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轩吴晧熙 第130章
雨生右手四根手指包着厚重的纱布，依稀可见几点深红色的血渍。就如医生刚才说的，高烧还没有退，一直在三十九度前后徘徊。雨轩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不停往哥哥的额头敷毛巾。她心急如焚，想开口说把哥哥再送到医院一趟，但她知道伯婶他们一定会一口回绝。
这里的每个人都持这样的看法：但凡从医院回来的病人，要么没救了，要么已经治好了。雨生属于后一种。在邻居们看来，他已经快好起来了。他们异口同声说：雨生没事了。这点皮外伤算得了什么？皮外伤而已，他们都这样说。
皮外伤？但愿真的是皮外伤，雨轩别无他法，只能默默坐床边看着哥哥苍白的面孔，时不时再给他额头敷一下湿毛巾，再用热毛巾擦擦身体。但愿明天太阳起来后，一切美好如期而至。明天，高烧退了，伤口愈合了，什么并发症鬼东西通通都去见阎罗王了。明天，她自言自语道，只要等到明天，一切都会好了。明天，毕竟是新的一天。
天气冷得厉害。即便坐在火炉旁，她仍然免不了瑟瑟发抖。屋内空气窒闷，她感到头脑愈发的昏沉。突然雨轩猛然一惊--一氧化碳！她快速走到门边，站稳脚跟，轻轻打开一条小小的门缝。一阵冷空气迎面直击她的鼻孔和喉咙，她一连打了几个寒噤。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男人的重要性。妈妈说对，一个家必须有男人才算是家。男人是家的顶梁柱，是家的领导者，是家的指挥者。没有女人的家，是支离破碎的家；没有男人的家，是迟早崩溃消亡的家。
雨轩心想，如果晧熙在，他便能拿定注意要不要再去趟医院。如果她的男人在，她就不会这样六神无主，连拧下毛巾都手脚发抖。如果她的男人在，她至少可以偎依在他的肩膀上、胸脯上，静静地听着他心跳的声响。如果他在，与她同在……
她发了一条短信给他。迷糊中她只记得，十几个字她用发僵的手指打了半天：想你小号，同学，想你爱你宝贝。
她等着他回信，可是过了好久好久一点动静也没有。枕在握着手机的手背上，她趴在雨生的床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雨时下时停，时大时小，夹带着飞沙走砾。凛冽北风宛若一把剃刀，怀着浓浓的恶意亲吻着路人毫无血色的肌肤。雨轩睡得一塌糊涂。她醒来时，雨生正瞪着两只眼睛盯视着屋顶。她很想问她的哥哥：你究竟是在瞅着屋梁还是瓦片？可雨轩懒得开口说话，只觉得腰酸背疼，脖颈僵硬，腿脚发麻。一塌糊涂，她想到这个词，昨晚她睡得一塌糊涂。哥哥可能已经醒了很久很久了，而她却全然不知……
烧退了。谢天谢地，雨轩在心中暗笑了几声。她不想跟他说话，心中清楚哥哥必定也不想开口说话。她到大伯家盛了两碗粥，喂完哥哥后，她给他的伤口重新消毒并包上新的纱布。看着他安然地睡着了，她才敢暂时离开一会儿，抓紧时间到老奶奶家看看。
一切美好就在眼前。屋顶的那块铁皮坚固如初，屋内没有进水，盆子里的花草不改颜色，红绿相间，羞羞答答，清香怡人。雨轩和老奶奶相视而笑，然后两人拥抱在一起。老奶奶说了一声“去吧，孩子”，雨轩离开老奶奶的怀抱，走在湿漉漉的街巷里。突然间，整个世界变得色彩缤纷起来，不再像往常那样是清一色的灰暗色调。
雨轩无意间心情舒畅了许多。伯婶说村长找她，好像要说赔偿的事情。十万，三弟村长说尽量争取这个数目。至于钱什么时候到，他也说不准。这件案子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完全了结。关于她母亲和兄长的意外遭遇，他深表同情。上头和乡村两级政府给遭受损失的家庭下发了数额不等的慰问金。燕子家是一万元。雨轩在一张表格的下方签上她的名字。村长说可以给他留个账号，或者到时过来取现金。雨轩淡然地说：
“到时我大伯来取。”
村长皱起了眉头，说：
“如果你妈在，她肯定死也不愿相信他们。”
雨轩盯着表格没有说话。村长似乎感到自己唐突了点，发窘似地说：
“他们对雨生还算作是不错的，这一点倒是无可--这么说吧，无可挑剔。”
雨轩走到门口时，村长忽地说：
“雨轩，你们还在交往吗？我指的是那个吴晧熙。”
“是，三弟叔。”雨轩说。
“他们家的事，你都知道了？”
雨轩想了一下，吴先生好像跟那个陈市长一起被判了无期徒刑吧。她点点头。
“那行，年轻人嘛，”村长说，“热血方刚，可以理解。刚才--我想没必要再告诉你这些，你走吧。”
经过大榕树下的小桥时，她尽力不往燕子面馆的方向看去。不管那里是一片空地还是一堆堆高高的石头，她明白自己总会流泪。今天早上她的心情难得好了许多，再徒增烦恼未免太傻了。她微微闭上眼睛，慢慢小跑起来。刚跑下小桥时，她跟一个路人撞了正着。雨轩慌张中赶紧一面扶起她，一面连说几句“对不起”。
