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轩吴晧熙 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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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校园青春电影，又使轩子成了娱乐界的焦点人物。导演誓言要使这部电影成为轩子小姐演艺事业的分水岭。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在这部电影之前，轩子出演的几部影视作品基本可以用“惨败”来形容。虽然热度强劲，话题不少，但结局却是：轩子出演的全部影视作品，无论电视剧的收视率还是电影的上座率都是清一色的平平淡淡。唯一大赚特赚的是轩子作为模特拍下的时尚广告。
于是有人说如果没有陈少爷的庇护，轩子小姐顶多就是一名五六线的小明星，毕竟灰姑娘的故事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的。轩子小姐自然非常在意这样的评论，即便陈少爷听得哈哈大笑起来。为了磨炼演技，她早早就搬进了剧组，并临时参加了一个培训班。毫无疑问，她需要磨炼，而且是十分刻苦的磨炼。在此之前她的演技水平简直就是一坨屎，大家不过是看在陈董这位制片人的面子上才没有说出来而已——不，包括导演在内，大家只能在制片人的淫威下忍气吞声。
演戏不比当模特。雨轩明白需要刻苦训练才能使自身的演技水平更上一层楼。她开始日夜不停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苦练台词。为了锻炼出一副符合剧中女主的嗓子，她甚至学起某位老艺术家，嘴巴里含着一大块石头，直到牙龈磨出了血汁也不肯吐出来。她说要跟老艺术家一样把石头磨圆了才可吐出来。
当然大家是等不及了，很快她就把石头吐了出来。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也是为了自身演技的提高，她拒绝了任何替身和电影特效。影片中有一个女主被自行车撞倒的镜头，导演起初准备例行启用替身，但遭轩子小姐一口回绝。为了这个几秒钟的镜头，轩子苦练了超过一百次，即使肚皮和两股被撞出血渍渍的伤痕她依旧高傲地回绝导演使用替身的恳求。
“当我求你啦，大小姐！”导演哭笑不得，哀求道。
后来轩子觉得自行车撞在肚子上似乎还不够逼真，为了表现对方——一个地痞流氓的心狠手辣，干脆让自行车从女主身上碾过，这样的场景才叫震撼人心，不是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导演苦笑着说，“但我不能让轩子小姐遭罪……”
“就这样拍吧，”轩子拍着导演的肩膀，说，“就按你的要求去拍！”
“别，别！”导演战兢兢地说，“我可没这么要求，搞不好在陈董面前我没法交代啊！还是撞一下就好……”
“不行！”轩子笑着说，“自行车必须从我身上碾过，而且不能使用替身。放心啦，我不会跟你们的制片人——陈旻威董事透露半句我们剧组的秘密。”
导演自知拗不过她，也是为了影片的拍摄效果，便答应了下来，于是校园里面又出现了一副滑稽怪诞的场景：一个身着高中校服的女生倒躺在地，一辆自行车压在她的身上，车上坐着一个大男人。这个镜头足足拍了二十次。后来男演员抱怨说这样拍下去迟早会要了他的命，他可比女主累得多。再这样下去，你们另请高明算啦。
谁都明白这位男演员没有夸大其词。跟自行车撞在肚皮上比起来，雨轩反而感觉到，车子从她身上碾过相对来说似乎好受多了。然而第二天早上她就住进了医院。其实从自行车撞在她的肚子上开始，雨轩就感到腹部在隐隐发痛。可那个时候她顾及不了那么多，她认为即使硬着头皮拖着一具残身也得把这个短短几秒钟的镜头拿下。
当然，检查的结果显示轩子小姐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身上的几处伤痕仅仅是皮外伤而已，不足挂齿。功夫不负有心人，轩子很快就收获到一片赞誉之声。没有投入任何宣传活动，轩子和影片悄然无声地迅速在媒体和网络上掀起了一阵又一阵旋风，这倒是整个剧组和娱乐公司始料未及的。公司高层决定趁热打铁，加大宣传力度，誓将把之前砸在轩子身上的所有冤枉钱一个不剩地收回来。以目前居高不下的热度，回本的希望还是蛮大的。
