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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虎记 第189章

    翌日起身,曾永忠帮林知清理过,林知只觉得身上有难以言说的疼痛感。

    昨夜的事灌入他的脑海中,冲击得他连脑壳也疼起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曾应就端着热水开门进来了。

    “殿下,您醒啦!”

    “嗯,什么时辰了?”林知说着便坐到榻边,艰难地弯下腰穿着鞋。

    “午时一刻,殿下先洗漱,属下去跟主子说一下,可以开饭啦!”

    “不用……”

    林知想跟他说不用告诉曾永忠的,可是曾应疾风速火般放下脸盆就飞奔出去了。

    林知放下手,轻扶着腰走到木制盆架前净面。

    刚掬起一捧水洒在脸上,清水渗入眸子中,就听到有人进来了。

    他以为是曾应,便喊了他,“曾应,帮我拿块巾帕。”

    林知话音刚落,就有一只手伸到他身旁,似是拿起了什么东西,然后那人又用另一只手轻搭在他肩膀上,将他转过去。

    林知感觉到那人在给自己擦拭脸上的水珠。

    这动作,怎么愈发不像曾应了呢?

    柔软的巾帕拭过额头、眉毛,然后绕过他的眼睛,又擦了擦他的脸颊。

    林知闭着眼睛,道,“先擦一下眼睛。”

    对方未有回应,仍旧是动作轻柔地继续擦着脸颊,擦完脸颊后,又给他擦了鼻子、唇瓣、下颌。

    “眼睛擦擦。”林知边说边自己动手拿过那方巾帕,胡乱地将眼睛擦了擦,然后睁开眼睛。

    “将、将军!”林知吓得后退了两步。

    不确定地眨了眨眼,然后看了看曾永忠身后,没有人,所以刚刚是曾永忠,不是曾应?!

    林知尽量掩饰着内心的慌乱,问,“将军何时进来的?”

    “从你管曾应要巾帕时。”

    曾永忠的回答无疑是一双无情的手,将林知推入尴尬的深渊巨口里。

    林知颇为无地自容,但还是勉强维持着平稳的声线问,“将军找我有何事?”

    曾永忠不说话,绕过他,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他的衣裳,作势是要给他穿。

    林知连连摆手,“我自己来……”

    “昨夜的酒劲儿还没过?”曾永忠语气沙哑着问道。

    林知愣了一下,小声地答道,“过了。”

    昨夜醉酒发泄心中愤懑,现在别提有多难堪和别扭了。

    曾永忠不容置喙地按住他,“那就别乱动,站好了。”

    林知哪里拗得过曾永忠,只能乖乖任由他给自己穿衣裳。

    曾永忠观望着,原想问他难不难受,可又怕他不好意思。

    给他穿衣裳时见他举止还算正常,便没有发问。

    收拾好了之后,两人都去用饭了,林知低着头吃过之后就去看林书了。

    这几日他因母后离世受不住打击而一蹶不振,忽略了这个小团子。

    将压抑的悲伤和愤懑都发泄了之后,他也算是想通了。

    他知道至亲至爱离开的痛苦,他不能这么残忍地要一个不懂事的婴儿也跟着承受。

    林知抱起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不足月的小孩儿粉嫩粉嫩的,闭着眼睛正睡得香甜。

    曾永忠走进来时惹出的动静太大,将林书吵醒了。

    小团子好像有起床气,眼睛欲睁不睁地哭了。

    林知愕然,立马轻拍他的背脊哄了哄。

    今日这小团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哭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林知手足无措,怎么也哄不好,只僵硬着手臂对曾永忠道,“他哭了。”

    曾永忠凑过去看,岂料林书哭得更厉害了!

    林知见状一把推开曾永忠,嗔怪道,“你吓着他了……不哭不哭,乖啊……”

    任林知怎么哄,林书就是哇哇哭。

    曾永忠莫名嘀咕道,“这孩子不会是命里和我们俩犯冲吧?”

    林知抱着孩子背过身去,不让他看。

    “你别再吓着他……乖……不哭不哭……”

    曾永忠见林知只顾着哄那个小屁孩儿,都不理自己了,硬是要凑过去,“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给我抱抱。”

    林知见他神色认真,犹豫着将小团子递给他。

    曾永忠接过来时,啼哭声止了一瞬,他正要嘚瑟一番,岂料这婴孩不配合地哭得更凶了!

    两个大人的心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曾应收拾完碗筷就进小厨房了,这会儿洗完碗出来才听到声音,他连忙赶过来。

    “主子!先生!小殿下怎么了?”

    曾应一路小跑着进来。

    曾永忠一见他连忙将孩子塞他怀里,嫌弃道,“这孩子怎么一直哭?你快哄哄。”

    曾应轻手轻脚地抱过来,又温声细语地哄了几句。

    小团子的哭声当即就小了下来,片刻后林知再凑过去看时,只见他正将小手放到嘴里吸吮,圆鼓鼓地吐了吐舌尖,煞是可爱。

    “……”

    这到底是谁的弟弟?

    曾应突然一拍脑门,“嗷~小殿下可能是饿了!他从辰时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主子、殿下,属下先抱他下山找月夫人。”

    “月夫人?”林知不确定地问,“月仑月半仙的妻子?”

    曾应点点头,“对呀,就是月夫人,哦哦,聂夫人昨夜也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聂夫人也可以。”

    林知疑惑道,“她们怎么在山下?”

    曾应奇怪道,“殿下不知道?韩展业将已逝世或流放的臣工之后贩卖了,主子这几日买下许多,都偷偷送到山下来了,月半仙老早就被杀害了,殿下到山上没几日,月夫人和孩子就都被送过来了,后来陆续送了乐大夫的妻子和女儿,主子没跟您说吗?”

    林知看向曾永忠,曾永忠摸摸鼻子,“来的时候忘了,等到昨夜想起来的时候你已经喝醉了。”

    昨夜喝醉后又发生了那事,谁还想得起来说正事?

    林知显然也是想到了,他尴尬地低下头,没再问。

    曾应哄着怀中的婴儿,低声问林知,“殿下要不要也一起下山去看看?”

    林知想了想便点点头,“都是忠臣之后,理应去拜访。”

    他们沿着山路下山,这是林知被曾永忠带到山上以来,第一次下山,他还认不得路,不过有人带着倒是不怕迷路。

    曾应熟练地抱着林书走到第三户人家的门口,他抬起手臂轻轻敲了敲门,“月夫人,您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