“是你！”吴夫人使劲甩开手，耸了耸肩膀，火冒金星地瞪着她。
雨轩一时慌了神，两脚发软，嘴唇不停地抖动着。她对自己说，不用害怕：晧熙妈妈又不是妖魔怪兽。她连妖魔怪兽都不怕，还能怕她不成？可是，在吴夫人面前，她老是站立不稳……
吴夫人怒目圆睁，移开脚步走近雨轩跟前，举起手掌便扇了她一巴掌，说道：
“这巴掌是替我丈夫打的。”
雨轩还来不及摸摸发热的脸蛋，吴夫人又是重重的一巴掌下来。她擦了一下嘴角渗出来的血珠。
吴夫人冷笑一声，说道：
“这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雨轩抚摸着下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她叫喊道：
“站住！贱人，你这个贱人。是你一手毁了吴氏家族。我说过，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你最好收手，否则你输得很惨的。我们走着瞧……”
雨轩流着泪水小跑起来。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而是孤独和无助迫使她不得不流下廉价的眼泪。她突然好想好想晧熙。她错了，她离不开他。她要告诉他一切，她要他马上飞奔到她眼前，她要他亲吻她的嘴唇……
雨轩掏出手机，晧熙发来了一条短信：宝贝，早上好。想你的晧熙，周五晚上见。
周五晚上见？今天是周二，她想还有三天的时间可供她做决定。她回了一条短信：想你晧熙。我过得很好，不要担心。好好学习。要是今年英语四级过不了，你休来见我。爱你的雨轩。
大约十秒后，她收到晧熙的回复：遵命宝贝。看老公的。过了四级，老婆得赏赐点什么哦。周五见亲爱的。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雨生的伤情逐渐好转起来。可是他变得不爱说话，看上去总是闷闷不乐。大伯不用再拿绳子绑住他，他忽然变得十分的听话，有时乖得令人胆战心惊。看着这些出乎意料的改变，大家都很欣慰，都说是燕子在天显灵。
但是雨轩老是感到不安。这种变化太过死气沉沉，一点活力也见不到。问题是一个疯子需要活力吗？伯婶说一个疯子要是有了活力，岂不是要闹翻天？到时可不是拿把刀切自己手指那么简单了，他会把我们大家都砍死的！
雨轩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难免暗中生气，但她明白大家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南朝乡又不是没有疯子持刀砍过人？只是，只是她不愿承受雨生是疯子这个活生生的事实。她每次想起医生那句话，犹如芒刺在背，就像有人拿着铁锤在她的腰板上钉钉子一样。那天卫生院的医生是这样说的：
“你哥还是有康复的可能。虽然我不是专业的精神科医生，但我敢打赌他不是那种纯粹的疯子。如果能够住进专业的康复医院，我想他康复的机会还是蛮大的。我以前接触过一个自残的疯子，比你哥还要严重。后来他的家人听从我的建议去康复院，最后他居然完全恢复了正常了。他跑来给我道谢时，我都记不起他是谁了。”
雨轩原本以为接下来他准备要向她推荐医院和医生，然而他却走开了。她追了上去，拉住医生的一只手臂，问他哪家医院好。他的回答出乎意料。他说他也不知道哪家医院好。
“广州。”他想了一会儿，说，“只有省城才有专业的精神疗养院。不过你得有钱。没钱，一切免谈。”
钱，一切都是钱的问题。可是她每月区区两千元的工资，得攒到什么时候才能够让哥哥住进省级的疗养院呢？至少现在是没希望的啦！她伸出五根手指，一根一根数起来：今年就要成为历史了，明年绝对是没戏的，第三年希望不大，第四年晧熙刚好大学毕业，第五年……
她对自己说，至少得五年。五年后晧熙才算安稳下来，而五年后她每月的工资至少会在五千元以上。在这五年里--是四年里，哥哥得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五年后他便可以住进专业的疗养院，接受专业的治疗，等着康复的那一天。五年后吴雨生会成为一个正常的人。说不定到时吴雨鹏会适时地出现在他们身边，五年后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在一起了，而且爸爸……
“钱，努力赚钱！加油！”
“加油！努力！”