为了及早杀青，剧组不得不延长拍摄时间，日夜拍个不停，甚至有时不得不在深夜里拍摄发生在白天的戏份。高强度和超负荷的工作开始引来几声埋怨和牢骚，但同时几乎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喘口气。只要轩子坚持得住，其他人都没有一句怨言，剧组里的每一个人比轩子小姐更想尽早结束拍摄工作。
早春二月，群花意浓，香气芬芳。有一天，又下起了毛毛细雨，为此剧组难得可以借机休息片刻。大家都跑出去溜达，只剩下轩子一人在帐篷里背台词。正当她读得入神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突然间闯了进去。雨轩吓得叫了一声，把剧本扔到闯入者的身上。
“晓菲？！”
“是我，吴晓菲……”她抖了抖身上的雨珠，说，“真想不到，我们的大明星住在这种破地方……”
“我们在楼上有房间，但我在帐篷里比较有灵感……”
“灵感？你以为你是作家？”吴晓菲冷笑说，“演戏需要什么狗屁灵感！”她看见雨轩脸蛋一片绯红，赶忙双腿跪了下去，好声好气地说，“好姐妹，帮我一把，你一定要帮我！”
“帮什么？”雨轩好奇地扬起了眉头。
“帮我进军影艺圈啊！”
“你……”
“怎么，你看不起我？”吴晓菲收敛起笑容，不悦地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无非就是我长得不够漂亮。”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雨轩不想再跟她争辩，说，“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哈！这才是好姐妹！”她忽地搂着雨轩的肩膀，兴奋地说，“什么角色都行，只要能让我上镜，演什么都行！”
“可是我们已经拍了将近三分之二，恐怕……”
“别这样，雨轩！”吴晓菲阴着脸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你就是老大。我敢说你说一，还真没人敢说二。不过话说回来，你得感谢我。当初我怎么说的？凭你这张脸蛋，总有一天你是会大红大紫的。被我说中了吧，对不对？”
来到这里时，雨轩最怕的就是回忆过去，特别是团圆村和半月湖。谢天谢地，还没有人提起过这两个魔窟。在吴晓菲开口前，她赶紧说：
“我会想办法让你进剧组……”
“这就对了，我的好姐妹。”吴晓菲几乎跳了起来，欢天喜地地说，“别看我长得一般般，你看看黄渤和王宝强哪个长得帅气？还有那几个长得胖胖的女主持人，大家靠的是实力。我实力就不错，至少我的嗓子很不错。但得有人捧啊！像我这种长相一般的女人，没钱又不出名，想钓到好男人简直是痴心妄想！还好上天赐给我‘轩子小姐’这颗大树，俗话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
“吴副总怎么样了？”雨轩冷不丁地问道。
“谁？哪个‘吴副总’？”
“吴晓强啊……”
“哦，我倒把他给忘了。”吴晓菲露出一副狡猾的笑容，说，“吴晓曦几乎每个月都要勾引他一次，当然每次都惨败而归。这个臭婊子自以为凭着她那张漂亮脸蛋就能轻轻松松拿下一个凤凰男来当她的接盘侠，呸！什么东西，吴晓强是什么人，这个臭婊子真不知天高地厚。不过话说回来，吴晓强已经当上了总经理，事业经营得很红火。永安超市在东阳开了三家分店，据说他正筹划进军深圳市场，也有人说永安要上市。对了，你究竟有没有做过他的情人？”
“你说什么呢！”
“噢，我知道你拒绝了。他要结婚了。”
“结婚？”雨轩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笑什么？”瞅着雨轩收起了笑容，吴晓菲笑了一声，说，“看来你真的没有对他动过心。但吴晓曦他妈的可不是这样想的。她逢人就说吴雨轩抢走了她的男人，先是吴晓强，后来就是那个陈旻威。她说要不然现在站在聚光灯下的是‘曦子小姐’，而不是什么狗屁‘轩子’。放他妈的狗屁，这个臭婊子！我跟你说雨轩，这种臭婊子全身上下除了全是男人的口水，她们狗屁不是！”
