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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吉祥物成精了 第56章 蛛丝马迹

    惠风和畅,大理寺门前那道妖娆倩影驱散了往常的肃穆氛围。

    “小哥哥,奴家来求见吉大人,劳烦您代为通传一声。”许婉柔媚眼含笑递给侍卫一枚银锭子,侍卫黝黑的脸庞瞬时涨红。

    那枚银锭子握着烫手,为美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不过,哪来的吉大人啊?

    侍卫抓耳挠腮的空隙,路人纷纷驻足观望,都被许婉柔迷得移不开眼。

    “好漂亮的小娘子,她是来给裴大人自荐枕席的吗?”

    “你也有所耳闻吧,上一个珠胎暗结的貌美娘子,人家都混成大理寺吏员了。”

    吉祥从卤肉店买来几块猪蹄膀,远远听见有人乱嚼舌根,没好气地推开人群横眉怒视。

    “说谁珠胎暗结呢?你们都听岔了,休要以讹传讹!”反正她不承认就当没发生过,“快走,都想被我拎进去审审吗?”

    美娇娘发脾气别有风情,但她是裴无常的小相好,谁敢惹啊。

    路人灰溜溜被她撵走,念念不忘偷瞟许婉柔,脑门撞在石狮子上疼得哎哟叫唤。

    吉祥顺着他们视线看去,小脸立马笑开花了。

    “柔儿姑娘,你怎么有空来了?”她三两步迎上去,拉着姐妹的手步入大理寺。

    侍卫目瞪口呆,她算什么吉大人,不就是小祥子嘛。

    许婉柔从没来过大理寺,新奇地四处欣赏:“景色倒是雅致,不像传闻中的阴曹地府。”

    吉祥噗嗤笑道:“哪有什么鬼差?裴无常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

    她热情地分给姐妹猪蹄膀,许婉柔看她天真笑颜心中涩然。

    “吉祥,我想离开撷芳轩,却不知今后该何去何从。”

    “我帮你出主意,你早该离开那鬼地方了。”吉祥从不说她做花魁招人轻薄,但她自己决定离开那可太好了。

    俩姑娘说说笑笑来到衙舍,半道撞见几个吏员匆忙走过,嘴里嘟哝魏大人回来了。

    小平子查到石碑女尸的身份了?她也不能落后啊。

    “柔儿姑娘,你先去我房里坐会儿,我办完差事回来陪你说话。”吉祥将整袋猪蹄膀都塞给她,将她推进竹篱笆围成的小院。

    许婉柔回眸看她追上那群吏员,带笑的眼睛微微泛红。

    她该怎么告诉吉祥,燕安城已经无处容身,裴砚舟身边更是留不得。

    那座篱笆小院,是裴砚舟为吉祥单独辟出来的住处。

    除了寝室,还有浴房和灶房,只是吉祥不会煮饭,她把灶房当成储藏零食的小粮仓。

    许婉柔放下那袋猪蹄膀,走进她寝室看到床榻铺着上好的蚕丝被褥。妆台没有摆放胭脂水粉,但也不乏养护肌肤的名贵香脂。窗前挂着一幅墨绣喜上眉梢,看手艺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裴砚舟没有亏待吉祥,他尽己所能护着她。

    许婉柔回想那日金銮殿上,裴砚舟为了掩饰吉祥的身份,当着群臣的面欺君罔上,力排众议将吉祥从司南絮手里保下来。

    谁人不知裴廷尉恪守法规从无徇私,他却为吉祥一再破例。

    许婉柔也不是铁石心肠。

    前世傻书生为了初月搭上性命,此生吉祥与裴砚舟重逢,人间短短几十载,待了结前缘不会再有纠缠。

    然而事与愿违,那个昏君竟然阴魂不散!

    许婉柔攥住吉祥放在床头的鸳鸯荷包,紧咬着唇抹去脸上泪痕。

    她身负使命带走吉祥,回到九阙虚空的璞灵族群。倘若裴砚舟命数如此,不如让她来做回恶人,夺走初月的玉髓斩断尘缘。

    此时裴砚舟尚未发觉威胁近在咫尺,专心伏案翻看魏平整理的失踪名册。

    “大人,属下查遍衙署近期的失踪报案,生辰八字相符的共计百余人。她们都是毫无预兆失踪,家人也没收到勒索口信,时至今日依然下落不明。”

    吉祥趴在裴砚舟对面,数着报案日期与失踪姓名:“这不查不知道,近期失踪的女子居然有这么多?”

