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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外见闻录 第106章

    我靠!这时我才彻底弄明白,原来贪吃蛇这小子是在地上趴着装死呐!他可真有耐心,就这么一直安静地趴在地上等待着那些人远去,枉我刚才还一个劲地担心他的生死安危呢。可我转念一想又不免怒上心头,这小子也太缺德了,我刚才在地上辛辛苦苦地朝他爬过来的时候,他应该能看到也能听到,至少可以感觉到啊,怎么刚才我爬的时候他不出声制止我和提醒我呢?非等我爬到他身边要动手摸他脖子了他才说话,他的这个举动也太可恶了吧,这不是分明在耍我嘛,躺着看老子出洋相啊!

    想到这里我就要破口大骂他两句然后再踹上他几脚泄愤,但就在此时,我似乎又听到了其它的动静。准确的讲不是听到,而是感受到了。因为此时我和贪吃蛇都是趴卧在地面上的,因此对于地面传来的震动就格外地敏感。

    是的,或许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我身体的肌肉和神经却在真切地提醒着我:在不远的地方,好像有人正在走动。

    人们常说失明盲人的听觉似乎更灵敏,而我现在也和盲人差不多了,因为眼镜掉了,我的近视眼算是彻底大暴发了。现在又正值黑夜,能见度比白天差了很多,虽说门洞中有灯光在照明,但那点光亮和日光相比还是相去甚远的。视力的突然衰减使我身体其它的感知系统变得异常亢奋,我现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地面传来的震动。应该是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人,他们似乎正在向我们这里靠拢,速度虽然不算很快,但方向却坚定而执着,有人正在朝我们这里走来。

    我此时忽然意识到贪吃蛇倒地之后装死的举动虽然很恶心,虽然很没有男子汉气概,虽然对我更像是一种戏耍,但他的这种随机应变的能力当真比我要高明,是的,比我高明。考虑到之前我们的遭遇和目睹到的一切,我认为现在似乎没有比就地装死更高明的办法了,因为我们实在是无法直面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有人死了,被残忍的杀害了。无论凶手是谁,是因为什么,无论是什么样凶残的手法,毕竟现在是有人被杀害了,而杀害他们的人恰恰是曾经帮助过我们,给予过我们吃喝,曾经和我们一起在山野间徒步的队友。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是我和贪吃蛇一起领到这个地方来的,用我们带来的人来形容他们似乎是一点错都没有。尤其是现在躺在地上的倭瓜头和老倪,他们俩一定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会这么去和阎王爷申诉的,是我们俩带来的人杀死了他们,或者换一个说法更恰当,是我们这一伙人杀害了他们俩!

    虽然我和贪吃蛇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没有预谋,没有动手杀人,甚至我们俩也是这场冲突的受害者,但问题是旁人恐怕不会这么想,凡是有正常思维的人应该都不会认为我们俩与这件事彻底无关。这就是我和贪吃蛇将要面临的困局,是的,几乎所有人世间的困局都是针对活人而言的,死人的困局……那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反正死人是不用再去面对活人的困局的。

    因此装死,装死就成了当前我们破解困局的一种选择,一种高明的选择。当然,装死的时机很重要,很微妙,也很关键。我们应该假装在什么时刻死去呢?或者说我们应该假装在什么时刻失去的意识呢?这其实是逃避诘难和惩罚的关键。早了,不可能,也不可信;晚了,没必要,也没有意义了。

    唉,这个事情我一个人是想不清楚的,想清楚了也没有用,因为这需要我和贪吃蛇我们两个人商量之后才能决定,统一口径或者订立攻守同盟都是要提前沟通的。

    就在我打算开口询问贪吃蛇关于这个事情的时候,忽然听见离我们不远处有一个男人开口说话了:“我靠,这里还有呐!”

    另一个男人说道:“什么?还有?活的死的?”

