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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府奇闻录之墨池奇遇记 第二十九集

    “后来兵部、刑部驻温州府的所有兵马,共计四千余人,全体出动,专程前往江心屿兴庆寺去调查此案。如此庞大的队伍,浩浩汤汤地进入麻行僧街,将麻行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最后,分二十批乘渡轮驶向江心岛屿。这四千余人在兴庆寺内调查了五个月有余。最终,是兵部的两个士兵在藏书阁内尘封的一大堆故纸档案中发现了端倪。”

    “这堆故纸档案,为两百年前的人事记录文件。这两位士兵在翻查史越烈的人事档案记录时发现,其祖居地写着泽雅麻芝川村,而其先籍,竟写着为库鲁克塔格山。这库鲁克塔格山,实是地处天山以南、昆仑山以北的回疆地区。”

    “啊!?”沈渠安惊讶道,“这史越烈的祖先,看来是从远在万里之外的回疆地区搬迁至泽雅来居住的啊。”

    “正是啊。”董琼雪说着,“这两位士兵发现其中的蛛丝马迹之后,即刻上报当时统领这四千余人的兵部侍郎洪曼景。人们听说此事后,不由地联想到隆息方丈是中了西域奇毒而身亡的。而回疆与西域毗邻,跨过回疆最东边的玉门关之后,便是通往西域之地。”

    “随后,洪侍郎即刻率部,班师前赴泽雅古镇。这四千余人,又浩浩汤汤地徒步行军至温州府西部。四千兵马,过了雪山路之后,向西由西山路过新桥、郭溪、雄溪乡,进入泽雅山镇。之后,众人沿着山路瓯湖线上山,进入山林之地。人们走走停停、走走歇歇,由麻行码头计起,共费时六天六夜,终于到了泽雅山林上的麻芝川村。

    “吏部、兵部的这四千人马,在这小小的麻芝川村,调查了整整十天,却未有任何收获。在最后一天,人人倍感身心疲惫之时,一村民前来诉说。史姓住户,原不是本村村民,两百余年前已销户。之前曾有一段时间居住在此的史家人,是从更高更远的山上吴坑村那搬下山至此的。

    “听到这一消息,兵部侍郎洪曼景即刻命全体兵马,火速奔往深山之上的吴坑村。大家沿着吴坑古道,过石灰头村、石塝山村,一路群山连绵,绿竹如海。原本三个时辰的路途,而此时大家只花了一个时辰便已到达目的地。随后,这四千余人便将吴坑村上下所有住户家中翻了个底朝上。”

    “发现什么了没有?”沈渠安好奇地问道。

    “最终,大家在泽雅水库边的吴坑古桥一带,发现了踪迹。”董琼雪说着,“这一带,为人迹罕至的荒凉之地,但却唯独住了一户人家,为史姓。而后,全体兵马手持官府调查公文开始搜查这个古桥边的唯一住户。费时两个时辰,终于翻出了两样‘无价之宝’。一样是《史家宗谱》,另一样,是一堆手写的书信。据这本《史家宗谱》所记录,史越烈的先祖是自隋高祖开皇六年由回疆库鲁克塔格山搬迁至此。而史越烈则是于明成祖永乐二十二年生于泽雅吴坑村。”

    “喔!看来这位史兄台的祖先颇有来历啊。从远在天边之地搬迁来此。”

    “正是。”董琼雪说着,“而这一堆书信,却多数都是大家看不懂的文字,貌似是回疆文。这四千兵马中,有三位曾在新疆服役充军,他们认得这些文字是乌兹别克文。这三人将这些书信翻译成汉文。据其中一封书信记录来看,明宪宗成化三年二月,史越烈曾向回疆远亲寄文言购置西域剧毒药物。至五月,收到从西域葱岭之地寄来的剧毒药物葫蔓藤一公斤。此时,离隆息方丈遇害之时,仅隔一个月。”

    “喔!”沈渠安说道,“即便是如此,也不能完全证明隆息方丈便是史越烈下毒所害。也有可能,这只是个巧合。”

    “是呀。大家也这么想。但另一封史越烈病故前写给后人的书信,完全说明了问题。”

    “这信上是如何说的?”沈渠安好奇地问道。

    “这封书信原文为乌兹别克文,翻译成汉文为:‘各后辈者,余先前所做之事,实为愚钝。致隆息方丈、徐疏贤捕吏双双亡命,而原先计划却未得逞。名与利为何物?换来终生心中余恨。此刻即将去见先祖之前,心中仍忐忑不安。若要消除心中鄙吝,唯有在此时离别之际,向众人坦言余之旧事。望各位宽恕。否则,心中将永不得安宁。诫言各位后人,今后切勿步余之后尘。此嘱!明宪宗成化十三年腊月。署名:史越烈’。”

    “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果然一点不假。史越烈之前也算是罪大恶极,但在病故之前,总算说了些人话。”沈渠安说着,“这近两百年的奇案,终究水落石出,有了案情明了的一天了。两百年前人们污蔑秦半藏的谣言,此刻算是彻底被粉碎了。”