    老王头推测过石碑女尸的年纪,魏平没去查久远的失踪案例,但近期这些也足够惊心。

    裴砚舟仔细翻看每一页记录:“失踪案件,有些是意外身亡暂未发现,有些是被贼人拐卖失去联络。特别是涉世未深的女子和孩童,容易轻信他人遭受迫害。”

    吉祥不敢深想:“贼人拐走她们卖进窑子,还是卖给鳏夫做媳妇,或者……”

    “都有可能。”现实残酷,裴砚舟不想在她面前掩饰罪恶。

    “改过自新,不过是善人对恶人不切实际的期许。这个世道从来都不美好,莫被眼前的繁华蒙骗,每个人都应该努力护住自己。”

    他没忍心说出血淋淋的事实,一旦上了失踪名册,绝大多数都不能再与家人重聚。

    吉祥心里沉甸甸的,她知道裴砚舟说得没错。

    已经发生的悲剧不可更改,家人痛苦愤怒都无济于事。即使抓住凶手以命偿命,也不过是聊以慰藉,何况还有多年未破的悬案。

    但正因有裴砚舟这样的清官,才让世人看到善恶有报的希望。

    书房里回荡着翻阅纸张的沙沙声,包括魏平等办案吏员,众人心里都有种默契,早日抓获凶手为死者讨回公道。

    吉祥发现失踪地点多是人群密集的地方,像庙会集市,风景胜地,车船码头,喧闹之间转个身就不见人了。

    还有在家门口买菜,在河边洗衣裳的,跟贼人搭句话就被拐走了。

    防不胜防,抓住恶贼都该千刀万剐。

    吉祥看着看着,揪出一个不常见的案例。

    “大人,你看这件案子。报案者是明德学堂,十日前报案有女学子失踪,三日后又去销案说是误报。”

    “奇怪,一个大活人消失三天又出现了?还是她不想读书逃到家里被爹娘送回去的?”

    裴砚舟手指停在这一页好久没翻过,他也在琢磨同样的疑点,沉吟片刻才道。

    “明德学堂是皇后创办的女子书院,本官若没记错,目前是由太子妃协理。”

    魏平随即附和:“皇后最近几年凤体欠安,自从太子妃入主东宫,皇后就将明德学堂交给她打理了。”

    太子一家子怎么都跟书院过不去?

    吉祥想想就懂了,像她没事捧本书装用功,权贵钱多捐个书院装学问人。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皇后这是把好名声让给儿媳妇。皇帝老爷推崇以儒治国,皇后投其所好,太子两公婆也是沽名钓誉之徒。”

    这话说的魏平都无法反驳。

    裴砚舟继续为吉祥解疑:“明德学堂起初为世家贵女开办,从讲学夫子到教习管事都是女官。后来开始栽培资质聪慧的民女,多数是从慈济堂收养来的伴读。”

    他指着案卷上的女子姓名,“失踪者慈小茜,看这姓氏应是衙署救济的弃婴,无家可寻被慈济堂抚养长大。当然具体身份还需查证,她也未必就是石碑女尸。”

    吉祥听出话外弦音:“如果失踪者是明德学堂收养来的孤女,她逃学回家的假设则不成立,平白无故消失三天就很可疑了。”

    “明德学堂是否误报失踪,查到慈小茜的下落便可知晓。”裴砚舟吩咐魏平去一趟学堂,将其他失踪案子分给吏员们调查。

    咚咚,宋主簿敲开门捧着一幅画像进来。

    “裴大人,属下尽力还原了死者生前样貌,无奈老眼昏花看不清几分像,还请您指教一二。”

    宋主簿小心地展开画像,谦虚说道,“正巧魏大人和小祥子都在,你们也来提点建议。”

    魏平睁圆眼睛帮忙把关,吉祥凑上前一看,佩服得拱手称赞:“神笔在世啊,死者要是还活着,她指定长这副模样。”

    画上女子清丽动人,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就是聪明相,脸颊饱满,唇边微扬,仿佛能听见她的欢声笑语。

    “我就说她是个年轻小姑娘,长得好看,还会读书……”吉祥喉咙酸涩心头发堵,时光若能倒流,一定要从贼人手里将她救走。

    魏平惋惜叹气:“我也觉得她就是长这样。”

    “像她就行。”宋主簿也不指望被夸赞了,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裴砚舟,“那属下多临摹几幅画像,分给大伙儿拿去寻尸源吧?”

