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轩吴晧熙 第132章
第三天，也就是在周日的下午，他们两人回到了广州。雨轩原本已做好心理准备，领教下老板娘喋喋不休的训斥。出乎预料的是，老板娘只是很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扣除一个星期的工资和一个月的奖金”，除此之外没有再说什么，更没有喊出“开除”两个字。谢天谢地--不，一定是吴副总使了什么魔法。雨轩觉得不管真相如何，都得好好跟他道声“谢谢”。
“没必要谢我。”吴晓强躺在一张黑皮办公椅子上，懒洋洋地说，“我只不过挑明了问题的实质所在。现在很难招到人，又处在销售旺季。工资又低，又没有保险，几乎没有假期--确切的说每月还有一天的假期，是吧？然后呢，隔三差五加班，又没有加班费--有吗？当然有，白送你们一些已经过期的食品。”
“大多数还没有过期，只是快过期了而已，”雨轩补充说，“绝大多数食品还是没有过期的，大家都说吃了对身体没什么问题。”
“哈哈哈……”吴副总忍俊不禁，有点啼笑皆非地说，“你们究竟是蠢还是麻木不仁？你们不觉得这是在敲诈你们的劳动力吗？敲诈可比剥削更可恶。”
雨轩涨红了脸，今天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她蠢，还“麻木不仁”？忽然间在她的脑际里飘荡起了阿Ｑ和华老头的形象，还有几个沾着鲜血的白馒头。她打了个寒颤，这时吴晓强才注意到她那张红彤彤的脸蛋，他霎时间感觉到自己冰冷的脸蛋在发光发热。
一阵尴尬过后，吴晓强红着脸说：
“我无意冒犯你。如果说有什么冒犯之处，请您多多担待。怎么样，我说话的神态是不是很有总经理的风范？--我只是开开玩笑，不要当真。其实大家并不蠢，只是对某些东西习以为常罢了。说到底是由于没有能力改变眼前的现实，所以暂时只能默默忍受一切。问题是忍了久，逆来顺受惯了，当卧薪尝胆成为一种生活常态，你意志力的菱角也就在不知不觉中被磨平了。像我这样，一开始叫嚣着给员工涨工资--你只知道绝大多数人的工资都在最低标准以下，我还嚷嚷着给大家买社保，签正式的合同。想想真是可笑。结果可想而知，他们不是说我乳臭未干，就是说我愚蠢至极。甚至连清洁阿姨也说我疯了，他们都说把偌大的家业交给一个疯疯癫癫的年轻人，迟早得被他败光。幸好你回来了，一看到你，我精神就来劲。对了，你哥哥怎么样了？吴晧熙有跑去找你吗？”
“我们一起回来的……”雨轩停顿了一下，见他没有反应又说道，“我哥好了，谢谢你……”
“真羡慕你们，羡慕吴晧熙。”他叹了口气，说，“至少有一个懂你的人在你身边给你加劲，你并不孤单。”
“你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跟老板娘吵翻了？”
吴晓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你觉得可能吗？没有啦，我妈可是个精明利索的女强人，在这个需要人手的关键期她怎么可能轻易就感情用事呢？她正是需要像你这样足够听话的员工--或者说优秀吧，在他们眼里听话的员工就是好员工。”
“我得先去货场了。”雨轩强打起笑容，说，“总之要谢谢你，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对了，”他起身喊住了雨轩，说道，“有几件事得跟你说一下。你回去之后，有一个叫做吴克新的男人找过你。”瞧着雨轩听到吴克新时闪闪发亮的眼神，吴晓强的妒忌心不觉中隐隐发作起来，他带着不悦的语气说，“怎么，你们真的认识？”
“嗯，”雨轩点点头，说，“我们是好朋友，也是老乡。”
“是那种男女朋友吗？我是指认识吴晧熙之前的--”
“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们只是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本想回敬一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然而却急切地问道，“克新有说什么吗？他是不是也在广州？”
“他说他在广州工作，”吴晓强又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说，“为了安全起见，我并没有告诉他你的居住地址和手机号码。”
“噢……”
“还有一件事，昨天一个女人来找过你。”
“一个女人？”
“一个中年妇女，怎么说呢，也算气度不凡。我妈说一看就是那种千万富翁太太。看来你运气不错。”
“什么意思？”
“我妈说可能是某个公子哥看上你了。你不必直摇头，在广州这样的大城市，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因为这个，你不觉得老板娘跟你说话的口气都变了吗？”
“我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变化。”雨轩红着脸口是心非地说。
“还有件事得跟你说，吴晧熙跑来找我，我就告诉了他你家发生的意外，然后是我开车载他去汽车站的。怎么样，如此对待自己的情敌，我够大度吧？--他有告诉你这些吗？”