吴晧熙嘹亮的嗓音响彻天空，雨轩猛然回转身时差点掉进了小溪里。晧熙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她半坐在桥墩，惊慌失措地说：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的每个人都持这样的看法：但凡从医院回来的病人，要么没救了，要么已经治好了。雨生属于后一种。在邻居们看来，他已经快好起来了。他们异口同声说：雨生没事了。这点皮外伤算得了什么？皮外伤而已，他们都这样说。
皮外伤？但愿真的是皮外伤，雨轩别无他法，只能默默坐床边看着哥哥苍白的面孔，时不时再给他额头敷一下湿毛巾，再用热毛巾擦擦身体。但愿明天太阳起来后，一切美好如期而至。明天，高烧退了，伤口愈合了，什么并发症鬼东西通通都去见阎罗王了。明天，她自言自语道，只要等到明天，一切都会好了。明天，毕竟是新的一天。
天气冷得厉害。即便坐在火炉旁，她仍然免不了瑟瑟发抖。屋内空气窒闷，她感到头脑愈发的昏沉。突然雨轩猛然一惊--一氧化碳！她快速走到门边，站稳脚跟，轻轻打开一条小小的门缝。一阵冷空气迎面直击她的鼻孔和喉咙，她一连打了几个寒噤。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男人的重要性。妈妈说对，一个家必须有男人才算是家。男人是家的顶梁柱，是家的领导者，是家的指挥者。没有女人的家，是支离破碎的家；没有男人的家，是迟早崩溃消亡的家。
雨轩心想，如果晧熙在，他便能拿定注意要不要再去趟医院。如果她的男人在，她就不会这样六神无主，连拧下毛巾都手脚发抖。如果她的男人在，她至少可以偎依在他的肩膀上、胸脯上，静静地听着他心跳的声响。如果他在，与她同在……
她发了一条短信给他。迷糊中她只记得，十几个字她用发僵的手指打了半天：想你小号，同学，想你爱你宝贝。
她等着他回信，可是过了好久好久一点动静也没有。枕在握着手机的手背上，她趴在雨生的床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雨时下时停，时大时小，夹带着飞沙走砾。凛冽北风宛若一把剃刀，怀着浓浓的恶意亲吻着路人毫无血色的肌肤。雨轩睡得一塌糊涂。她醒来时，雨生正瞪着两只眼睛盯视着屋顶。她很想问她的哥哥：你究竟是在瞅着屋梁还是瓦片？可雨轩懒得开口说话，只觉得腰酸背疼，脖颈僵硬，腿脚发麻。一塌糊涂，她想到这个词，昨晚她睡得一塌糊涂。哥哥可能已经醒了很久很久了，而她却全然不知……
烧退了。谢天谢地，雨轩在心中暗笑了几声。她不想跟他说话，心中清楚哥哥必定也不想开口说话。她到大伯家盛了两碗粥，喂完哥哥后，她给他的伤口重新消毒并包上新的纱布。看着他安然地睡着了，她才敢暂时离开一会儿，抓紧时间到老奶奶家看看。
一切美好就在眼前。屋顶的那块铁皮坚固如初，屋内没有进水，盆子里的花草不改颜色，红绿相间，羞羞答答，清香怡人。雨轩和老奶奶相视而笑，然后两人拥抱在一起。老奶奶说了一声“去吧，孩子”，雨轩离开老奶奶的怀抱，走在湿漉漉的街巷里。突然间，整个世界变得色彩缤纷起来，不再像往常那样是清一色的灰暗色调。
雨轩无意间心情舒畅了许多。伯婶说村长找她，好像要说赔偿的事情。十万，三弟村长说尽量争取这个数目。至于钱什么时候到，他也说不准。这件案子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完全了结。关于她母亲和兄长的意外遭遇，他深表同情。上头和乡村两级政府给遭受损失的家庭下发了数额不等的慰问金。燕子家是一万元。雨轩在一张表格的下方签上她的名字。村长说可以给他留个账号，或者到时过来取现金。雨轩淡然地说：
“到时我大伯来取。”
村长皱起了眉头，说：
“如果你妈在，她肯定死也不愿相信他们。”
雨轩盯着表格没有说话。村长似乎感到自己唐突了点，发窘似地说：
“他们对雨生还算作是不错的，这一点倒是无可--这么说吧，无可挑剔。”
雨轩走到门口时，村长忽地说：
“雨轩，你们还在交往吗？我指的是那个吴晧熙。”
“是，三弟叔。”雨轩说。
“他们家的事，你都知道了？”
雨轩想了一下，吴先生好像跟那个陈市长一起被判了无期徒刑吧。她点点头。
“那行，年轻人嘛，”村长说，“热血方刚，可以理解。刚才--我想没必要再告诉你这些，你走吧。”
经过大榕树下的小桥时，她尽力不往燕子面馆的方向看去。不管那里是一片空地还是一堆堆高高的石头，她明白自己总会流泪。今天早上她的心情难得好了许多，再徒增烦恼未免太傻了。她微微闭上眼睛，慢慢小跑起来。刚跑下小桥时，她跟一个路人撞了正着。雨轩慌张中赶紧一面扶起她，一面连说几句“对不起”。
“是你！”吴夫人使劲甩开手，耸了耸肩膀，火冒金星地瞪着她。