雨轩低着头读起了台词，吴晓菲抢过剧本翻了又翻，说道：
“太棒啦，有一天我也会成功的。对了，他是相亲结婚的。结婚前他订过一次婚，彩礼五金什么的都交上去了，后来那个女人跑了。听说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而且还是从法国巴黎留学回来的。听说她是个画家。”
“为什么要跑呢？”
“为什么？那个女人说她要去追求真爱，然后亲了一下吴晓强的嘴巴，第二天就跟一个画家跑了。从此以后老板娘在员工面前不再搞什么思想工作，天天当着大家的面骂娘。按老板娘的说法，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个三手货，鬼知道她在法国有没有被黑鬼搞过。世代在电力局上班的父母活活拆散了一对苦命鸳鸯，迫使这个女人跟一个电力局领导的儿子结婚，他们举行了婚礼却没有领证，同居一年后就协议离婚。后来通过相亲认识了吴晓强，后来又跟着一个画家跑了。想想吴晓强也是够可怜的啦……”
“你怎么变得这样消瘦？”雨轩打断她，问道。
“为了演戏啊！跟你说吧，我现在只有六十四斤，厉害吧……”
大伙的嘻哈声从远处飘荡而来，外面的雨也停了。雨轩把吴晓菲的情况大致跟导演说了，王导先是皱起了眉毛，但很快就露出了两撇笑纹。他说剧组刚好需要几个群演，就是暂时得先委屈一下轩子小姐的朋友了。吴晓菲激动得手舞足蹈，抓着王导的五只手指头亲了又亲，搞得大伙哈哈大笑个不停，连王导都不得不低下头干笑几声。
对于吴晓强，雨轩心中忽然有一种非常想跟他见上一面的冲动。但她又扪心自问，面对面坐在一起时她要说些什么呢？想必他们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想他们两人早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从认识的那一刻开始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现在也是如此。
至于她想见他，无非是对他的婚姻罗曼史感兴趣所致。倾听一个熟人的不幸遭遇，总比听别人讲述他的幸福生活要快活得多。算了，她不能这样残忍，而且对别人残忍其实就是在对自己残忍。团圆村，她曾经在广州的落脚点。别了，团圆村。她不准自己忆苦思甜，忘却才能造就美好的未来。对，她说，忘记团圆村，忘记那个叫做吴晓强的男人……
“轩子小姐……”
这个声音何止熟悉，犹如是一个父亲的叫喊，却又像是某位大人物的雷鸣嗓音。雨轩回首一看，露出了久违的纯净无暇的笑靥。是他，那个在哈佛讲台上大谈“中国管理学”的仪表非凡的演讲者。今天，他跟那天一样，身着一件米黄色的休闲西装，没有打领带……
“你好，轩子小姐。”他微笑着伸出了一只手，说，“很荣幸再见到你……”
雨轩试着伸出一只手，但五指刚刚动了一动就缩了回去。她实在搞不懂面对这个中年男子时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这是一种相当复杂的情感，可谓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臭样样齐全。
“我叫做陈诚。”他雍容高雅地说道，“很高兴认识你，轩子小姐。”
“陈诚？”雨轩觉得这个名字是何曾相识？
“因为我年轻时曾经读过一本有关抗日将领陈诚将军的书籍，”他从容地微笑着说，“深为所动，一时头脑发热就把父母所命之名给改了。我是海滨学院的特聘讲师。那天我还以为你是哈佛的学生，直到前几天我才听到你的大名。”
“不，我……”雨轩一脸绯红，低着头支吾道，“我只是一名演员……”
“那天在哈佛，”他像是解释似地说，“因为大半都是中文系的学生，剩下的基本都是中国留学生，我就全程用中文演讲。其实我的英文水平也就马马虎虎，说起来很搞笑的。”
“不，您讲得很好……”雨轩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像是吴晓菲的声音，“对不起，我得先回去。”
“再见，轩子小姐。”
没等雨轩说出“告别”二字，陈诚先生仿佛一阵旋风呼啸而去。吴晓菲跑上来拍着她的肩膀，非常不解地说：
