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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白天审案,我在夜里杀人 第138章 他是大好人

    桑觅换了一身装束,与谢择弈骑马到了浚县。

    两人先去了一趟浚县县衙。

    县衙虽未见文书证明,但还是好心地跟他们说了一下如今的状况,那最初染病之人,是个不甘于现状,往东海小国经商的农家子,多年来都没能挣到什么钱,只得落魄回家,到家后,待到开春时节便染了病,捱了数日死去。

    “衙署已验查过了,那个小子,回苗合庄时,提了个破箱子,里面据说是什么阴阳师的东西,反正都是腌臜小国坑蒙拐骗用的物件,里面有一本奇形怪状的书,书页由兽皮所制,就是那本书,带来了灾祸,那小子翻看此书后,染了天花,大夫过去给他看病,一番查探,便知晓了一切。”

    中年县令对谢择弈解释着。

    说起话来,两只手左右比划。

    时不时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对我们来说,算是个好消息,至少,那些外来灾祸,能够及时得到控制,本县所作所为,也是上报京中,得到的指示。”

    “至于那个苗小玉,是有个叫苗小玉的丫头,来往浚溪东西两边送一些东西,她这半个多月里,一直住在溪边的茅草屋中,频繁与病患接触的她,倒是运气很好,始终没有染病,这也是祸事缘由呀!谁让她,一直不得病呢?”

    中年县令与身边的县尉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看向谢择弈带在身边,一个劲东张西望的桑觅,他浅浅打量一番,斟酌着说道:“谢大人,您还是别去趟浑水的好,那些人都快死了,咱们控制不住,只能送些草药过去,得过且过,等那些人,该死的都死得差不的才算完,这毕竟是天花……更何况,您还带着女眷,去苗合庄那种地方太危险,去了,可就不能随便出来了……”

    谢择弈对于这一点,倒是早有准备。

    他道了谢。

    向县令要了一份入庄文书。

    ——

    苗合庄位于浚溪下游。

    整个浚溪沿着一道山坡流下,自西北向东南。

    浚溪将苗合庄八十户人家分开。

    西边一半,东边一半。

    苗合庄西边,已无病情。

    桑觅与谢择弈到时,官府的看守如今也撤走了一部分,但每家每户还是坚持烧水煮着干艾草,风中满是浓重的烟熏味和草药味。

    他们在马厩中安置好马匹,洒了一点气味古怪的汁液后,见到了看守的官差,官差告诉他们,如果他们非得过桥去东边,再出来时,得找大夫开字条才行。

    谢择弈道谢,与桑觅过了桥。

    桥的那头,是一座空荡荡的茅草屋。

    茅草屋的门并未关上,屋中的小锅传来一股馊饭菜的气味,桑觅转头看去,暗处一只大老鼠从屋后窜过,谢择弈瞥了一眼,去拉她的手。

    沿着茅草屋前的小路一直走,很快便看到了一片村民聚居之地,和西边一样,空气中弥漫着很重的艾草与烟熏味,有所不同的是,这边多了一股焚烧尸体的气味。

    行尸走肉般的一个男人自一堵墙后走出。

    险些吓了桑觅一跳。

    男人无所事事地走了两步后,便在一个破旧挽具旁坐了下来,靠着墙,定定地看着两人,他目光空洞,脸上生着的脓疮,有些令人作呕。

    谢择弈上前问话,但被男人无视了。

    接连遇见了几个人,似乎没有人想搭理他们,若是有点什么反应,也是想冲他们吐唾沫,恨不得马上将疫病传染给他们,面上生斑的几个男男女女,一会儿骂狗官,一会儿骂庸医。显然,很难从他们这群人中,问到苗小玉的消息。

    桑觅说:“他们都很讨厌我们。”

    谢择弈无奈:“他们得了病。”

    桑觅问:“那他们都会死吗?”

    “大概,是吧。”

    谢择弈对死亡,似乎总是感到一种无力。

    两个人又往里走了一会儿。

    一白发苍苍的老头,忽然谨小慎微地靠了过来,对着两人招手,又保持着好几尺的距离。

    他们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老头扯了扯泛黄的棉布,挡住自己半张脸,遮着口鼻,轻声道:“二位,不要到处乱问了。”

    桑觅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谁呀?”

    老头回道:“老头子我姓邓,二位,叫我邓老头就好。”

    “在下谢择弈,大理寺来的。”

    谢择弈并没有再介绍桑觅,反正她如今的装束,这些人大约会默认,她是京中某个小女官。

    邓老头略显惊讶。

    “那你就是,小八说的那个谢大人?”

    “呃,”谢择弈停了停,回道,“目下、严格来说,仍是大理寺少卿。”

    邓老头眯缝的眼睛睁到了最大,诧异不已,当即便躬身拜了拜:“谢、谢大人……”

    谢择弈上前,扶了扶他瘦弱的手臂。

    “老先生不必多礼,敢问老先生,知道苗小玉如今在哪里吗?”

    邓老头惶恐不已,不愿靠他们太近。

    继而,他长叹一声,徐徐解释到,自己自小便长在苗合庄,如今苗合庄遭难,他实在心痛,年事虽高,却愿为苗合庄尽一份薄力。

    事发至今,他一直在东边,帮着这些染了天花的病人,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苗小玉,与他情况,大差不差。

    神奇之处在于,送到东边的这些人中,同苗小玉过从甚密的那一批,始终没有染上天花。如今东边几乎每天都在死人,官府送来的草药,根本没有什么效果,染病的怕死,未染病的想离开这边与家人团聚,不知不觉间,众人便将矛头指向了苗小玉。

    “大家都说,小玉是妖怪!”

    “杀了妖怪,便能祛瘟,所有人都会好起来……在这种想法驱使之下,那些得过小玉帮助的人,也信以为真,要将她烧死……”

    邓老头见他们将小玉抓了起来。

    两日后,便举行祛瘟祭祀礼。

    届时,十四岁的苗小玉会被烧死。

    于是邓老头便隔着浚溪,用竹筒传信给西边的苗英,让她去报官求援。

    没想到,苗英当真能找来人。

    “对了,大人,英姑呢?”

    谢择弈回道:“我给了钱让她换身行头,她眼下应当在路上,我们有良马,自是比她快许多。”

    邓老头会意,点了点头:“谢大人,你真是好人啊,这种时候,还能亲自来到这里……我孙子小八,大家都叫他邓小八,他曾在京里替人干过私镖活,小八他常说起大人你,他说你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不同,你是有心怀天下、恪守公道法理的真君子,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无辜之人被杀害……”

    “呃。”

    谢择弈被他说得一阵心虚。

    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他哪里是什么守公道法理的正人君子。

    他自私得不得了。

    谢择弈抿了抿唇,转开话头:“烦请老先生带我们去看看,最先爆发病情的那户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