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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坠我怀 第28章 像是才哭过

    高三一班。

    阮鲤打听过后,绕了几栋教学楼,才找到高三一班的楼层。

    只是走进办公室,看到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时,心底是掩盖不住的失落。

    面前年轻陌生的脸,显然并不是十年前带她的班主任。

    “你好?请问有事吗?”年轻女教师看向她,声音还算温和。

    “那个,请问,李杨飞老师在......哪里?”

    “李杨飞?”年轻教师很快就想起来,“你是说之前一直带尖子一班的李老师?”

    阮鲤连连点头,“是,就是他!”

    “你是.....他的学生吗?”

    “是,我是他的学生,叫阮鲤。”

    “他一年前就因为胃癌去世了,很多他曾经带过的毕业生都参加了他的葬礼,你回来晚了。”

    年轻教师误以为阮鲤是考上了大学如今回来看老师的往届学生。

    去......去世了。

    阮鲤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她目光有片刻的呆滞。

    又报出了另一个老师的名字。

    一个接着一个,有调派的,有退休的,有辞职的。

    阮鲤甚至连体育老师的名字都报了上去。

    看着女教师动着鼠标点击查看学校教师时,搜索出的结果为空,很遗憾的和阮鲤摇了摇头。

    她也有些疑惑,阮鲤看着这么年轻,应该是往届毕业生,可她查的老师竟然没有一个还在。

    “同学,你是不是走错学校了。”

    她有些恍惚,耳朵仿佛被堵塞,听不到任何声音。

    十年,真的好久啊。

    阮鲤抿了抿唇,怕自己忍不住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哭出来,声音很轻地说了句谢谢,“可能是吧。”

    她离开了办公室。

    原路返回。

    无意识走在路上,阮鲤突然被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同学。”

    “没事。”阮鲤抬眼,脚步顿住,“阿姨!”

    眼前面庞已经不显精神的阿姨,是阮鲤十年前的宿管阿姨,她手里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黑袋子。

    阮鲤一看便知道是给宿舍那些不能出校的馋学生带的水果零食一类。

    “你......”

    显然,面前的人已经不记得她了。

    阮鲤擦了下被寒风吹得凉凉的眼梢,“阿姨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有个学生,阮鲤。”

    “额,你是哪位啊,我不记得。”她赶着时间,不欲和阮鲤多搭话。

    “就是每天都让你带很多零食的!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阮鲤看面前的人皱着眉细细思索起来,“我想不起来了。”

    宿管阿姨却不忙着走了,问阮鲤:“怎么了?那个女学生怎么了吗?”

    阮鲤看她好奇的眼神,看来是还没有改掉随时爱八卦的习惯。

    八卦......

    阮鲤试探着问,“十年前,学校里是不是有个一班的女学生死了?她就是那个让你每天帮她带吃的,冬天小卖部买不到冰淇淋,她求了你好久,跑腿费给平时的三倍,让你给她带。”

    “啊,是,我对她印象可太深了,我活到这个岁数没见过那么馋的丫头,天天光是跑腿费赚她一个人的相当于赚一个班的了!大冬天叫我给她带冰淇淋,馋死了呀!”

    “馋,馋死的?”阮鲤瞪大眼睛。

    不,不可能吧。

    “啊,不是。”阿姨抬了下手,“当初这件事情我们好几个宿管阿姨还八卦了呢,听说是她男朋友给她甩了,她伤心过度,跳楼自杀了。”

    阮鲤:“......”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但绝对不可能是为爱跳楼。

    她连个心动对象都没有,还跳楼。

    “还有其他版本吗?”阮鲤又问。

    “额,还有说学习压力大,在家割腕自杀了,还有说是怀孕了,太小了生孩子死的。又有人说,是家里父母离婚,不要她了,她才自杀的。”

    阮鲤宕机了片刻。

    她从一大堆虚假信息里抓住父母两个字,“她死了,那她的父母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宿舍阿姨打量着阮鲤:“你是谁啊?怎么突然来问十年前的事情,还对她那么了解。”

    阮鲤啊了一声,随口胡诌:“我,是......”

    “她的女儿!对,她没死,但是抛弃了我,我找不到她,也找不到姥姥姥爷,这才来这里打听。”

    “你,”宿管阿姨眼瞪得老大,“她真是怀孕?我天啊。”

    阮鲤慌忙点了下头,“谢谢阿姨,我走了。”

    宿管阿姨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那么个馋丫头,不像是会干出早恋怀孕这种事情的人啊。”

    阮鲤出了学校,心情很不好。

    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

    阮鲤用围巾挡着脸出去,保安认出她是江渝辞送来的,没有拦她,直接开了自动门放她出去。

    门口站着一位母亲和一个同阮鲤差不多大的女同学,手里提着一袋子药。

    “叫你再休息一天,你偏要回学校。”

    母亲搓了搓手,手背探向女孩的额头,“要是不舒服了,一定给家里打电话,我来接你,体育课不能参加啊,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身体最重要。”

    “哎呀,我知道了,你说八百遍了,我再不回学校,等着我的就是写不完的作业和试卷。”

    “这个拿着,我炖了四个小时的骨头汤,你中午记得吃,吃完拿回来我洗,别碰冷水......”

    母亲的叮嘱还没说完,被不耐烦打断,女孩抬了抬手,随意接过保温盒,“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了......”

    女孩穿着阮鲤并不熟悉的新款校服,提着保温盒入门时,同她擦肩而过。

    带起的那阵风,拂过阮鲤半边脸。

    她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手脚被冻得有点僵硬,吸了吸红红的鼻子,她又拉着围巾盖在眼上。

    -

    阮鲤给江渝辞打电话时。

    他把猫交给医生,正好拿着单子要去缴费。

    兜里的手机震动几声,他换了只手提猫包,单手拿出了包里的手机解锁接听起来。

    按照往常,应该是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话。

    这次对面却很沉默,一直没有先开口。

    江渝辞瞥了眼手机界面,确定通话还开着。

    “喂?”江渝辞开口。

    对面极轻的嗯了一声,“你那边弄好了吗?”

    “怎么了?”

    “......我在校门口。”

    电话里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江渝辞前往缴费处的脚步停了下来。

    平常的阮鲤这个时候应该说——你快点呀,我都在校门口等你了,快点来接我,很冷的啊。

    “嗯,来了。”

    江渝辞转身下楼出了医院,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比平时走得快,也不够理智,他该去缴费后等猫打完疫苗,再去接阮鲤,然后回去。

    但是几乎是没有任何想法的,他开车去学校门口接人了。

    到达校门口,视线捕捉到阮鲤时,她整个人小小的一团黑,蹲缩在高高的草垛旁边。

    手里不知道哪捡来的枯叶,在地上轻轻拂动着,眼神无所属地放空。

    眼睛有点红肿,像是才哭过。

    “阮鲤。”

    江渝辞沉稳的声音自头顶落下。

    带来一丝暖裹在阮鲤冻僵的身体上。

    她抬眼,扫过江渝辞的大长腿,同他垂下的眼对视。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冷孤寂的黑夜。

    在她万念俱灰时,他叫出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