“他是谁？”
“一位教授，他在哈佛大学讲授过‘中国管理学’……”
“别扯这些啦，大家都在等你！”吴晓菲一面拉着雨轩的手走着，一面说，“你再跟王导说说，让我露一手嘛？”
“嗯……”
“嗯什么啊！不过他为什么那么怕我？”
“什么？”
“那个教授啊！他就像躲瘟神一样见我就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走吧！”
两人迎着细雨往剧组走去。
于是有人说如果没有陈少爷的庇护，轩子小姐顶多就是一名五六线的小明星，毕竟灰姑娘的故事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的。轩子小姐自然非常在意这样的评论，即便陈少爷听得哈哈大笑起来。为了磨炼演技，她早早就搬进了剧组，并临时参加了一个培训班。毫无疑问，她需要磨炼，而且是十分刻苦的磨炼。在此之前她的演技水平简直就是一坨屎，大家不过是看在陈董这位制片人的面子上才没有说出来而已——不，包括导演在内，大家只能在制片人的淫威下忍气吞声。
演戏不比当模特。雨轩明白需要刻苦训练才能使自身的演技水平更上一层楼。她开始日夜不停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苦练台词。为了锻炼出一副符合剧中女主的嗓子，她甚至学起某位老艺术家，嘴巴里含着一大块石头，直到牙龈磨出了血汁也不肯吐出来。她说要跟老艺术家一样把石头磨圆了才可吐出来。
当然大家是等不及了，很快她就把石头吐了出来。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也是为了自身演技的提高，她拒绝了任何替身和电影特效。影片中有一个女主被自行车撞倒的镜头，导演起初准备例行启用替身，但遭轩子小姐一口回绝。为了这个几秒钟的镜头，轩子苦练了超过一百次，即使肚皮和两股被撞出血渍渍的伤痕她依旧高傲地回绝导演使用替身的恳求。
“当我求你啦，大小姐！”导演哭笑不得，哀求道。
后来轩子觉得自行车撞在肚子上似乎还不够逼真，为了表现对方——一个地痞流氓的心狠手辣，干脆让自行车从女主身上碾过，这样的场景才叫震撼人心，不是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导演苦笑着说，“但我不能让轩子小姐遭罪……”
“就这样拍吧，”轩子拍着导演的肩膀，说，“就按你的要求去拍！”
“别，别！”导演战兢兢地说，“我可没这么要求，搞不好在陈董面前我没法交代啊！还是撞一下就好……”
“不行！”轩子笑着说，“自行车必须从我身上碾过，而且不能使用替身。放心啦，我不会跟你们的制片人——陈旻威董事透露半句我们剧组的秘密。”
导演自知拗不过她，也是为了影片的拍摄效果，便答应了下来，于是校园里面又出现了一副滑稽怪诞的场景：一个身着高中校服的女生倒躺在地，一辆自行车压在她的身上，车上坐着一个大男人。这个镜头足足拍了二十次。后来男演员抱怨说这样拍下去迟早会要了他的命，他可比女主累得多。再这样下去，你们另请高明算啦。
谁都明白这位男演员没有夸大其词。跟自行车撞在肚皮上比起来，雨轩反而感觉到，车子从她身上碾过相对来说似乎好受多了。然而第二天早上她就住进了医院。其实从自行车撞在她的肚子上开始，雨轩就感到腹部在隐隐发痛。可那个时候她顾及不了那么多，她认为即使硬着头皮拖着一具残身也得把这个短短几秒钟的镜头拿下。
当然，检查的结果显示轩子小姐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身上的几处伤痕仅仅是皮外伤而已，不足挂齿。功夫不负有心人，轩子很快就收获到一片赞誉之声。没有投入任何宣传活动，轩子和影片悄然无声地迅速在媒体和网络上掀起了一阵又一阵旋风，这倒是整个剧组和娱乐公司始料未及的。公司高层决定趁热打铁，加大宣传力度，誓将把之前砸在轩子身上的所有冤枉钱一个不剩地收回来。以目前居高不下的热度，回本的希望还是蛮大的。
为了及早杀青，剧组不得不延长拍摄时间，日夜拍个不停，甚至有时不得不在深夜里拍摄发生在白天的戏份。高强度和超负荷的工作开始引来几声埋怨和牢骚，但同时几乎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喘口气。只要轩子坚持得住，其他人都没有一句怨言，剧组里的每一个人比轩子小姐更想尽早结束拍摄工作。
