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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之长生墟 第140章 道心

    我以为我将一头栽到台阶下,摔个稀里哗啦,往下滚一直滚到闷油瓶身边,没想到在我扑倒一刹那,他真的赶上来抓住了我。

    牢牢的抓住我的手腕,一下把我拎起来,我仿佛听到他心脏的轰鸣声。

    我抬起头看他,这才是神兵天降,他的速度真快,他的腿可真长,三四十个台阶呢,从我看到他到他接到我,并没过去几秒,简直跟瞬移差不多了。

    天色大暗,或者不是天暗,是我将晕,而他周身溅起雨晕,似乎整个人在暗夜里发光一样。

    仰望斯人之辉光,为之颠倒而失措。

    我听到他轻声在说,“我来了。”

    我的意识随着痛楚消退一点点湮灭,先消失的是视觉。

    我看不清了,但心里委屈的要死,只是意识朦胧控制不了躯体,连回应他都做不到。

    更无法告诉他,我身上的长生改造解除了,让他前前后后白忙一场,水中捞月一场空,我很抱歉。

    不过我都要晕了他竟然还没抱起我,是准备就这样一只手把我拎走吗?还是当我是什么萝卜白菜?这待遇怎么有点降级啊。

    接着他的左手似乎开始拔针,哦,我怎么忘了,我被甄小蛮扎得像个海胆,不拔针,他想带我走都无从下手。

    大概只能两根手指捏住我发梢这样子,甄小蛮连我头顶都扎了好多针,我自己想到那一幕都觉得有点滑稽。

    最后消失的是听力,在我彻底关机之前,好像听到黎簇模糊说了句,“...吃了...”

    然后闷油瓶回答,“...辛苦了。”

    我心里一动,怎么好像他都知道?

    黎簇提前知会过闷油瓶了么?闷油瓶也清楚他要做什么是吗?是黎簇一开始察觉到不对,跟闷油瓶坦白了?还是闷油瓶一开始找上黎簇,做好了成与不成两手准备?

    不管怎样,小哥的心可真大啊,他都不在我们身边控场,就这么放开手由着我和黎簇折腾,是相信黎簇一定能做到,还是相信我一定会接受,又或者是相信甄小蛮不会气急败坏来个双杀,一巴掌拍死我们俩?

    我靠在他身上放心睡去,这次他身上只余下雨后草木的清香,蓬勃而又古老的血气彻底消散了,麒麟回归正道,他是他,我是我。

    张有药这条路不适合我,逆天行事也不适合他。

    麒麟是正向往前的,根本不适合倒行逆施。麒麟的主人逆天而行,强行违拗天意,最终会被麒麟的力量反噬,我也会被杀意吞噬,而今我回来了,他也回来了,这一刻应该是这么多天来我最安心的时刻。

    还有黎簇,小狗崽子医院见,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擅自做主,还豁出小命去潜伏,棋行险招,幸好他遇到单纯些的甄小蛮,要是那个长臂猿或者暴力女,他恐怕已经折了,等老子醒了再跟他好好算账。

    周身都是隐约起伏的痛楚,连甄小蛮的针也不能完全镇压,沉重的像是将连绵山脉背负在身上,连挣扎都没有余力,就像一头奄奄一息的困兽,躲进山洞深处的角落,在黑暗里安静的睡着,等待身上无数道伤口一一愈合。

    简直要被山脉压得透不过气了,呼吸都停了一瞬,然后一阵阵清风掠过,身似微尘扬风而起,沾染上草木经雨后的湿意,几乎把那山脉都要吹到别处去,光都快射进黑暗里,连沉睡的困兽都忍不住惊疑。

    “...嗯?”我有些迷糊。

    “喂喂喂你这是做什么?...”

    ...“呼吸停了。”

    这样啊,我其实只是呼吸累了,在休息,死不了。

    当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医院,而是整个人无比狼狈的蜷缩在车后座,痛楚消失大半,被雨水和血水打湿的衣物也被人全脱掉了,身上紧紧裹着一张旅行毯,掀起来看血迹斑斑。

    好在皮肤渗血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我都担心自己一直失血,造血供应不及,我只剩下一副没有热血的躯壳,慢慢变成干尸,还好,它停住了。

    我抓住座椅靠背一点点坐起来,头还有点晕,我缓半天才吐出一口气,从前排座椅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扭头看我。

    我吓一跳,发现是张千军万马,小哥不在,是他在守着我。

    我打量下,这车是小花在成都的座驾,我之前就坐过,看来他们都来了,这么忙吗,就没人抽个空把我送医院?

