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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喜宝 第106章 赴宴

    “额……少爷……靖安王府派人过来下帖子。说是明日休沐,静安王府设宴,特意邀请您前去赴宴。”

    小厮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一边偷偷观察着自家少爷的脸色。虽然少爷脸色不好看,但是小厮语气中是掩盖不了的高兴,自家少爷虽说在国子监当助教,但是权贵邀请赴宴还是头一次。

    “靖安王府?”他顿了顿,“是谁下的帖子?”

    小厮挠头,“来人只说是靖安王府的,不曾说是何人下的帖子。小的不识字,给您带过来了。”李修接过帖子,神色无甚变化。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冷着一张脸,但是声音温润,小厮就也不怕了,便笑嘻嘻的行礼退下。

    他们家公子最是和善了。

    李修拿着帖子,迟迟没打开。

    靖安王府人多,王府里面倒也有几个侧妃出的庶子,但与他们只有一面之缘,并无交际。

    孙景熙乃靖安王府嫡出幼子,靖安王妃因为生他难产,早早地去了,这在京城里面不算是什么秘闻。

    靖安王爷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孙景熙又是唯一的嫡出,对这个儿子可谓是歉疚又疼爱,故而还不曾长大,就向皇上请封,立了世子。

    孙景熙是国子学的,性格之前也算是稳重,但现在却是三天两头的惹事。

    他真讨厌这个人。

    李修在脑袋里面确认过一遍信息后,安静的打开帖子,又垂下睫毛,合上。

    初夏,天气热了起来,外套已然穿不住,宅子里的花草繁盛,赵二郎的商队送来了几株茉莉,正好值花期,花朵纯白娇弱,香味却十分馥郁。

    春草带着丫鬟们摘了,坐在院子里编花环,预备给喜宝佩戴在手上,也算有个野趣儿,小姐年纪小,活泼的玩意儿正适时。

    喜宝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摆弄着门房那边送的帖子,不愧是王府,连请帖都是用的碎金香草纸。

    孙景熙这家伙不知道又抽什么风,下帖子叫她去吃鹿肉,前些时日她吃过了,大嫂花大价钱买了一整头鹿,喜宝连着吃了几顿,吃的鼻血直流,如今再吃一顿也没什么意思。

    鹿肉倒是不馋,但想着可能会见到靖安王爷,便就应下了。

    “小姐,香圈做好了,来试试。”

    春草跟一群丫鬟们盈盈笑着,捧着几串茉莉香圈过来,茉莉花洁白玉润,香气纯净鲜灵,扎着一条淡绿色轻纱,显得十分清爽宜人。

    “有些大了。”春草给喜宝往手上比了比,“一时也没有其他花儿了,就先将就一下。”随即给喜宝套上去。

    “一手一个才好看。”旁边的丫鬟又奉上一个。

    “一个就好,给大嫂送个去,再给我留两个好的,余下的你们分着戴了吧。”

    “哇!多谢小姐。”丫鬟们欢呼起来。

    “我要这个!”

    “不行!这个是我先选的。”

    女孩子们欢欢喜喜地挑自己喜欢的手环,拿着在手上比着,最后一人给喜宝福了个礼,嬉笑着散去。

    喜宝安静的欣赏了一会儿自己手上的茉莉花,便起了身,拿着桌上的两个往东南院里走去。

    刚进院门,就闻得一股淡淡的药香。

    “素华姐姐好些了吗?”

    凌霜正蹲在院子里熬药,闻声抬头道:“噫,不是收了帖子要出门吗?”

    “还有些时间,过来看看你们。”

    “方才刚刚睡醒,精神头瞧着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用了什么饭?吃药了不曾?”喜宝条条问着,听见一切无恙后才放下心来,素华姐姐从江北回来受了重伤,说是遇见了贼人,这些天都在宅子里养伤不曾出门。

    喜宝切切关心的样子,叫凌霜有些欲言又止。

    “喜宝,其实...”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自屋内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素华的

    “小姐来了?”

    喜宝进屋,见素华正在榻上小憩,墨色的长发铺在架子上,若黑色的云雾,她在晾头发。

    听到动静,鸦羽一样的睫毛缓缓张开,眼波微动,见是喜宝,脸上浮起温柔笑意,起身想要下来。

    “春草带着丫鬟们摘了茉莉,做了手环,很有一番趣味,你病中无趣,送来给你与凌霜姐赏玩。”喜宝快步向前,按下她,将花环递过去。

    素华接过,轻轻嗅了嗅,“闻着像家里的香皂,鲜花终究是鲜花,这鲜爽的滋味是香皂比不上的。”

    “你可知道这茉莉在外多少银两一株?”凌霜端了茶点放下,拿起茉莉手环给她套上。

    “这可是从大食传来的,路途遥远,波斯往西还要数千里,茉莉娇贵,得要多少人力物力才能送来。也就是咱们二爷有能耐,京城共十盆,六盆都在咱家了。”

    “春草的手倒是巧。”她拿起另一个,端详了一会儿,以后若是个好的,倒也可以提拔一两分。

    “小姐怎么不戴两个?还活泼些?”