早春二月，群花意浓，香气芬芳。有一天，又下起了毛毛细雨，为此剧组难得可以借机休息片刻。大家都跑出去溜达，只剩下轩子一人在帐篷里背台词。正当她读得入神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突然间闯了进去。雨轩吓得叫了一声，把剧本扔到闯入者的身上。
“晓菲？！”
“是我，吴晓菲……”她抖了抖身上的雨珠，说，“真想不到，我们的大明星住在这种破地方……”
“我们在楼上有房间，但我在帐篷里比较有灵感……”
“灵感？你以为你是作家？”吴晓菲冷笑说，“演戏需要什么狗屁灵感！”她看见雨轩脸蛋一片绯红，赶忙双腿跪了下去，好声好气地说，“好姐妹，帮我一把，你一定要帮我！”
“帮什么？”雨轩好奇地扬起了眉头。
“帮我进军影艺圈啊！”
“你……”
“怎么，你看不起我？”吴晓菲收敛起笑容，不悦地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无非就是我长得不够漂亮。”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雨轩不想再跟她争辩，说，“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哈！这才是好姐妹！”她忽地搂着雨轩的肩膀，兴奋地说，“什么角色都行，只要能让我上镜，演什么都行！”
“可是我们已经拍了将近三分之二，恐怕……”
“别这样，雨轩！”吴晓菲阴着脸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你就是老大。我敢说你说一，还真没人敢说二。不过话说回来，你得感谢我。当初我怎么说的？凭你这张脸蛋，总有一天你是会大红大紫的。被我说中了吧，对不对？”
来到这里时，雨轩最怕的就是回忆过去，特别是团圆村和半月湖。谢天谢地，还没有人提起过这两个魔窟。在吴晓菲开口前，她赶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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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副总怎么样了？”雨轩冷不丁地问道。
“谁？哪个‘吴副总’？”
“吴晓强啊……”
“哦，我倒把他给忘了。”吴晓菲露出一副狡猾的笑容，说，“吴晓曦几乎每个月都要勾引他一次，当然每次都惨败而归。这个臭婊子自以为凭着她那张漂亮脸蛋就能轻轻松松拿下一个凤凰男来当她的接盘侠，呸！什么东西，吴晓强是什么人，这个臭婊子真不知天高地厚。不过话说回来，吴晓强已经当上了总经理，事业经营得很红火。永安超市在东阳开了三家分店，据说他正筹划进军深圳市场，也有人说永安要上市。对了，你究竟有没有做过他的情人？”
“你说什么呢！”
“噢，我知道你拒绝了。他要结婚了。”
“结婚？”雨轩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笑什么？”瞅着雨轩收起了笑容，吴晓菲笑了一声，说，“看来你真的没有对他动过心。但吴晓曦他妈的可不是这样想的。她逢人就说吴雨轩抢走了她的男人，先是吴晓强，后来就是那个陈旻威。她说要不然现在站在聚光灯下的是‘曦子小姐’，而不是什么狗屁‘轩子’。放他妈的狗屁，这个臭婊子！我跟你说雨轩，这种臭婊子全身上下除了全是男人的口水，她们狗屁不是！”
雨轩低着头读起了台词，吴晓菲抢过剧本翻了又翻，说道：
“太棒啦，有一天我也会成功的。对了，他是相亲结婚的。结婚前他订过一次婚，彩礼五金什么的都交上去了，后来那个女人跑了。听说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而且还是从法国巴黎留学回来的。听说她是个画家。”
“为什么要跑呢？”
