我，有什么事儿？”倒是周夫人先开口问，张三家的忙收起思绪，对周夫人道：“方才我男人来说，这年的租子已经收到了，想问问夫人，可还是像往年一样分发下去。”
这一年少了周老夫人，蕙兰又出嫁，这租子当然不能像往常一样分发下去，可是周夫人此刻却没有半分调派的心，只对张三家的道：“你照往年先分发了，多的就和往年一样，先收起来。”
“是。”张三家的应了一声，刚想走出又想起一事，踌躇一下，周夫人却已看见她的踌躇，对她高声道：“还有什么事儿？”
“方才小的进来时候，遇到二爷了，似乎二爷有些沮丧，小的也没有问二爷，还想和夫人说……”
张三家的话没有说完，周夫人已经抬头瞧着张三家的，张三家的急忙把手垂下：“想来，并没什么事儿，是小的太过着急了。”
“是没什么事儿，勤儿会进书房，继续好好读书。”周夫人的话与其说给张三家的听，不如是说给自己听。
张三家的心里明镜似的，晓得必定周夫人和周勤之间发生了一点什么不愉快，可周夫人没有表示，张三家的自然也不会多说，又应是之后，张三家的也就退出。
张三家的刚走出屋子就对周夫人的丫鬟使眼色，丫鬟当然明白什么意思，跟着张三家的走下台阶才低声问：“婶婶要和我说什么？”
“方才二爷在屋内，和夫人说什么了？我瞧着夫人也好，二爷也罢，神色都不大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好从中说合。”张三家的话让丫鬟愣了下才摇头：“我也不晓得呢，方才二爷让我们都出去，后来出来时候我见二爷脸色不好，夫人在屋内叫了他好几声他也没答应。张婶婶，我跟你说，只怕是侯爷那里……”
丫鬟说着就往周夫人的上房望了一眼，见那上房依旧垂着帘子，丫鬟才对张三家的低声道：“只怕是侯爷有了别的念头。说了不让二爷去边关。可是也没说别的。”
张三家的眉头没有松开，但为了不让丫鬟起疑心，张三家的还是又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人多往书房送些东西，就说是夫人送去的。”
“婶婶真是体贴夫人。”丫鬟小小地拍了下张三家的马屁，张三家的微微一笑，露出很受用的表情来，两人又说了两句闲话，张三家的也就匆匆离开。
送到周勤房里的东西，不出张三家的所料，都被周勤退回去。张三家的瞧着这些退回来的东西，对小厮叹气：“这以后啊，只怕更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张婶婶，这大爷在边关没了，我们二爷，只怕就要继承侯府。以后大奶奶也不会和夫人再起什么纷争，不然……”
小厮的话没说完，就挨了张三家的好几个白眼，小厮急忙收口：“是，是，这是我的不是，就想请问问您老人家，难道您老人家心里，有别的想法。”
“小猴崽子，别的学不会，这些倒学的快了。我可告诉你，好好地服侍，别想着这有的没的。大奶奶啊，终究是这侯府的大奶奶。”
张三家的骂了两句，那小厮连声应是，又说了几句，张三家的打发走了小厮，就去寻月兰。
张三家的走进月兰上房的时候，月兰正在摇篮边，注视着思思。张三家的小心翼翼走上前：“大姐儿在睡觉呢？大奶奶，这些事儿，您也可以交给奶娘她们。”
“我自己的女儿，还是要多看着她。”月兰连头没抬，指一指旁边的椅子：“张妈妈，坐下吧。”
张三家的虽应是，但并不敢坐下，只是依旧瞧着月兰，月兰倒有些奇怪，于是抬头望一眼张三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小的今儿来，就是想告诉大奶奶一声，这消息呢，还没确定，不过不管消息确定没确定，若有人敢对大奶奶不恭敬，大奶奶说给小的，小的把他们天灵盖都给掀了。”
这从天外飞来的表忠心的话语，让月兰再次抬头，仔细看着张三家的，张三家的见月兰瞧向自己，语气越发谦卑了：“大奶奶，小的原先都是糊涂，这会儿才明白了，以后定不会再想东想西。”
“为什么？”月兰的语气难免带上一丝惊讶。
张三家的赔笑：“小的只是明白了，在这侯府之中，最要紧的是什么。”原来如此，月兰浅浅一笑：“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张三家的又给月兰行礼，这才退出。红燕已经迫不及待地问：“原先我还以为，这消息一出来，只怕张婶婶头一个就对奶奶不恭敬，可是这会儿，她却对奶奶越发恭敬起来，到底为什么？”
月兰微笑：“你没听到她方才说吗？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侯府之中，最重要的，还是周侯爷的想法啊。周夫人所能依仗的，也就是周侯爷对她的放纵，如果有一天，周侯爷不愿意放纵了呢？或者说，周侯爷不再装聋作哑了呢？
月兰想着，又轻叹了一声，一家子，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真是一时姑息，酿成大祸。
“奶奶，我听说，昨儿二爷和夫人，只怕也吵架了。”紫雁在屋内掀起帘子，靠在门边对月兰说。
周夫人除了周侯爷，还有周勤作为依仗，而现在，周勤也和周夫人翻脸，张三家的，确实比赖大家的要精明些。只是不晓得，周夫人会不会把周勤和她的翻脸，全记在周澜这边？
不过，月兰又轻轻摇头，是不是的，都和自己没关系了。现在，就好好地照顾好孩子，等着她的父亲，从边关归来。
周勤进了书房之后，虽然不像上回一样，书房院子被锁起来，但周勤从此就真的不再踏出院子一步，除了日常衣食，周夫人送去的所有额外的东西，周勤一概都让人又送回来。
周勤进书房头几天，周夫人还坐的住，等过了十天之后，周夫人就再也坐不住，顾不上许多亲自就前往书房。
周夫人刚走进书房院子，就听到小厮在那劝周勤：“二爷，这是您素日最爱吃的点心，您就吃一个吧。”
“我已经吃过饭了，不能再有额外的东西了。”周勤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周夫人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口：“你就算尝两个点心又如何？”
屋内的周勤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手微微攥成拳，接着就松开，望着已经走进屋内的周夫人，轻声道：“儿最近读圣贤书，晓得圣人说过……”
“圣人可曾说过，你这样做，是让你的母亲担忧，是为不孝？”周夫人打断周勤的话，有些急促地说。
周勤已经摇头：“儿并不愿让母亲担忧，只是娘，您也是哥哥的母亲，为何您，不肯把疼儿子之心，分一些给哥哥？”
这话让周夫人越发急躁起来：“你休要说这样的话，你当晓得……”
“我当然晓得，父母尊长做了错事，若做儿女的不去劝谏，不过是小孝大恶。”周勤打断周夫人的话，飞快说着，周夫人的面色顿时变得煞白。
周勤轻声道：“母亲，你改了吧。”
周夫人抬起手，周勤扬起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周夫人这样做。周夫人的手，终究没有挥到周勤脸上，只是颤声道：“我生了你，难道说，你就只知道有父亲，不知道有母亲吗？”
“母亲！”周勤已经顺势跪下，抬头看着周夫人，眼神清澈：“儿子就是心疼母亲，才会这样劝母亲，劝母亲不要执迷不悟，不要再继续错下去，母亲，您是儿子的娘，儿子不但想让您，以儿子为荣，儿子还想，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