雨轩一时慌了神，两脚发软，嘴唇不停地抖动着。她对自己说，不用害怕：晧熙妈妈又不是妖魔怪兽。她连妖魔怪兽都不怕，还能怕她不成？可是，在吴夫人面前，她老是站立不稳……
吴夫人怒目圆睁，移开脚步走近雨轩跟前，举起手掌便扇了她一巴掌，说道：
“这巴掌是替我丈夫打的。”
雨轩还来不及摸摸发热的脸蛋，吴夫人又是重重的一巴掌下来。她擦了一下嘴角渗出来的血珠。
吴夫人冷笑一声，说道：
“这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雨轩抚摸着下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她叫喊道：
“站住！贱人，你这个贱人。是你一手毁了吴氏家族。我说过，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你最好收手，否则你输得很惨的。我们走着瞧……”
雨轩流着泪水小跑起来。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而是孤独和无助迫使她不得不流下廉价的眼泪。她突然好想好想晧熙。她错了，她离不开他。她要告诉他一切，她要他马上飞奔到她眼前，她要他亲吻她的嘴唇……
雨轩掏出手机，晧熙发来了一条短信：宝贝，早上好。想你的晧熙，周五晚上见。
周五晚上见？今天是周二，她想还有三天的时间可供她做决定。她回了一条短信：想你晧熙。我过得很好，不要担心。好好学习。要是今年英语四级过不了，你休来见我。爱你的雨轩。
大约十秒后，她收到晧熙的回复：遵命宝贝。看老公的。过了四级，老婆得赏赐点什么哦。周五见亲爱的。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雨生的伤情逐渐好转起来。可是他变得不爱说话，看上去总是闷闷不乐。大伯不用再拿绳子绑住他，他忽然变得十分的听话，有时乖得令人胆战心惊。看着这些出乎意料的改变，大家都很欣慰，都说是燕子在天显灵。
但是雨轩老是感到不安。这种变化太过死气沉沉，一点活力也见不到。问题是一个疯子需要活力吗？伯婶说一个疯子要是有了活力，岂不是要闹翻天？到时可不是拿把刀切自己手指那么简单了，他会把我们大家都砍死的！
雨轩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难免暗中生气，但她明白大家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南朝乡又不是没有疯子持刀砍过人？只是，只是她不愿承受雨生是疯子这个活生生的事实。她每次想起医生那句话，犹如芒刺在背，就像有人拿着铁锤在她的腰板上钉钉子一样。那天卫生院的医生是这样说的：
“你哥还是有康复的可能。虽然我不是专业的精神科医生，但我敢打赌他不是那种纯粹的疯子。如果能够住进专业的康复医院，我想他康复的机会还是蛮大的。我以前接触过一个自残的疯子，比你哥还要严重。后来他的家人听从我的建议去康复院，最后他居然完全恢复了正常了。他跑来给我道谢时，我都记不起他是谁了。”
雨轩原本以为接下来他准备要向她推荐医院和医生，然而他却走开了。她追了上去，拉住医生的一只手臂，问他哪家医院好。他的回答出乎意料。他说他也不知道哪家医院好。
“广州。”他想了一会儿，说，“只有省城才有专业的精神疗养院。不过你得有钱。没钱，一切免谈。”
钱，一切都是钱的问题。可是她每月区区两千元的工资，得攒到什么时候才能够让哥哥住进省级的疗养院呢？至少现在是没希望的啦！她伸出五根手指，一根一根数起来：今年就要成为历史了，明年绝对是没戏的，第三年希望不大，第四年晧熙刚好大学毕业，第五年……
她对自己说，至少得五年。五年后晧熙才算安稳下来，而五年后她每月的工资至少会在五千元以上。在这五年里--是四年里，哥哥得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五年后他便可以住进专业的疗养院，接受专业的治疗，等着康复的那一天。五年后吴雨生会成为一个正常的人。说不定到时吴雨鹏会适时地出现在他们身边，五年后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在一起了，而且爸爸……
“钱，努力赚钱！加油！”
“加油！努力！”
吴晧熙嘹亮的嗓音响彻天空，雨轩猛然回转身时差点掉进了小溪里。晧熙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她半坐在桥墩，惊慌失措地说：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