“为什么？那个女人说她要去追求真爱，然后亲了一下吴晓强的嘴巴，第二天就跟一个画家跑了。从此以后老板娘在员工面前不再搞什么思想工作，天天当着大家的面骂娘。按老板娘的说法，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个三手货，鬼知道她在法国有没有被黑鬼搞过。世代在电力局上班的父母活活拆散了一对苦命鸳鸯，迫使这个女人跟一个电力局领导的儿子结婚，他们举行了婚礼却没有领证，同居一年后就协议离婚。后来通过相亲认识了吴晓强，后来又跟着一个画家跑了。想想吴晓强也是够可怜的啦……”
“你怎么变得这样消瘦？”雨轩打断她，问道。
“为了演戏啊！跟你说吧，我现在只有六十四斤，厉害吧……”
大伙的嘻哈声从远处飘荡而来，外面的雨也停了。雨轩把吴晓菲的情况大致跟导演说了，王导先是皱起了眉毛，但很快就露出了两撇笑纹。他说剧组刚好需要几个群演，就是暂时得先委屈一下轩子小姐的朋友了。吴晓菲激动得手舞足蹈，抓着王导的五只手指头亲了又亲，搞得大伙哈哈大笑个不停，连王导都不得不低下头干笑几声。
对于吴晓强，雨轩心中忽然有一种非常想跟他见上一面的冲动。但她又扪心自问，面对面坐在一起时她要说些什么呢？想必他们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想他们两人早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从认识的那一刻开始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现在也是如此。
至于她想见他，无非是对他的婚姻罗曼史感兴趣所致。倾听一个熟人的不幸遭遇，总比听别人讲述他的幸福生活要快活得多。算了，她不能这样残忍，而且对别人残忍其实就是在对自己残忍。团圆村，她曾经在广州的落脚点。别了，团圆村。她不准自己忆苦思甜，忘却才能造就美好的未来。对，她说，忘记团圆村，忘记那个叫做吴晓强的男人……
“轩子小姐……”
这个声音何止熟悉，犹如是一个父亲的叫喊，却又像是某位大人物的雷鸣嗓音。雨轩回首一看，露出了久违的纯净无暇的笑靥。是他，那个在哈佛讲台上大谈“中国管理学”的仪表非凡的演讲者。今天，他跟那天一样，身着一件米黄色的休闲西装，没有打领带……
“你好，轩子小姐。”他微笑着伸出了一只手，说，“很荣幸再见到你……”
雨轩试着伸出一只手，但五指刚刚动了一动就缩了回去。她实在搞不懂面对这个中年男子时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这是一种相当复杂的情感，可谓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臭样样齐全。
“我叫做陈诚。”他雍容高雅地说道，“很高兴认识你，轩子小姐。”
“陈诚？”雨轩觉得这个名字是何曾相识？
“因为我年轻时曾经读过一本有关抗日将领陈诚将军的书籍，”他从容地微笑着说，“深为所动，一时头脑发热就把父母所命之名给改了。我是海滨学院的特聘讲师。那天我还以为你是哈佛的学生，直到前几天我才听到你的大名。”
“不，我……”雨轩一脸绯红，低着头支吾道，“我只是一名演员……”
“那天在哈佛，”他像是解释似地说，“因为大半都是中文系的学生，剩下的基本都是中国留学生，我就全程用中文演讲。其实我的英文水平也就马马虎虎，说起来很搞笑的。”
“不，您讲得很好……”雨轩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像是吴晓菲的声音，“对不起，我得先回去。”
“再见，轩子小姐。”
没等雨轩说出“告别”二字，陈诚先生仿佛一阵旋风呼啸而去。吴晓菲跑上来拍着她的肩膀，非常不解地说：
“他是谁？”
“一位教授，他在哈佛大学讲授过‘中国管理学’……”
“别扯这些啦，大家都在等你！”吴晓菲一面拉着雨轩的手走着，一面说，“你再跟王导说说，让我露一手嘛？”
“嗯……”
“嗯什么啊！不过他为什么那么怕我？”
“什么？”
“那个教授啊！他就像躲瘟神一样见我就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走吧！”
两人迎着细雨往剧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