    如今凌霜对喜宝的称谓都是混着叫的,她们关系亲密,私下里喊喜宝,但只要有外人在,便就改成小姐了。

    喜宝虽然关心素华,但是始终没有像对着凌霜那样亲密,毕竟这些年的衣食住行都是凌霜一手操办的,一开始还要素华指点,以免闹了笑话,现在却是愈发的游刃有余。

    三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通报声,说是王府派人来催喜宝赴宴了。

    喜宝无奈地笑笑,又嘱咐素华好好养伤,随即告了别。

    “小姐眼见着又长大不少,”凌霜感叹。

    素华不知道想什么,面色苍白易碎,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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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宝今日带了春草赴宴,这种场合原本要带凌霜的,但是她想着素华生性敏感,便叫凌霜姐陪着素华,她也好放心。

    在乡下的时候,去别人家里吃饭一定要带上些礼物,就算到了京城也不例外,无非是在乡下一小袋面就能拿的出手去,在京城要换成一小袋金子的东西。

    喜宝吩咐管事备了一份礼,便就乘了马车前去赴宴。

    到了靖安王府,递上帖子,就有专门的婢女把她引到后花园去。

    春草被拉去偏房用茶点,春草不愿意,凌霜姐可是嘱咐了,若是敢离开小姐一步,她就扒了她的皮。

    春草打了个寒颤,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凌霜姐真干得出来,只要是关于小姐的事情,凌霜姐从不会手下留情。

    上次有人偷了小姐房里的东西出去卖,凌霜姐亲自把人打了个半死,又发卖了出去,家里的下人人心惶惶了好一段时间,现在一想起来那人的惨状,皮都一紧。

    “实在不敢,奴婢还是跟着小姐吧,端茶倒水也方便些。”

    “妹妹莫要如此,咱们靖安王府还能把你家姑娘给吃了不成?”那婢女面露嘲讽,对着主仆二人倨傲道。

    想攀上他们靖安王府的莺莺燕燕多了去了,来的女眷哪个不是冲着他们世子来的?还在这里拿乔。

    她对着主仆二人仔细打量了一番,一个丫鬟穿的竟然还是镶金边的蜀绣,想来也是金银富贵窝里出来的。不过,就算家中再有权势,还能越得过皇家去?

    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春草憋得面色通红,但对面是王府的人,春草只好生生忍下去,赔着笑脸,忍气吞声。

    喜宝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无了,她跟着李叔去做生意,也见识了不少人,不苟言笑的时候,自有一番气度,显得超出年纪的冰冷威严。

    这婢女先是越过自己,只与春草说话,又言行无路,见她年纪小好欺负拿捏,连带着春草也受委屈。

    她们主仆一体,打春草的脸就是打她的脸。

    喜宝微微抬眼,目光专注地看向那婢女,缓缓开口道:“我来此本是应了世子邀请前来赴宴,若贵府是这般待客之道,那这宴会不参加也罢。”

    说罢,转身就要走。

    “哎——!”女婢见状慌了神,

    她原是府里的侧妃的贴身丫鬟,名唤娇杏,后被指给世子做通房。

    虽然世子不要她近身,但是府里的大小下人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毕竟侧妃掌管着中馈,而她是侧妃的人,就算是名义上的通房也有实际的好处,吃穿用度都是比着姨娘的一半儿来的。

    底下的丫头捧着她,下人们讨好她,于是就纵了个心比天高的性子。

    来王府的哪个不是巴结他们王府的人?这丫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娇杏气急。

    她咬唇,说到底自己也是个婢女,要是因为自己得罪了客人,世子怪罪下来可不得了。

    见喜宝不似作假,真真迈步就走,娇杏急忙上前拉住喜宝的衣袖,脸上似是有几分不甘,说道:“姑娘莫急,若是姑娘怕不方便,便带着丫鬟就是。”

    喜宝不发一言,撸下娇杏的手,头也不回的走。

    少女看上去纤细,但实际上有一把好力气,娇杏被甩开,再也顾不得面子里子,跑上前去道歉。

    “是奴婢错了,姑娘大老远来赴宴,可不能就这样走了呀。”

    喜宝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只是静静站着。

    娇杏心中暗恼,却又不得不继续赔罪,“姑娘海量,饶了奴婢这回吧,世子还在里面等着姑娘呢。”

    春草这时悄悄拉了拉喜宝的衣角,小声说:“小姐,既然她道歉了,咱们就进去吧,莫要真得罪了王府的人。”

    喜宝这才慢慢转过身来,神色淡淡道:“带路。”

    娇杏松了口气,忙不迭在前引路。

    远处,亭台,一穿着华丽的贵妇远远地望着几人,对着旁边的仆妇笑道:“倒是好气性,不知是谁家的小姐。”

    那嬷嬷也跟着笑,“世子的请帖上只写是赵家的,派人查了消息,是新来的乡下富商。”

