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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白天审案,我在夜里杀人 第41章 现身了

    谢择弈匆忙回了望京。

    到大理寺时,李尧正在寻他。

    “谢少卿,今日来得这么晚?”

    谢择弈径直往自己书房去,并未回头。

    “我出去办了点事。”

    李尧跟了上来,说道:“桑大人午后来找过你,他说,他重新梳理了一些线索,虽有疑点,但还是优先并案查,刑部那边已遣了人手去调查,两位死者之间的关联了。”

    “嗯。”

    谢择弈在书房整理了一些文书,转身便要走。

    李尧看得有些发懵:“谢少卿这就要走?”

    谢择弈回道:“我要去一趟户部。”

    “户部?”

    李尧不明所以。

    回过神来时,谢择弈已快步离开。

    李尧恍了恍神,心下已有几分猜测,当谢择弈开始进入一种,不知道在做什么的状态,所谓的疑案,离拨云见日便也不远了。

    诚然,谢择弈本人并没有故弄玄虚的习惯。

    他只是习惯于免去诸多不必要的流程,让事情得以更快更好地处理。谢择弈不仅仅要去一趟户部,还要去找个相熟的禁军中郎将聊聊天。

    ……

    临天黑时,谢择弈去了陈高朗家。

    彼时的陈高朗,尸体已被送回家中。

    三日祭奠过后,便要下葬了。

    棺椁停放在朴素的灵堂前,陈高朗那颗切掉的脑袋,在尸体验查结束后,已被席绿缝合上去。

    陈高朗的老母寡妻,早已哭得半点神采都无,两人相依着跪坐在一旁,双目红肿,虽然太常寺那边,颇有抚恤,但这个小家,终究是失去了顶梁柱,无可倚靠的妇人,往后的生活,自是艰苦不可言。

    寡妻可以再嫁,这在如今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母,再无谁养老送终了。

    谢择弈过来时,几个妇人才有所反应,略显僵硬地跟他说了几句话,谢择弈也不认识她们,简单宽慰了两句,往陈母手中塞了点银子。

    辞别老妇,转身欲走时,刚入灵堂的一个年轻男子看见了他。

    男人匆忙上前来。

    “谢少卿。”

    随即,揖身行礼。

    “在下太乐署太乐令,杜永元。”

    谢择弈回身看他:“杜小令。”

    太乐署是太常寺下,分管乐礼的衙署,平日里整合曲谱,也会合礼部处理一些祭祀乐礼之事,至于这位杜小令具体做些什么,谢择弈并不算特别清楚,得以太常寺卿的安排为准。

    杜永元来到谢择弈身边:“刑部桑大人今日在查,奉礼郎陈高朗,同柳大人之间,存在的牵连,我同刑部的人说了一些,但有所疏漏。”

    谢择弈明白过来。

    “杜小令是又想起了更多的事情吗?”

    杜永元点头:“确实,我后面又想到了一些。”

    是以,在这里看到他,过来跟他补充一下。

    谢择弈走开了几步:“但说无妨。”

    杜永元斟酌着语句,缓缓说道:“陈高朗与柳大人虽不相识,可柳大人文采非凡,年轻有为,陈高朗与柳大人年纪相仿,他一直以来,都很仰慕柳大人,也私下收录了不少柳大人的诗书,这些,我跟刑部的大人们提过了。”

    “嗯。”

    “还有一件小事,在下事后才想起,那是多年前的一桩事了,柳大人甫入国子监,初露锋芒,八月十五中秋夜,泛舟涓渠,水中捞月,抛玉吟诗。陈高朗与其诸多同僚,曾慕柳大人才子情怀,下水拾玉……”

    杜永元长长地叙说着当年旧事。

    对于其中细节,是娓娓道来。

    谢择弈很快有所会意:“杜小令,也在其中?”

    杜永元垂眸低头,神色悻悻:“不敢欺瞒谢少卿,在下当年,确实也是捞玉学子之一。”

    紧接着,杜永元又补充了一些事。

    因为是中秋夜,望京城不似以往,执行本就宽松的宵禁。所以当年的涓渠旁,堪称热闹,杜永元自己,也是凑热闹的一员。

    谢择弈听着,索性直说:“那你知道,那天晚上,涓渠淹死了一个人吗?”