    裴砚舟平静点头:“辛苦宋主簿。”

    有了死者画像,那百余份案卷追查起来不再是大海捞针,快的话两三日就能查出结果。

    吉祥也领了份差事,帮宋主簿描摹画像。

    别看她刚当差那会儿写字像狗爬,最近在裴砚舟的指点下大有长进,落笔初具风骨。

    许婉柔帮她研墨赞不绝口:“吉大人学什么都快,你是天纵奇才!”

    这话吉祥爱听,她也觉得自己有才华。

    “嘿嘿,我是个小吏员没有官衔,柔儿姑娘叫我名字就好。”

    “你是大理寺唯一的女官,多给姑娘家长脸啊,我就要叫你大人,你比裴砚舟厉害多了。”

    说得好,不愧是她姐妹!

    吉祥兴致勃勃跟她讨论改行做营生,许婉柔故作羞涩地笑道:“我不做营生了,我要嫁人。”

    “嫁给谁啊?”吉祥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该不会是撷芳轩的熟客吧,人靠谱吗?”

    许婉柔眼底闪烁着月白晶芒,控制住她的情绪与记忆,迫使她表露最真实的情感。

    “我前不久才发现,裴砚舟就是与我定过亲的未婚夫婿。你说,他值得我托付终身吗?”

    “裴砚舟?你跟他定过亲?”吉祥这回是真惊到了,心里像揣着一窝小兔子扑腾乱跳。

    她手腕轻颤,笔尖蘸满的浓墨滴落在桌上,险些渗透了整幅画像。

    “哎呀,还好没弄花,要不白画了。”吉祥撂下笔,指尖拎起画像放在窗台晾墨,留给许婉柔慌乱不安的背影。

    她不记得自己和许婉柔都是灵精,沉浸在姑娘家的满满心事。

    原来裴砚舟定过亲啊,为何偏偏是自己姐妹?

    柔儿姑娘将成为裴夫人,她无比震惊说不上来是哪种滋味。

    裴砚舟的嘴唇被她亲过,身子被她抱过,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偷瞟过了。

    虽然她事先不知情,以后也绝对不碰裴砚舟,但她没脸承认玩过好姐妹的男人。

    感觉自己太不地道了,色令智昏啊!

    不行,她得警告裴砚舟一声,当做那些事都没发生过,记住他将为人夫的身份!

    “吉祥,你若伤心就忘了他吧,怪我没能早些想起来。”许婉柔看她红着脸背过身,心想这姑娘怕是难过得想哭。

    但这次不能再心软,必须要让她远离裴砚舟。

    “柔儿姑娘,你快别说了,都怪我才是。”吉祥臊得慌拍拍自己的脸,男人可以换,姐妹不常有,她实在是糊涂啊。

    许婉柔看她抹泪又心疼了:“姐妹别哭了,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

    “我不哭,你们幸福就好。”吉祥迎风瞪眼挤不出一滴泪,想装愧疚都装不出来。

    火候差不多了,许婉柔使唤侍卫将裴砚舟叫来。

    她捏个法诀篡改裴砚舟的记忆,装成他无法忘怀的小青梅,哭诉自己家道衰败流落风尘,他若是嫌弃就退婚好了。

    裴砚舟眉心被法印罩住,木然摇头:“不会嫌弃,我这就带你回府择日成婚。”

    “夫君,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许婉柔看了眼强颜欢笑的吉祥,咬咬牙对裴砚舟投怀送抱。

    “别介啊,等我走了你们再抱。”吉祥拎着她描摹的几幅画像,火烧眉毛似的拔腿溜了,也没留意身后那道幽怨目光。

    许婉柔僵在原地演不下去了,裴砚舟收回视线将她推开。

    “你想让我离开吉祥尽可直言,何必施法操控他人!你快解开吉祥身上的法印!”

    许婉柔难以置信:“你没被我控制,反而担心吉祥?好吧,那我有话直说,你愿意自裁将玉髓还给她吗?”

    “我愿意。”裴砚舟不需要考虑,他这条命原本就是欠她的,“但不是现在,等手头这件案子了结……”

    “看啊,你还在为自己狡辩!你就不能为吉祥考虑一下,何苦非要拖累她呢!”

    许婉柔又气又急,揪住他衣领推倒在床榻上,徒手就要开膛破肚取出玉髓。

    裴砚舟不肯束手待毙,两人激烈地缠斗起来,浑然不知房门被风吹开。

    “裴砚舟,你还敢反抗?你最好照我说的做……”许婉柔无意间看到吉祥站在门外,风中凌乱备受打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