    “乡下人...门第差的有些大,不过若是世子喜欢,当个妾想来也不算辱没了她。”

    她又叹:“娇杏儿这性子是该有人治治她了,没大没小的,十分不知天高地厚。”

    仆妇颔首:“ 侧妃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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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宝光是进园子就花了好一会儿时间,靖安王爷深受皇上宠信,这府邸是皇上亲赐,十分宽大奢华。

    从正门进去,穿过层层回廊,又过了两个小园子,只豁然开朗,见佳木葱茏,打东边开了一整片湖水,绿堤杨柳,繁花锦簇。

    又穿过湖,就来到了正花园,花园有池,池旁有一避暑亭,坐在茂林修竹中,如今初夏不十分热,王府下人,就在亭子中挂上了几块纱,既防蚊虫,又能挡风。

    喜宝远远地就听到了一片喧闹声。

    “你先下去吧,我自就去了。”她便屏退了娇杏,自己带着春草往前走去。

    只见一群少年在那里嘻嘻哈哈不知在说些什么,爆发了一阵又一阵的大笑。

    白纱挡住了视线,只风吹过来时,撩起一角,喜宝看见除了孙景熙,还有两个熟悉的面孔,都是在国子监见过的。

    李修也在里面,他坐在面向前方的位置,忽而身形一顿,片刻又恢复如常。

    喜宝正好看到了他的半张脸,她朝后面的春草打了个手势,然后借着庭中的白纱与周遭的树木,悄无声息的带着春草躲在了后面。

    一个人懒懒的道:“你们可不能这样说,咱们李助教可是司马祭酒的侄子啊,当心祭酒罚咱们抄书。”他嘴上虽是这样说,但是语气里却没有一丝恭敬。

    原先发话的人朝着李修吊儿郎当道:“咱们李助教大人大量,自然不会与咱们这些差生一般见识,你说是不是啊,李助教?”

    众人笑骂,另一个接着说:“可别得罪了咱们李助教,人家是少年解元呢?你们能行吗?以后入朝为官,保不齐咱们还得叫李助教罩着呢。”

    “我倒是听说过,那时候李助教才十四岁吧?李助教跟咱们分享一下是怎么学的。”

    “还能怎么学,你有个好外舅父你也能行。”众人哄堂大笑。

    “司马家出神童呗,贤兄你去司马家学几年,你也是神童。”

    “去你的!”

    他们越说越起劲,越说越过分,而一旁的孙景熙只是坐在一旁,笑着看他们闹,闻言道了句:“知舟,过了。”

    高知舟面色讪讪,心想,咱这不是想给你出口气么,这些天孙景熙颓废的很,迟到早退,顶撞博士,问是什么事儿也不说,且只故意针对李助教。

    李助教自然不肯吃亏,若是孙景熙发癫,他一定会笑着把惩罚重上三分。故而孙景熙就算刁难李修,也没讨得了什么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好友这样看不上李修,今日就想着一同替他出出气就是了。

    喜宝躲在竹子后面听的火冒三丈,眼睛都红了,李修是包子吗?一句话不说,竟然叫他们如此欺辱。

    她气得揪竹林一旁花圃里的叶子,揪了一会儿又停下来,小修哥哥也是不得已,这里是王府,孙景熙身边的人又都是些国子学的官家公子哥儿,若是此时闹破了脸,以后小修哥哥的仕途上会有不少麻烦。

    她早已经把前些天的那些别扭给忘记了,又心疼起李修来,他们就是欺负李修脾气好!她小修哥哥什么时候吃过这委屈。

    想着想着,紧接着又心头火起,不祸祸花草了,却苦了荷包。

    她死死攥着手里的荷包,就算他们以后也是官员,那又如何?此时不树立威信,那不是叫别人以为他好欺负?

    以后骑在他脖子上拉屎他也认吗?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久居人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可她揪着荷包的手又颓然松开,布料被攥成可怜巴巴的一团。

    她难过的想,然而他们有恃无恐,如今是拼爹的场合,小修哥哥拼不过又有什么办法。

    喜宝更心疼了,在国子监当助教,乍一听风光得很,但是没想到国子监的学生竟然这样对他!

    想来也是,里面人的身份都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服一个与祭酒有亲戚关系的少年郎,就算他是凭自己考上的,他们也看不见,不服就是不服。

    小修哥哥只是司马家的表公子,就算司马家想要庇佑,也没办法做的太明显,这几年小修哥哥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孙景熙说小修哥哥总是一个人,她就以为是大家尊敬小修哥哥,没想到竟然这样对他的。

    李修不言,只是喝着茶,任由他们奚落。

    孙景熙见羞辱的差不多了,且李修一直淡淡的不反驳,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如此也没什么意思,便示意众人停下,直视着李修道:

    “李助教的才能有目共睹,司马家的品行也是风光月霁,但是人要知道什么该是自己的,什么不该是自己的,李助教说呢?”

    “那什么合该是他的,什么又该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