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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府奇闻录之墨池奇遇记 第三十三集

    这时众人一致惊叫,整个巷内的叫喊声,使沈渠安猛然惊醒过来。他缓过神来,看得“猛张飞”手中闪闪发亮的青龙偃月刀,杀气逼人。沈亦跳至空中,双手竟轻而易举地夺过了他手中的兵器。随后,沈在空中来了个倒翻身,双脚竟站立在了他的双肩之上。之后,沈双脚夹紧了他的头部,在空中使了个七百二十度旋风螺旋式。猛然间一松脚,这位伪“猛张飞”竟如陀螺般在空中飞了出来。

    人们看时,这倒真像是黑旋风在空中旋转。只听得“咚”地重重一声巨响,这位赌场老板摔在了大门前的石板路上。

    沈渠安持着寒气冒人的青龙偃月刀,向他劈了下去。

    这时,但听得“黑旋风”大声地叫喊道:“爷爷!饶命!”

    “哈哈哈......”全场突然间爆发出哄堂大笑的巨响声。人们想道:“看这位赌馆领头,平素凶神恶煞地,此刻竟然显露地如此狼狈。”

    沈渠安亦觉得好笑。依沈的眼光看,这位兄台实则并不会多大武功,只是外貌有些凶相罢了。虽是外强,但实则中干。人们平素只是被表面现象所迷惑了而已。

    沈轻松地跳落了地上,抬头望见赌馆门口之上紫檀牌匾内镶嵌的银光闪闪的“稀檀赌馆”四个大字招牌。沈一跃身,双手持着偃月刀的手柄,跳至招牌前方,一个霹雳下去,将这大字招牌劈成了两瓣。只听得“咔嚓”的几声,这招牌散落在了地上。刚好落到了这位伪“黑旋风”的面前。

    沈跳落至地,单手持着刀具,指着他道:“看你今后还敢在此开设赌馆坑人不?”

    那人却没正面回答,只是用双手抱紧头部,高声喊道:“爷爷!饶命!”

    “哈哈哈......”众人又掀起了新的一轮哄笑声。待高潮笑声过后,巷内所有围观的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全体人员竟出奇一致地朝那赌馆的大门瞧去。

    突然之间,所有围观的众人,方才站在门外看热闹的赌徒,周围的街坊人群,一时间,竟如洪水般地涌向那赌场的门口。全都冲了进去,开始对馆内进行了一阵哄抢。

    沈渠安见如此之多的人群涌入赌场的门口,知其一人绝对无法阻拦,遂一个飞身,跳跃至房屋顶上,坐了下来,静观屋下的景象变化。

    但见黄府巷内,人头攒动,各个街坊邻居,此刻竟然全都跑了出来。大妈、大婶们,更是离奇,各自从家中带了个洗脸盆,蹒跚、蹉跎地踱了过来。沈渠安想道:“她们可能是怕去抢了银两、珠宝数量无限,端不过来,乘物之用。好笑!呵呵!”

    再远处,只见大人、小孩们纷纷拿着扫帚、擀面杖、棍棒,老者们端着瓷碗、铁锅、聚宝盆,更有甚至,单手拎着空马桶,滚滚东西双向奔驰而来。一路的粉尘飘起。

    “哇!!”沈渠安心中惊讶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万里。这么短的时间内,消息竟然已传播至远方。如此之多的人群,定是乘赌场被踢馆之时,欲来此处借机大捞一笔。”

    沈渠安放眼望去,只见信河街两侧的店铺、民屋房内,人们纷纷地涌向街头,随后,杂乱无章地开始涌进黄府巷内。手中亦是持着各式各样的器具、兵器,以及各类乘品之物,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地由更远处奔跑了过来。

    “看来这稀檀赌馆真是此处最富庶、最辉煌之地了。这赌场经营多年,定是坑蒙、搜刮了数以万计的资产在此。难怪人们得知其倒台,纷纷涌向此地来抢夺。”

    沈听到屋下面,打砸、抢夺、叫喊之声震耳欲聋。出于好奇,沈掀开了几个瓦片,欲看个究竟。

    但见房屋内部,人人开始对账务柜台进行疯狂地抢夺。几个兄台,竟抡起大型斧头,开始砸砍木质橱窗。只一炷香的时间,金银珠宝、黄金首饰,白银、黄金,银元、银票,哗哗地落了一地。接着,周边的人们就开始对此进行疯抢。

    “啊!......”沈再次惊讶道,“如此混乱的场面,不需多少的时间,一定会失控。”

    事实情况果真如此。

    只半个时辰,赌场内所有资产,已被前来闹事的众人给洗劫一空了。再无金钱银两可取。但此时,仍然有众多人等源源不断地由各处奔来。大家见已无值钱之物可拿,愤怒至极。气急败坏的人群,开始对赌馆进行一番狂砍滥砸。