“他有跟我说过。”雨轩平淡地说，“总之，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该走了，再见。”
“再见，祝你好运。”
雨轩一踏出办公室，克新的影子便在她的脑子里回旋。他生活得怎么样？工作还顺心吗？他跑来找我，不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吧？对了，这次回来她和晧熙竟没有去探望下慧君阿姨。克新来找她，不会是因为慧君阿姨的病情……
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每次她都要往坏的方面想呢？可恶的是，她回头一想，吴晓强为什么不肯告诉克新她的联系方式！吴雨轩和吴克新就是一对阔别多年的好兄妹，她之所以突然间很想跟他见上一面，全因为她把他当作了哥哥。
至于那位千万富翁太太，雨轩早就抛诸脑后了。等到有一天晚上，她孤身一人，踏上泥泞的街巷，绕过黑黑的老鼠啃食过的垃圾堆，到达团圆村的出租屋门口时，雨轩才猛然惊醒过来：门口干巴巴地敞开着，屋内白炽灯的耀眼光芒直刺人心！
难不成屋里面发生了什么命案？警察打开全部灯光正在查找作案线索？正当她裹足不前时，吴晓曦突然间从里头蹦跳而出，拉起她的手臂，兴奋地说道：
“吴雨轩，你可真厉害，我们都小瞧你了。”
“什么？”雨轩内心愈发地不安……
“每次你是不是都这样弄到一大笔钱？”
“什么！”
“什么什么！”吴晓曦露出鄙夷不屑的眼神，说，“你究竟钓到过多少条大鱼，是不是每次都被你折磨得半死不活，然后鱼妈妈就得出来给鱼儿子善后，最后你总能弄到一大笔钱，是这样对吧？”
“吴晓曦！”
屋里面忽然间传来一阵熟悉得令人可怕的干咳声，雨轩睁大了眼球干巴巴地盯视着前方：白茫茫一片空虚，宛若一个灵堂里面布满了白色的帷幕。她心头为之一震，仿佛被扔进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然后盖上一堆堆黄土。
“吴夫人！”
“看来吴夫人也是个狠角色。”吴晓曦一面把雨轩推进屋内，一面幸灾乐祸地说，“这下有好戏看咯……”
没错，果真是吴夫人，晧熙的妈妈，她吴雨轩未来得好好伺候的婆婆。雨轩还来不及挤出“阿姨”两个字，吴夫人凌厉地说道：
“吴晓曦小姐，请你回避一下。”
“是，夫人。晓曦时刻为夫人效劳。”她拍了拍雨轩的胳膊肘，悄声说，“她已经来过两次了，千万不能示弱。”
等吴晓曦关上房门，吴夫人便从一把塑料小凳子上站立起来，倏地举起双手握住雨轩的双臂，带着慈母般的神态说道：
“我有话要跟你说，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行吗？”
她拉起雨轩的手，两人面对面坐在两只塑料小凳子上，中间隔着一张可折叠的小桌子。雨轩不敢抬起头，眼前这个女人愈发这般温存，自己的内心愈发地害怕得要命。晧熙，你在哪里？她差点喊出了晧熙的名字。
“坐在这里，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吴夫人瞅着厨房里发黑的墙壁，眼角泛起了一缕泪光，“三十年前，我也曾经奋斗过，坚守过，我也吃过不少苦，忍受过数不清的寂寞和惊吓……说真的，三十年前，我们比你们苦多了。”
这是真诚的泪光，动人的面容。雨轩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她似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知己，溢满母性光芒的生活导师。可是一番感慨之后，她很快就显露出了满是狼性的精力。她端正腰板，气势凌人地盯着雨轩，说道：
“离开他，我求求你离开我的儿子。我相信你做得到。”
“我……”
雨轩记不得这句话吴夫人究竟说过多少次，似乎自己每天都能例行听到“离开”这个词，还有那句“我绝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为什么吴夫人不能换种说法呢？比如“我会活活拆散你们”--不，这次她不再说“不同意”，她说“离开”。她求吴雨轩放过她的儿子，离开他……
但是--晓曦说得对，吴雨轩绝对不能示弱，对付吴夫人这样的狠角色绝不能谦恭退让，相反她必须时刻保持最起码的尊严和气度。思忖片刻后，雨轩毅然决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做不到！我永远离不开晧熙，永远永远我都不会放开他！”
“你再说一遍？”
“我绝对做不到，我和晧熙死也要在一起。”
吴夫人猛地一跃而起，一步便绕过桌子居高临下地立在雨轩的跟前。雨轩能感觉到她的手脚竟在不停发抖。她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
“离开他，不行吗？”
“绝对不可能，我爱他！”
吴夫人睁得鼓鼓的眼球犹如死鱼般突出，从上而下掉出了两滴可怜兮兮的泪珠，雨轩似乎听见了它们撞击地砖时发出的尖锐声响。吴夫人转过身去，一秒，两秒，三秒--她倏地回转过来，俯下身双腿跪在地砖上，然后挺直腰板，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雨轩惊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落下来。她快速站立起来，抓狂般转身把额头狠狠撞在灰白的墙壁上。