    “是呵。”董琼雪说道,“当日,士兵们将这些证据交给了统兵的兵部侍郎洪曼景。而当晚,全体兵马在泽雅吴坑村安营扎宅,准备次日回府领赏。熟料那晚,洪侍郎和他的副官白墨景的谈话内容,激怒了全体士兵。”

    “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洪侍郎是想和他的副官一起将这些证据上交徐谨扬宣慰使,之后预谋二人合伙私吞那一万两千两白银的奖赏。而白副官认为此种做法极为不妥,全部奖赏理应分发给全体士兵。当时二人谈话尚未结束,在门外窃听的十余位士兵已是愤怒至极。随后,他们将此事散布于军中全体士兵。而全体人员此刻是被激怒地暴跳如雷,费时五个多月,不辞劳苦,人人疲惫不堪,终将此事调查明了。而全部奖赏,却要被洪侍郎个人侵吞了。这四千人马,没有一个咽的下这口气的。不在愤怒中爆发,就在愤怒中灭亡。一时之间,全体人员手握兵器,冲入那房屋内,将统兵的兵部侍郎洪曼景拉出室外,将他拖至吴坑桥畔。之后,全体人员,持着手中的兵器,将其剁成了肉泥,抛尸在泽雅水库边的山林里。”

    “哇!”此刻沈渠安惊讶地叫道,“这些人太厉害了。是被逼无奈,我现在是知道什么叫‘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了。”

    “确是如此!”董琼雪说道,“后来这四千兵马,一致推举白墨景副官为他们的统领。次日打道回府。徐谨扬宣慰使听闻洪侍郎被手下士兵所杀,亦觉这侍郎行为不正,有此下场,实属罪有应得,不再追究下去。将奖赏下分全体官兵,实现了其原先的承诺。而最令徐宣慰使欣慰的是,其先祖曾有遗训代代相传,定要将祖上徐疏贤捕吏遇害一事查个水落石出。到了他这一代,终于完成了先祖的遗训。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仿佛轻轻地放下了。而对真凶史越烈,鉴于其已在二百年前即已亡故,已无缉拿归案之说。作案者仅是史越烈一人,其后人,并无任何罪过之有,故亦无追究责任之事。此案即已此完结。”

    “喔。”沈渠安此时说道,“这是个完美的结局。”想到方才董琼雪为己治疗,从口袋里掏出银元,付了诊疗费和药费。拾起她开的后续理疗药方,起身正要离去。突然间,屋门被人重重地踢踹开了,四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手持菜刀杀了进来。口中喊道:“秦铺仁,看你今天还往哪里跑?”

    沈渠安心中奇道:“这四人真是追着我不放,却一直把我误当做秦铺仁了。”见得这四人手中闪闪发光锋利的菜刀,正要出手。却见董琼雪“倏”地一声,从座位上飞了起来。其在半空中抓起其中一人的手臂,将他手上的菜刀打落在地。随后,重脚一踹,将这人踢倒在地。而后,用脚部挑起落在地上的菜刀,挑至半空中,飞身而起,在空中接着菜刀。不多时,就将令三人亦打倒在地。口中说道:“你等这批痞子,竟然敢来我这诊所内撒野。滚!”

    而那四人,此刻瞬间起身,飞奔似的往门口离去。

    沈渠安看时,见董琼雪身手敏捷、轻盈,实是女中侠士。但只是纳闷,董对这四人是谁,他们的面貌如何,是丝毫不感兴趣。这也难怪,这四人只是来追杀“秦铺仁”的,又误将沈渠安当做了秦铺仁。而他们与董琼雪却无任何瓜葛纠纷的,董对他们的来历不感好奇,也在情理之中。

    但沈渠安却不同,他向来好奇心颇盛,许多事,他非得弄个清晰明白心里才舒服。此间也不例外。他很想知道,这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啥总要来暗杀秦铺仁呢?

    此时,沈亦即刻飞奔出门外,追着那四人,飞步已至墨斗巷内,口中喊道:“四位兄台请留步。”

    但见那四人,非但未有停步之势,反而在巷内奔跑地更为起劲了。

    此刻沈渠安停了下来,猛然间飞身而起,至半空中,倾泻而下。至那四人其中一人的身后,却悬在空中,猛用手掌按去,将这人蒙在面部的黑色遮布脑后处抓起。在空中倏地一翻身,便将那人的遮布掀落在地。沈渠安在空中翻身之时,见得这人的面貌,貌似是曾在哪见过这人,却一时之间无法想起。

    沈渠安轻身落地,转身向那四人看去,正想仔细看看那遮布掀落之人的面貌,却突见空中飞下四把尖利的飞镖,金光闪闪,杀气逼人。只在一瞬间,猛然全都射在这四人的心脏处。只听得“啊”的四声惨叫之后,那四人纷纷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