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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傻妈是哑巴 第9章 无声的对峙

    春花心理着了魔般,脚下不停歇。

    跑到李家屯子,已经浑身湿透。

    等找到那片果园,正四处张望。

    只见一个黑影扛着一床被子,被子直直的,里面像是抱着什么东西,也钻进了果园里。

    春花心脏跳的厉害。

    她不该拿着斧头出现在这里。

    那个黑影也不应该。

    她躲在果园外面的大柳树下,直到那个黑影拿着铁锹离开,才顺着地上泥泞的脚印钻了进去。

    “特么的,明明没有几斤肉,还那么沉。”

    钱铁生把雨衣雨鞋甩在地上,借着手电筒的亮光看向坐在炕上的媳妇。

    “你老拉拉着脸,又怎么了?”

    “我心疼我那床被子,那可是咱们结婚我娘家妈陪送过来的。那绸布料子现在可买不到了。”

    “还不是你说裹死人的东西晦气。”

    钱铁生一屁股坐在炕上,抓起挂在媳妇身上吃奶的儿子。

    “嗯~哼!”

    耀祖一个窝心脚。

    “早知道就给那死丫头盖扔在仓房里的破被子了。”

    “还不是给矿上人看的。”

    钱铁生安慰着媳妇。

    “等抚恤金下来了,什么绸布被子,咱们换成貂皮的,冬天一盖,嘎嘎暖和。”

    铁生媳妇噗嗤一笑。

    “你净扯犊子,买个貂皮大衣都不少钱,还打个貂皮被子。”

    “媳妇,嘴一个。”

    钱铁生伸长了嘴巴。

    “嫁到我们钱家,你就等着享福吧。”

    “你真臭不要脸!”

    雨声淅沥,盖住了屋子里的欢声笑语。

    一道闪电划破,春花看清了被冲开的泥土里埋着的东西。

    一只小手。

    小丫。

    不好的念头一闪而过。

    春花蹲下身来,用手扒拉着黏糊糊的泥土。

    好在钱铁生着急回家,埋得潦草。

    好在小丫和泥土之间隔着一层被子,留下了一点缝隙。

    小丫……

    春花青筋暴起,泪眼婆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到家中,春花擦干了小丫的身体。

    把她放在温暖的被子里,轻轻哼着摇篮曲。

    看着小丫紧皱的眉头,听着小丫微弱的呼吸。

    春花攥紧拳头。

    别人的家事,她管定了。

    反正自己一个人,烂命一条。

    小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竟然有光。

    是村子里老奶奶们说的死后的光吗?

    眼前还有一个人,温和的睡在自己身边。

    这是那个世界里的妈妈?

    “妈妈……”

    小丫干裂着嘴唇喃喃自语。

    随着对面人的眼睛睁开,眼前的世界也逐渐清晰。

    这是一间有些破败的房子。

    眼前人的样貌变了又变,最后定格。

    小丫眼神里的光逐渐消失。

    她不是妈妈。

    “啊啊啊!”

    春花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小丫醒了,她竟然挺过来了。

    面对哑巴,小丫把头转到了一边,小声的抽泣了起来。

    看的春花一脸懵。

    她又轻轻的拍了拍小丫。

    “你走开!”

    小丫带着哭腔,眼神愤怒的看着春花。

    “啊?”

    春花被看的更懵了。

    她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诶。

    “诶!”

    春花看看窗外,虽然天亮了,雨点依然无情的捶打着大地。

    索性起来做饭吧。

    春花家没什么好东西,也就鸡蛋能拿的出手。

    打了两个鸡蛋,做了一碗浓稠的鸡蛋汤。

    又拿着两个梆硬的馒头,坐在炕上啃了起来。

    “啊啊啊!”

    春花招呼着小丫,想让她过来吃饭。

    小丫在被子里蜷缩着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啊啊啊。”

    春花在炕头,小丫在炕梢。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对峙着。

    要不是小丫的眼睛会眨,春花还以为从地里刨出个木头人。

    春花思来想去,这丫头不会是怕自己吧。

    她把小半个馒头塞进嘴里,走出了卧室。

    又趴在门缝朝里面看。

    果然,没出一会,小丫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拿着鸡蛋汤狼吞虎咽的喝了起来。

    等到春花进了屋,又钻回了被子里。

    春花默默收起喝的精光的碗,捡起放在桌子上啃了几口的梆硬馒头。

    秋天的雨来的猛,走的急。

    刚才还是阴云密布,现在天边已经放晴。

    雨声也从哗哗啦啦变成了滴滴答答。

    春花穿好靴子,拿好镰刀。

    一场秋雨一场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地里的庄稼还没收完,怕是真要赶上上霜了。

    春花不放心小丫一个人在家,可地里的活也耽误不得。

    又没人托付,只好找出纸笔。

    写上几个字又放在一边。

    她是念过书,上到高中毕业。

    可小丫一看就是没读过书的,写字也看不懂。

    春花拿着镰刀,在小丫面前做出着割稻子的姿势,啊啊啊啊的说了半天。

    小丫目光无神,怕是也没听懂。

    春花无奈,把硬邦邦的馒头放在盘子里,放在小丫的跟前。

    又一阵翻箱倒柜,找出一个老式收音机。

    按上电池,使劲的拍了两下,里面才传来咿咿呀呀的歌声。

    看着小丫的眼睛出神的盯着收音机的喇叭,春花才放心的拿着镰刀出去了。

    没人帮衬,地里所有的活只能她一个人干。

    春花不敢耽搁,争分夺秒。

    把一块地割完,才发现太阳已经西斜,日光染的山上的树通红。

    早上吃的馒头早就消耗光了。

    春花摸摸瘪瘪的肚子,往家里走。

    一到家中,看着小丫还在炕上,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可是开门一听,并没有收音机的声音。

    春花眉头微皱。

    自己新装上的电池,难不成是没电了?

    走到小丫的跟前,她的面前空空如也。

    小丫正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落叶发呆。

    “啊啊啊啊?”

    春花想问收音机的下落,可比划了半天,小丫也没理她。

    她又朝前走了几步。

    只能咯吱一声响,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天色渐暗,屋子里的视线本就不好。

    春花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她最宝贝的收音机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一片碎片正踩在她的脚下。

    “啊啊啊啊!”

    春花忙弯下身子,一点一点的捡着碎片。

    “嘶。”

    手指不小心杵到地上,指尖包着的布料渗出殷红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