    刚才那个出声的男人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活人能一直在这儿待着嘛,肯定是死的啊。”

    “特么的,这下热闹了,这是多大的事情啊。”后说话的那个男人说道,“都特么破纪录啦,这回报告咱们可有的写了。”

    “写个屁啊写!”又有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说道:“你们俩赶紧过去看看,都别说废话了,我带人再去那边看看。”

    糟糕!我和贪吃蛇还没来得及沟通好说词呢人就来了,这可怎么办呢?一会儿要是有人询问我关于死人的事情和经过我又该怎么说呢?实话实说恐怕有些不妥啊,我怕惹祸上身。可不说实话我又该如何编瞎话呢?

    其实编个瞎话骗人这种事我常干,这个社会上凡是有些社会经验的人都常干这种事。从来都不讲瞎话和谎话的人恐怕比濒危动物还要稀缺,人嘛,就是用谎言来生活和生活在谎言之中的,不能太认真了,那样太极端了,不好。

    就比如我吧,经常对孩子们讲我爱他们,可其实呢,有很多时候我都恨不得拿鞋底子抽死他们!能把我气死都不用偿命的家伙们我凭什么还要天天说我爱他们呢。可这就是生活,为了让生活能够继续下去,我们很多人都要适当的撒点谎和说几句瞎话。

    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不是一个人啊,贪吃蛇和我是两个人,两个人就有两个脑袋和两张嘴,我们俩没有提前沟通过,一会儿被询问起来肯定是两套说词。要是我们各编各的谎话,搞不好就会有冲突和不统一的地方,那就更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和猜测。麻烦,这可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我紧闭着双眼斟酌着对策,认为对我而言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后发制人,就是后说话,晚说话,先听听贪吃蛇这小子是怎么说的。他脑子应该比我好使,想出来的主意应该比我的好用,比如装死这招,我刚才就没有想到嘛。

    所以我打定了主意继续趴在地上装死不动,为了把这个装死表演得更加逼真一些,我还努力地将呼吸调整到了尽可能微弱的状态。不能闭气,闭气就太假了。别忘了,最终我还得苏醒过来呢,毕竟我还没打算被他们装进裹尸袋拉进火葬场火化呢,假装昏迷才是我现在要做的事情。

    刚才说话的那两个男人逐渐靠近了我们,他们应该是先去察看的贪吃蛇,怎么看的我没有睁眼,自然是不知道。但过了半分钟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让我气馁和好笑的谈话。

    “没了,这人的呼吸和脉搏全都没了,应该是死了有一会儿了。看看那个吧。”

    “还看什么看啊,不是早跟你说了嘛,活人能一直在这儿待着嘛。”

    “你这人怎么那么……”

    “哦好好好,看,看还不成嘛!”

    随着说话声一只手就摸到了我的面门,在我鼻子下方短暂停留了不到两秒钟就又移开了。

    “没了,呼吸都停了,这也是个死人。”

    我这时心中好生有气,要不是我还记得我正在装死装昏迷呢,我真想爬起来臭骂这两个男人一顿。这都是什么人生态度啊,也太敷衍了事了吧,死人活人都分不清吗?现在地上分明是两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在装死呢,你们怎么能如此草率地就下结论呢?不负责任,太不负责任了!

    可我现在又不能真的爬起来提醒他们我和贪吃蛇还活着,那不成诈尸了嘛!那么一来我之前装死装昏迷的把戏就穿帮了,更何况我想到贪吃蛇这小子还在继续装死呢,他没动我就不能动啊,我得等他起来之后再起来,否则我还怎么后发制人呢,于是我只好继续耐着性子趴在地上装死。

    身边的这两个男人没有再说什么,似乎转身又去不远处察看了。我猜他们应该是去看地上的倭瓜头和老倪了,不过我认为那两位才没什么好察看的呢,他们那才真叫死翘翘了呢。一个心脏被捅穿了,一个脑袋被撞碎了,根本不用细看,直接抬走就ok啦。但这些话我同样不能说啊,得等他们自己去发现。

    我忽然感觉我此时有点像幼儿园或者是小学的老师,必须得等着孩子们自己去发现这个世界的精彩。这个等待的过程其实对于老师而言真的是挺无聊也挺着急的,急性子的人是不适合当老师的,尤其是不适合当幼教老师,一旦遇到几个头脑不灵光的孩子,搞不好自己的心脏病和高血压先犯了,不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