    我之前痛得要死,血流下整个台阶,就没人担心我失血过多吗?这样随便扔我在车里合适吗?

    也没给我找个医生,倒给我留下个道士,应该把苏万也叫来,一曲《寄哀思》送上,随时开个水陆道场,不过我不相信张千军万马,他那职业水准看着就不专业,会不会念《度人经》都是问题。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本来就互看两厌,这会儿更是相对无言。

    半晌我开口问他,“他们人呢?”

    身上的旅行毯突然掉到腰间,张千军万马立马回过头去避开,然后扔给我一个袋子。

    “族长借的,你快穿好!赤身裸体成何体统?”

    什么赤身裸体?是老子没穿内裤么?穿着呢。

    大家都是公的,看他那一本正经避嫌的模样,像是怕被老虎吃掉,几乎把我逗笑了。应该放他跟胖子住几天,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君子执大义而不拘小节。

    我接过来,袋子里放着几件干净衣服,一眼就知道又是跟黑瞎子借的。也是,我师傅的衣服借就借了,穿了坏了没有心理负担,借小花的高定,价值不菲,穿着不踏实,万一他再记账上,回头还得砸锅卖铁的还。

    而且我不喜欢穿粉色。

    必须承认黑瞎子师傅的确是个漂亮的人形衣架子,不过小花也过于喜欢给他置办衣服了吧,左一套右一套,我们一人发一身西装,他一人有好几套,偏心不要太明显。

    我爬起来穿好,黑瞎子身形比我高大,我最近又瘦削不少,衣服穿上有种oversize的感觉,走的休闲风,大点倒也无所谓。

    “你怎么在这?他们人呢?”

    “嘘,你小点声。”

    张千军万马懒得搭理我,又倒下去抱着手机看,我凑过去,发现这孙子正津津有味刷短视频,刷得还挺欢。出家人应该静心净心,他居然爱看劲歌热舞,还会刷礼物,谁教他的,真是造孽。

    我一想不会是胖子吧?

    “你不是出家人么?还爱看这个?”

    他偏头瞥我一眼,“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我修的是道,不是道修我,道心在我,爱看就看,率性而为,不俟其教,要你多管闲事呢。”

    我一下无言以对,看不出他还是个率性之人,好吧,我也不再多说,不然就是坏他道心了。

    看着他这道心还偏爱紫色系,优雅神秘。

    我看向车窗外面,雨停了,大块的云层依然厚重,看时间应是午后三四点钟,日光透过云隙偶尔投下金光一线,人间某处就有了一米阳光。

    车停在一处半山腰,周围全是绿树围绕和平整的水泥地面,看着是个停车场。

    我歇息了一会,起身想下车,张千军万马伸手拦住了。

    他问我,“你干嘛?”

    “他们呢?”

    “不知道。”

    张千军万马把手机放下,抱怨道,“我的任务就是留在车里看护你,真倒霉。”

    看来别人都行动了,单单把这个夯货留下来,负责在车里看护我。

    我看了看他晾满车的符箓,有些半干了,有些还湿着,鬼画符都洇开了,真的成了鬼画符。我心说他被留下难道不是因为他的符箓都被大雨浇透了么?想在雨里祭火符都点不着吧,怎么好意思怪到我头上。

    我转头问他,“那没说不让我下车吧?我下车透透气,你的倒霉任务也能结束了。”

    他眨眨眼,“是这样么?”

    随即他陷入沉思,想了会儿觉得我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就把手让开了。

    我忍不住一乐,就知道这人聪明面孔笨脑袋,心眼是个水泥的,还是实心,看上去心有成算,其实算半天什么也算不明白。

    小张哥是他家族长的打手,他是打手的打手,出门不太带脑子的那种。

    这事儿如果换小张哥来,同样的指令,他绝对不会允许我下车,哪怕上强制手段,无论如何也把我拘在车里,直到他们族长回来解除禁制,我才能人身自由。而这个家伙脑容量还没有他扎的丸子头大,很容易就被带沟里去了。

    我下了车,先原地活动一下,感受到体内痛楚已在土崩瓦解,看来是熬过去了,可能甄小蛮的针法很有效,所以她才有不惧怕他们老大的资格,只要他们免不了经历这种痛楚,就一定不会动她。

    想通了这个,我心里安心不少。

    能闻到雨后空气里透着一股草木萌发的清新,似乎嗅觉神经都在慢慢重塑。

    回头看张千军万马,他坐着一动没动,也没看手机,正在看我。

    “走吧。”我摆头,示意他下来跟我走走。

    结果他摇头拒绝,“族长让我留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