    人们纷纷抡起斧头、菜刀、铁榔头、凿子,开始狂砸馆内的陈设物。橱柜、灯饰、门窗、地板,竟在六盏茶的时间之内,已被砸砍地稀巴烂。

    之后,愤怒的人们看已无物可砸,竟然开始对墙壁、楼梯、天花板进行敲砍、毁坏。

    沈渠安一看,大事不妙。如此下去,这整个建筑物即将被疯狂的起哄者们给拆为平地了。稀檀赌馆所在处,原本是个书院,建于明晚期崇祯三年,是座砖木结构的庶民庐舍建筑。留存至今,已然近三百年。民国五年,缪仿希在此开设赌馆后,只是对建筑物内部进行了翻新装饰,外部主体结构并无动用。故此房屋作为温州府内的古建筑文物,甚有保留价值。

    沈正想跳落至屋内对其进行制止,却见得远处,有一年青人由信河街上快速奔跑至黄府巷内。边跑边对众人高声喊道:“不好啦!官府的人来此缉拿聚众闹事的人啦!”

    话音刚落,沈渠安见得赌馆的大门内,人群竟如滚动的洪水般,一涌而出。人们一拨又一拨的,往外逃窜。最初出来的这帮兄台姐妹们,扛着斧头、刀具、锄头,怒气冲冲地奔了出来。看来这帮仁兄仁姐们是没有捞到丝毫金银,光在里面砸砍发泄了一阵就跑出来了。紧接着,第二拨人群跑了出来。这些人等,手里也持着各式刀具,只是口袋里满满地,但面部仍有许多不满之意。观其容颜便可知,他们虽抢到了一些财物,但可能是来迟了,只捞到了一小部分。仍是愤愤而出。接着,第三拨人又跑了出来。这些人,手中没有刀具,全都端着各式各样的乘物之具。有脸盆、瓷锅、木桶,每一乘物之内,全都满满地载着各类金银珠宝、银元、银票的。他们满脸笑容,笑呵呵地快步奔了出来。由于乘物过重,有些竟一瘸一拐地奔着。

    更有甚者,竟提着一个马桶冲了出来。乘满了各式金银首饰珠宝,但其上却溅着粪便,掀起滚滚的臭气。

    和他一同奔跑的人道:“兄台,你怎地拎着马桶而来?”

    那人道:“小弟今日正在便池边倒粪,听闻稀檀赌场被踢馆,知其金银无数。马桶里的粪还未倒完,就匆忙飞奔了过来。若是待小弟的粪倒完再来,满馆的金银财宝,还有小弟的份么?”

    “哈哈哈......”只听得周边一同奔跑的人们一阵哄堂大笑。有二三人竟异口同声地说道:“有你的粪的,有你的粪的......”

    “哈哈哈......”人们之间不禁又掀起了新的一轮大笑声。

    沈渠安在屋顶之上,听了亦是笑得前俯后仰,合不拢嘴。

    紧接着,从赌馆的门口,走出了两个约五六岁的孩童。两人手中各端着一个空盆,满脸沮丧,其中一个道:“姐,本来我是捡了一满盆的金银,无奈后来拥挤的人群,把我的脸盆都挤翻了。结果整整的一盆财宝,都被他们给抢光了。”

    又听得另一孩童道:“是呀!我捡的那一篓筐金银首饰,也让他们给挤翻了。我看他们八成是有意的。看我们年幼体弱,故意抢我们的珠宝。”

    “啊!”只听得那小男孩说道,“孟子不是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么?怎地这些成年人他们这么干?”

    “咦?”沈渠安坐在屋顶的瓦片之上,惊讶道,“这个小男孩不过五六岁光景,就已明了孟子说的这句话的意思了。牛啊!孟子说的这句话,我幼时在县学前私塾读书时听到过,但直到十三岁时我才理解它是啥意思。”

    “老吾老他个头!”小男孩的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位老大妈抱怨道。沈渠安向房屋下面望去,见得一位年过近六旬的老大妈一瘸一拐、步履蹒跚地踱步着。手上捧着个晒麦子用的竹丝网簸箕,口中嘟囔着:“这帮混球!竟然来抢老娘的财宝。一簸箕的首饰,全让他们给抢走了......孟子他个头!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是叫孟子他爹来了,这帮浑球也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边说着,边挪动年迈的身躯,朝信河街路口的方向蹒跚而去。口中继续嘟嘟:“什么孟子、孔子的,脑瓜都有毛病!”

    “哈哈哈......”这两个小孩哈哈大笑道。

    “呵呵呵......”沈渠安亦笑着,心中想道,“这几千年封建统治阶级所尊奉的孔孟之道,此刻,在这位老大妈心中,竟都成了脑瓜有病之道。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