    一说到这一点,杜永元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这、自是知道的,是西草学堂的一个学生,我当时于文远学堂求学,也不认识他们,若非后来与陈高朗相交,我或许也不记得这事了。”

    先是死了陈高朗,后又死了柳元良,最重要的是,望京西城沸沸扬扬地闹腾着涓渠拔头鬼的传闻,杜永元很难不产生联想。

    谢择弈点破了他的心思:“杜小令不是对刑部的人有所遗漏,而是怕自己牵涉其中吧?”

    杜永元弯了弯腰,小心翼翼地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谢少卿一语道破,在下惭愧。”

    谢择弈似是没有放在心上。

    杜永元靠近谢择弈半步。

    心中,多了几分莫名的安全感。

    “外头流言不断,都说这涓渠如今生了恶鬼,在下每夜都睡不好觉,自打今日刑部的人来过之后,更是惶恐,倘若不说,恐怕都要没机会了!”

    谢择弈淡然道:“心中无愧,自然不怕鬼敲门,杜小令今夜好生睡一觉吧。”

    杜永元面露为难。

    正好,陈高朗的老母也带人迎了上来,跟杜永元说起了话,提及之前,陈高朗还活着的时候,太常寺原是有意,要将他调任他职的事。

    杜永元再无暇顾及其他。

    谢择弈看了一会儿,旋身离开陈家。

    不被人知道的真相,就像是沉到水里的石头,但每一块这样的石头下面,都有一张看不见的渔网,这张网,由一条条线索编织而成,将消失的渔网找出来,沉下去的石头,也会拉出水面。

    死去的人,对于所有活着的人而言,只是这么一块无足轻重的石头。死亡带来的哀与痛,是石头掉落水中,所激起的一阵或大或小的水下尘泥。

    谢择弈是站在岸上的人。

    但他,总是做不到,对那些水花视而不见。

    ——

    接连几天,谢择弈夜宿衙署。

    多次整理案件文书后。

    谢择弈趁着天黑,出了门。

    夜深人静。

    冬夜的寒月,冰凉彻骨。

    谢择弈避开巡夜的皇城禁军,迎着冷风,上了高处,在连绵的屋顶之中,找了个还算舒适的角落。

    大胤望京宵禁非常宽松,勾栏之地常通宵达旦取乐,但寻常地方,若非热闹的节日,晚上都有相应的夜巡。禁军十六卫中,各有分工,皇宫禁军有几支,望京内外城也有几支,另有一支东宫禁军,放眼整个望京,此地自是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

    但很显然,这些巡夜的人没能发现谢择弈。

    就好像,他们没能发现半夜行凶的歹人一样。

    谢择弈抬头望了望远处高悬的冷月。

    他缓缓躺了下来,手中捏着一个简陋的平安符,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寒月升移,在黑压压的云层中时隐时现。

    夜半子时。

    周遭终于传来细微的动静。

    瓦片之间,轻轻摩擦着。

    有黑影,爬上了房檐。

    翻过一道高墙,黑影跃入了太乐令杜永元的家中。

    此时,杜永元与其妻正在熟睡之中。

    黑影悄然摸黑,靠近了窗边。

    他从怀里掏出了小东西。

    昏沉的月色下,依稀可见。

    似是一支木香与小火折子。

    正欲做点什么,高处角落里,一颗小石子直直飞了下来,猛然打在了黑衣人的手腕上。

    黑衣人吃痛,颤巍巍地按住了手腕。

    同时,压着嗓子惊讶出声:“谁?!”

    他来不及反应,谢择弈自暗处飞身而出,眨眼间,未出鞘的冰凉剑柄,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到此为止吧。”

    “南衙七卫执戟郎,严禄。”

    “或者,该叫你于禄。”

    夜色下,黑衣人的两只眼睛,倏然瞪大,满含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