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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们都是我的人间一两风 第25章 形迹可疑

    吴文喜年不过四十,身板又高又瘦,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他身上最大的特点,便是长期戴一副茶色眼镜。镜框很大,明显和他的瘦脸不搭。有同学说,他的眼镜其实是平光的,戴眼镜只是为了掩盖他右眼上的一个疤。

    吴文喜教两个班的化学,并兼任三班的班主任。

    他对待学生一向严苛,尤其成绩差,还不守纪律的男生。每次他在教室后面,手脚并用地教训那些男生时,雪秀总会觉得特别心惊。

    她其实不太喜欢这个老师,而吴文喜欢似乎也不大满意雪秀。

    刚上初一的时候,吴文喜最早是叫雪秀当班长的。雪秀说自己没时间管班上的事,就拒绝了。当时,吴文喜的脸色有些阴沉。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雪秀感到自己在吴文喜心中的好感,几乎快没了。

    在农村,停电是常有的事。这种事,偶尔也会发生在上晚自习的时候。若是其他年级,观望一会儿,老师就会放学生提前回家。但作为毕业班,即便停电,也必须留在教室里。

    刚升入初三时,就遭遇了这样一次停电。

    过了两天,吴文喜让吴若芳给班上同学,每人发一包蜡烛。一包十根,食指般粗细,要三块钱一包。

    当发到春秀时,她坚持说姐妹俩一包就够。吴若芳不答应,说人人都要得,凭什么她们搞特殊。

    吴若芳执意要发,春秀执意不要,最后,两个人就大吵了起来。正在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时,雪秀一把抓起蜡烛,往黑板上猛地摔去。

    那一次,吴文喜在课堂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对春秀说,你爱读不读,不读就滚回家去。然后又冲雪秀说了一句:不要太骄傲。

    最终姐妹俩只要了一包蜡烛,自然,吴文喜发完脾气,此事就了了。

    但雪秀清楚,自己在他心里已没什么好感。要不是自己成绩过硬,吴文喜可能也会像对待后排生那样,用他那成人最恶毒的方式,对她的精神,进行着各种荼毒。

    吴文喜很看中吴若芳,除了她学习也不错外,当然,也因为吴若芳得叫他一声堂叔。

    此时,吴文喜走进教室,踏上讲台,用手习惯性地推推眼镜,然后说:

    “刚刚这个高中生,是我从前的得意门生。如今他在县二中读高三,学习仍然非常优秀。考上大学是指日可待的。”

    说着,他的脸上盈盈有得意之色。然后自然又说了些毕业班老师,通常念的老生常谈。

    课间时,好几个女生围住了雪秀,有称羡她哥长得好看的,也有羡慕她哥学习好的。

    “真羡慕有哥哥的人。雪秀,你们兄妹那样好,我多么想也有个哥哥啊。”

    “你成绩也这样好,将来肯定是要和你哥哥一起,成为大学生的吧?”

    “那是当然。”春秀也在旁边应和着

    这些话,听得雪秀心情爽悦,且与有荣焉。

    今晚,雪秀回家的心情比往常更急迫。进了巷道,陈文的窗户里漏出了灯光。

    春秀打了两声车铃,陈文的脸出现在窗口,他轻声说:“我给你开门,我们说说话。”

    “不啦,太晚了。”雪秀说。

    春秀说:“没事,我给你留着门。”说着,她推车先走了。

    尽管十分小心,还是惊扰到了睡梦里的父母。

    兰英的声音梦呓般响起:“文仔——怎么啦?”

    “哦,有老鼠。”陈文答道。

    雪秀在后面踢了他一脚,疼得他暗地里呲牙。

    “早点睡吧。”兰英嘟囔一声,接着再次沉入了睡梦里。

    雪秀进门时,碰倒了旁边的扫把,兄妹二人再次吓了一大跳。

    进了房间,陈文立马掩上了房门。

    “冷不冷?上床先渥一渥。”陈文轻声说。

    “不冷——”

    雪秀趁陈文转身掀被子的瞬间,把冰冷的双手,伸进他的脖颈里,冰得他全身一缩,几乎叫出声来。

    陈文握住雪秀的手,放在口边连哈了两口气。雪秀一愣神,脑海里立即浮现出若飞妈的脸。

    “铁一样的冷,赶紧上床。”

    “不要——等下起床反而更冷。”雪秀低声说道。

    “啰嗦什么。”陈文不由分说地,就把雪秀推到床上。

    床已经被他渥得很暖和,雪秀冷硬的脚伸进去,确实有一种难言的舒服。

    随后,兄妹俩合衣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

    陈文先是询问雪秀的学习情况,然后就问起晚自习究竟去了哪里。

    雪秀简单地把三次见吴若飞妈妈的话说了。陈文样子很严肃,他告诫雪秀以后不要轻意麻烦别人。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知道吧?”他说这话时,还不忘在雪秀头上点了一指。

    “什么短不短的?他妈妈人很好。”雪秀很不服气。

    “反正你听我的话没错。”陈文强硬地说道。

    紧接着雪秀盘问起陈文,为什么突然回家来。

    雪秀说,若是上周回来,她可以认为是赶回家过冬至的,毕竟“冬至大如年”,若是再过两天回来,也可算作是放元旦假。可现在回来,眼看一个月后就要放寒假了,嗯,有点形迹可疑。

    陈文敲了敲她脑袋,说怎么就形迹可疑了?接着他说,进入高三后,学习压力特别大。就像游泳的人那样,水里憋久了,不得透口气吗?

    “透口气是什么意思?”

    “这很难理解吗?说白了,就是一直一直学习,突然会有时候心情压抑。”

    “哦——原来你也会这样?”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

    “虎子哥怎么就不需要透气?”雪秀反驳他。

    陈文说:“这只能说明他压力没我大。这样的道理都想不通,你可真笨!”

    “你才笨呢。”

    ……

    在这寒气侵肌的冬夜,经了风的身子,一旦暖和就犯困。

    兄妹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雪秀原本靠着床背的身子,是怎么慢慢滑下去的,她一点也没经意。

    完全是凭着一个学生习惯性的动作,雪秀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身来。睁开眼,她吓了一大跳。

    陈文坐在床侧的小四方桌前,台灯压得很低,正聚精会神地刷着题。

    雪秀的霍然起身,惊动了他。他抬起腕上的电子表,说:“才五点,再睡一会儿。”

    雪秀跳到了地上,低声埋怨自己:“真该死,怎么就睡着啦——你难道一晚都没睡吗?”

    “我感觉神清气爽的,一做题就忘记了时间。”

    “那你赶紧上床睡觉去。”雪秀说。

    “我还不困,等上午再眯眯。”

    “我得赶紧走。”雪秀说着,就往外面去。

    陈文也知道,一会儿父母起床,看见雪秀就不好了。于是,跟在后面,兄妹二人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兰英清醒的声音响起:“文仔,怎么就起床了?”

    “哦——看了一晚上的书,我出来透口气。”说着,陈文打开大门,故意伸了个懒腰,并“啊——”地一声呼累。

    借着这声响,雪秀急忙跳出门外去。

    兄妹俩到厨房简单地洗漱了一回。

    外面还是一团浓黑,寒气侵人心怀。雪秀跺着脚,“丝丝”地吸着长气,陈文拉起她的手,往后村跑。直至天光见晓,雪秀回到木根家门前,此时,春秀正瑟缩着推出了车子。

    陈文从口袋里拿出一对手套,交给姐妹俩,并目送她们上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