“没必要谢我。”吴晓强躺在一张黑皮办公椅子上，懒洋洋地说，“我只不过挑明了问题的实质所在。现在很难招到人，又处在销售旺季。工资又低，又没有保险，几乎没有假期--确切的说每月还有一天的假期，是吧？然后呢，隔三差五加班，又没有加班费--有吗？当然有，白送你们一些已经过期的食品。”
“大多数还没有过期，只是快过期了而已，”雨轩补充说，“绝大多数食品还是没有过期的，大家都说吃了对身体没什么问题。”
“哈哈哈……”吴副总忍俊不禁，有点啼笑皆非地说，“你们究竟是蠢还是麻木不仁？你们不觉得这是在敲诈你们的劳动力吗？敲诈可比剥削更可恶。”
雨轩涨红了脸，今天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她蠢，还“麻木不仁”？忽然间在她的脑际里飘荡起了阿Ｑ和华老头的形象，还有几个沾着鲜血的白馒头。她打了个寒颤，这时吴晓强才注意到她那张红彤彤的脸蛋，他霎时间感觉到自己冰冷的脸蛋在发光发热。
一阵尴尬过后，吴晓强红着脸说：
“我无意冒犯你。如果说有什么冒犯之处，请您多多担待。怎么样，我说话的神态是不是很有总经理的风范？--我只是开开玩笑，不要当真。其实大家并不蠢，只是对某些东西习以为常罢了。说到底是由于没有能力改变眼前的现实，所以暂时只能默默忍受一切。问题是忍了久，逆来顺受惯了，当卧薪尝胆成为一种生活常态，你意志力的菱角也就在不知不觉中被磨平了。像我这样，一开始叫嚣着给员工涨工资--你只知道绝大多数人的工资都在最低标准以下，我还嚷嚷着给大家买社保，签正式的合同。想想真是可笑。结果可想而知，他们不是说我乳臭未干，就是说我愚蠢至极。甚至连清洁阿姨也说我疯了，他们都说把偌大的家业交给一个疯疯癫癫的年轻人，迟早得被他败光。幸好你回来了，一看到你，我精神就来劲。对了，你哥哥怎么样了？吴晧熙有跑去找你吗？”
“我们一起回来的……”雨轩停顿了一下，见他没有反应又说道，“我哥好了，谢谢你……”
“真羡慕你们，羡慕吴晧熙。”他叹了口气，说，“至少有一个懂你的人在你身边给你加劲，你并不孤单。”
“你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跟老板娘吵翻了？”
吴晓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你觉得可能吗？没有啦，我妈可是个精明利索的女强人，在这个需要人手的关键期她怎么可能轻易就感情用事呢？她正是需要像你这样足够听话的员工--或者说优秀吧，在他们眼里听话的员工就是好员工。”
“我得先去货场了。”雨轩强打起笑容，说，“总之要谢谢你，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对了，”他起身喊住了雨轩，说道，“有几件事得跟你说一下。你回去之后，有一个叫做吴克新的男人找过你。”瞧着雨轩听到吴克新时闪闪发亮的眼神，吴晓强的妒忌心不觉中隐隐发作起来，他带着不悦的语气说，“怎么，你们真的认识？”
“嗯，”雨轩点点头，说，“我们是好朋友，也是老乡。”
“是那种男女朋友吗？我是指认识吴晧熙之前的--”
“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们只是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本想回敬一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然而却急切地问道，“克新有说什么吗？他是不是也在广州？”
“他说他在广州工作，”吴晓强又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说，“为了安全起见，我并没有告诉他你的居住地址和手机号码。”
“噢……”
“还有一件事，昨天一个女人来找过你。”
“一个女人？”
“一个中年妇女，怎么说呢，也算气度不凡。我妈说一看就是那种千万富翁太太。看来你运气不错。”
“什么意思？”
“我妈说可能是某个公子哥看上你了。你不必直摇头，在广州这样的大城市，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因为这个，你不觉得老板娘跟你说话的口气都变了吗？”
“我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变化。”雨轩红着脸口是心非地说。
“还有件事得跟你说，吴晧熙跑来找我，我就告诉了他你家发生的意外，然后是我开车载他去汽车站的。怎么样，如此对待自己的情敌，我够大度吧？--他有告诉你这些吗？”
“他有跟我说过。”雨轩平淡地说，“总之，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该走了，再见。”
“再见，祝你好运。”
