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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川 第4章 三个六,小玉牌

    柳成惟早看出,杨不易现在的模样乃是假扮,从他的声音神态,大致可以猜出,他年纪也不过二十岁上下。

    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除非打他从娘胎出生起,便开始练习,否则又能有怎样高超的赌术?

    柳成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展示一下自己的大度。

    “客人有此兴致,柳某又怎会扫您的兴,只是不知客人这是想坐庄,还是继续坐闲?”

    杨不易笑道:“我就掷掷骰子玩儿,庄家自然还是老板您。”

    柳成惟呵呵笑着,将色盅推到杨不易面前。

    杨不易抓起盅盖扔到一边,将三粒骰子在手里抛了两下。

    “老板,咱就简单点,我就把骰子往这桌上扔,停下是几点,就是几点,可好?”

    柳成惟笑意更盛,杨不易手里的骰子,也是特殊制作的,连掷骰子的高手,短时间内都很难掌控,更何况这个毛头小子?

    杨不易把手一扬,嗒嗒嗒,三粒骰子相继落下,在桌面转动几圈后,稳稳停住。

    “哇,豹子,竟然是豹子。”

    “乖乖!是三个六啊!”

    “哈哈哈。”柳成惟忍不住放声大笑,“客人,这我可得感谢你啦。”

    按赌场规矩,庄家掷出豹子,就全场通吃,除非是……

    “快看,他押的就是‘三个六’啊,这可真是神了!”一旁突然有人惊叫道。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那一枚银币,被杨不易刚才随意一抛,竟是恰巧落在三个六的特殊点位上。

    “哎呀呀,侥幸,侥幸呐。”杨不易学着刚才柳成惟的样子,朝着周围欢呼鼓掌的众人,拱手抱拳作了圈揖。

    柳成惟还是拿不准,杨不易到底是侥幸还是故意,只得沉着脸,让人赔付给他三十个银币,堆在他原先下注的那枚银币上。

    杨不易笑容灿烂,连之前粘在唇上的胡须,都脱胶翘起。

    他抓起桌上的骰子,将右手衣袖挽起,一脚踩在椅子上,大声问道:“老板,咱们还继续吗?”

    柳成惟此刻劲头也上来,看了眼桌上未动分毫的注码,翘起嘴角,冷冷道:“客人继续押三个六?”

    “当然!”杨不易显得毫不在乎。

    柳成惟不信杨不易还能再次掷出三个六,抬手示意,让他继续。

    杨不易手中骰子掷出,咕噜噜旋转几圈之后,又是三个六点。

    “噢!”整个大厅内再次爆出惊呼。

    柳成惟面色大变,此刻他已确定,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但是个高手,而且还是故意来砸他场子的。

    他把手一挥,身后立刻有手下从人群中退走,随即朗声对在场众人说道:“各位,本坊今日暂且打烊,请大家明日再来。”

    围观的人一见情势不对,也不敢多言半句,立即潮水般退出赌坊。

    “欸欸欸,我还没玩够呢,怎么就收摊了?”杨不易正玩到兴头上,哪肯就此罢手。

    十几年前,绣川琅无意间寻到一本上古秘术,专门用于打熬武者的身体、肌肉和筋骨,也因此身中奇毒,被人追杀。

    这十年来,他一直用秘术上记载的方法,对杨不易进行特训,使得杨不易的五感、体能、体质等,都远超常人。

    杨不易小时候,曾跟隐居于再来镇的一位赌术高手,学习过各种赌术,尤其擅长掷骰子。

    三四年前,他才只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曾两次来过这家赌坊。

    那时他年纪尚幼,手法远不如今天这般高妙,但还是凭着一身赌术,赢了不少钱,使得柳成惟两次皆想收拾他,但都被他逃脱。

    他今日一是想弄点路费,二是为了戏弄柳成惟,洗刷当年耻辱。

    刚才柳成惟故意换掉色盅,杨不易听他摇过以后,便知道那色盅必有机关,但他没有声张,只是故意拿回一个银币留作本钱,为的就是此刻,好好“教训”一下柳成惟。

    没承想,这柳成惟果然还是输不起,一见杨不易赢了,便又要故技重施。

    此时,从赌坊的几个出入口,蹿出来二三十个打手,将那原本就不算太大的赌坊,围得严严实实。

    “客人,露出你的真面目吧。”柳成惟一脸讥诮之色,冷冷看着杨不易。

    杨不易撇着嘴,吹了口气,将那原本就已经脱胶的假胡须,吹得飞起,又旋即落下,杨不易索性轻轻将它撕下。

    柳成惟对那个小小年纪,却赌术高超的少年,印象极为深刻。

    此时,杨不易虽然长成大人一般高大,模样也有几分变化,柳成惟细看一阵之后,还是认出了他。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个小兔崽子,杨不易!”

    杨不易不紧不慢地将桌上的银币收进自己怀里,朝着柳成惟咧嘴一笑,说道:“柳老板,小弟出门在外,缺些盘缠,这才来您这里弄点钱花,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吧?”

    “哼,这些钱,你以为你今天能带走吗?”柳成惟冷冷说道。

    早在几年前,柳成惟就想废了这个在他场子里胡搞的少年,可杨不易实在是太能跑,两次从他手里逃脱。

    今天再次见到杨不易,将他堵在了赌坊里,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他绝不能再让其跑掉。

    “给我废掉他双手!”柳成惟厉声吼道。

    十几名打手立刻扑向杨不易。

    杨不易将面前的桌子一掀,阻住面前冲来的几人,随即身子往后一缩,一个翻滚,又从后面扑来的几人当中钻了出去。

    这些年,绣川琅虽然将杨不易的身体打熬得异于常人,但却并未传授他多少武技,所以杨不易最拿手的功夫,是逃跑。

    他在再来镇里横行霸道,也不是因为他有多能打,而是他太能跑,连普通百炼境的武者,也拿他没办法。

    待他跑脱之后,又会回来将对方捉弄一番,如此往复,让人烦不胜烦,因此才人人望之头疼,送他一个“小魔头”的称号。

    当然,这也是因为,像再来镇这样的穷乡僻壤,没出什么武道高深的武者。

    杨不易深知今日凶险,他原本可以赢上几十个银币而后安然退走,可他就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不玩到尽兴,绝不罢手。

    在赌坊的一角,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怔怔盯着杨不易看了半晌,才从怀里摸出一件物什,匆匆赶到柳成惟身旁,对他低声耳语几句,然后又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柳成惟一脸的不可置信,从那少年手里接过东西,是一块翠绿的玉牌,一面刻着一个“绣”字,另一面则刻有三条弯弯扭扭的竖线。

    “你说的是真的?”柳成惟眉头紧锁,犹疑着问道。

    那少年重重点了点头,低声道:“东西就是从他身上得来的。”

    柳成惟没有犹豫太久,随即高声叫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