雨轩一踏出办公室，克新的影子便在她的脑子里回旋。他生活得怎么样？工作还顺心吗？他跑来找我，不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吧？对了，这次回来她和晧熙竟没有去探望下慧君阿姨。克新来找她，不会是因为慧君阿姨的病情……
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每次她都要往坏的方面想呢？可恶的是，她回头一想，吴晓强为什么不肯告诉克新她的联系方式！吴雨轩和吴克新就是一对阔别多年的好兄妹，她之所以突然间很想跟他见上一面，全因为她把他当作了哥哥。
至于那位千万富翁太太，雨轩早就抛诸脑后了。等到有一天晚上，她孤身一人，踏上泥泞的街巷，绕过黑黑的老鼠啃食过的垃圾堆，到达团圆村的出租屋门口时，雨轩才猛然惊醒过来：门口干巴巴地敞开着，屋内白炽灯的耀眼光芒直刺人心！
难不成屋里面发生了什么命案？警察打开全部灯光正在查找作案线索？正当她裹足不前时，吴晓曦突然间从里头蹦跳而出，拉起她的手臂，兴奋地说道：
“吴雨轩，你可真厉害，我们都小瞧你了。”
“什么？”雨轩内心愈发地不安……
“每次你是不是都这样弄到一大笔钱？”
“什么！”
“什么什么！”吴晓曦露出鄙夷不屑的眼神，说，“你究竟钓到过多少条大鱼，是不是每次都被你折磨得半死不活，然后鱼妈妈就得出来给鱼儿子善后，最后你总能弄到一大笔钱，是这样对吧？”
“吴晓曦！”
屋里面忽然间传来一阵熟悉得令人可怕的干咳声，雨轩睁大了眼球干巴巴地盯视着前方：白茫茫一片空虚，宛若一个灵堂里面布满了白色的帷幕。她心头为之一震，仿佛被扔进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然后盖上一堆堆黄土。
“吴夫人！”
“看来吴夫人也是个狠角色。”吴晓曦一面把雨轩推进屋内，一面幸灾乐祸地说，“这下有好戏看咯……”
没错，果真是吴夫人，晧熙的妈妈，她吴雨轩未来得好好伺候的婆婆。雨轩还来不及挤出“阿姨”两个字，吴夫人凌厉地说道：
“吴晓曦小姐，请你回避一下。”
“是，夫人。晓曦时刻为夫人效劳。”她拍了拍雨轩的胳膊肘，悄声说，“她已经来过两次了，千万不能示弱。”
等吴晓曦关上房门，吴夫人便从一把塑料小凳子上站立起来，倏地举起双手握住雨轩的双臂，带着慈母般的神态说道：
“我有话要跟你说，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行吗？”
她拉起雨轩的手，两人面对面坐在两只塑料小凳子上，中间隔着一张可折叠的小桌子。雨轩不敢抬起头，眼前这个女人愈发这般温存，自己的内心愈发地害怕得要命。晧熙，你在哪里？她差点喊出了晧熙的名字。
“坐在这里，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吴夫人瞅着厨房里发黑的墙壁，眼角泛起了一缕泪光，“三十年前，我也曾经奋斗过，坚守过，我也吃过不少苦，忍受过数不清的寂寞和惊吓……说真的，三十年前，我们比你们苦多了。”
这是真诚的泪光，动人的面容。雨轩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她似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知己，溢满母性光芒的生活导师。可是一番感慨之后，她很快就显露出了满是狼性的精力。她端正腰板，气势凌人地盯着雨轩，说道：
“离开他，我求求你离开我的儿子。我相信你做得到。”
“我……”
雨轩记不得这句话吴夫人究竟说过多少次，似乎自己每天都能例行听到“离开”这个词，还有那句“我绝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为什么吴夫人不能换种说法呢？比如“我会活活拆散你们”--不，这次她不再说“不同意”，她说“离开”。她求吴雨轩放过她的儿子，离开他……
但是--晓曦说得对，吴雨轩绝对不能示弱，对付吴夫人这样的狠角色绝不能谦恭退让，相反她必须时刻保持最起码的尊严和气度。思忖片刻后，雨轩毅然决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做不到！我永远离不开晧熙，永远永远我都不会放开他！”
“你再说一遍？”
“我绝对做不到，我和晧熙死也要在一起。”
吴夫人猛地一跃而起，一步便绕过桌子居高临下地立在雨轩的跟前。雨轩能感觉到她的手脚竟在不停发抖。她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
“离开他，不行吗？”
“绝对不可能，我爱他！”
吴夫人睁得鼓鼓的眼球犹如死鱼般突出，从上而下掉出了两滴可怜兮兮的泪珠，雨轩似乎听见了它们撞击地砖时发出的尖锐声响。吴夫人转过身去，一秒，两秒，三秒--她倏地回转过来，俯下身双腿跪在地砖上，然后挺直腰板，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雨轩惊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落下来。她快速站立起来，抓狂般转身把额头狠狠撞在灰白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