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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的门外歌唱 第23章 勇气(二)

    “让让!”她挤了挤杜洋,坐了下来,然后放下果袋,翻出一盒草莓,拆开,自取一颗,甜,好甜!再把盒子递到简爱与杜洋面前。

    简爱也爱吃草莓,她不客气地挑了一颗长得特别俊的。杜洋斜着眼珠子盯着那盒鲜艳欲滴的红通通的果子,举棋不定地要拿不拿,好不容易拈了一颗,又迟疑着要吃不吃,好不容易才放进嘴里。

    “妈呀,吃得这么痛苦,别糟蹋啊!”陈永定认为他在作孽。

    三人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地吃着草莓,陈永定拆了一盒又一盒,简爱与杜洋俩人加起来都没她吃得快吃得多。

    “小心尿变红。”杜洋忽然冒了一句话。

    “谁廖变洪?”风太大,陈永定没听清。

    “我说你,吃这么狂,小心尿液变成草莓红。”

    “恶心!”

    虽觉是无稽之谈,但“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原来不单单指人,三急也同样受用。陈永定站起来拍拍屁股,说去上厕所。

    剩下简爱与杜洋,她便说道:“杜洋,你这样子让我害怕。”

    “害怕什么?”他不解。

    “我要跟丈夫离婚。”

    在简爱看来,杜洋刚才的表现就像电视里杂志里谈到的典型离婚家庭个案的孩子,对父母抱怨,不理解不接受,患有童年阴影,缺爱。

    杜洋一听,笑了,“你这是取经吗?”

    “是的。”简爱大方承认。

    杜洋低沉地“哼”了一声,“两码事。”他拿着拐杖往草地捅了捅,“他们离婚跟我生气,是两码事。”

    简爱听着,不插话。

    “你是没见过,他俩吵架的时候都长什么样。他们说要离婚时,我比他俩还高兴,终于解//放,终于解脱。”

    “起初她还经常跟我们联系。听说她去了阿省,又跑了曼省,还待过新省,满加拿大跑。可能因为这样,联系就越来越少。”

    “后来她回大温了,可联系却多不起来。”

    就像初春化了的雪,即便夏秋不长,新的一个冬天来临之际,那雪水也早已干涸,无法再凝固。

    “我不懂,上班的人都有假期,她就一天假期都没有?”杜洋拍拍自己的腿,“除了出生,这是我第二次住院,她却姗姗来迟,等着谁抬八人大轿去接一样。我不是石头爆出来的,难道你认为,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她这样,不如索性别来,捏一个漂亮的借口,待我下次住院,还有些盼头。”

    “别胡说了。”简爱接话,“我不懂安慰人,但同样是母亲,你母亲并非不爱你们。”

    杜洋的生母挺面善,不像为了成功就会六亲不认不择手段的女人。按杜琛说的话,她不过是想另辟出路,不愿长战厨房罢了。

    “那爱会是怎样?”

    “......”简爱顿了顿,边想边说:“我丈夫不同意离婚,若我坚持,我担心他会跟我抢小迪的抚养权。到时候,万一我失去小迪,又各种原因不能陪在她身边的话......我依旧可以为了她去死。”

    杜洋一怔,然而一会过后,又有丝失望地说:“那是因为你没放弃过孩子。可她,是她主动放弃我们。家门一直大敞,我爸没拦过她,她却一个人远走高飞,潇洒自在。”

    简爱失笑,叹气道:“哪来潇洒自在?这里是加拿大,不是中国,没有永远是港湾的娘家,没有十几、几十年的挚友。她当初若抱着打拼的心,又怎能周全地照顾你们?你说,她再嫁容易,还是琛哥再娶容易?那时候,你若跟着她,会是风餐露宿,抑或像留在琛哥身边的高床软枕?”

    “她跑阿省跑曼省跑新省,难道你不知道那些地方的条件,相比起大温,艰苦许多吗?再者,她跟你们诉过苦没?她哪天被人歧视了,哪天被人打劫了,哪天受伤了?你觉得她自由,不用柴米油盐,看起来光鲜,好像一切轻而易举,你觉得可能吗?她离开了你们几年,就在外面吃苦了几年,你自己算算。别只羡慕贼吃肉,无视贼挨打。”

    “你怨她不主动联系你,那你主动联系过她吗?你怨她,也许她也怨你呢。她来医院来晚了,但谁知道她是不是特意在你出院这天才来,然后打算陪你们回家,看看你们住的地方,再话话家常,重拾温馨?甚至带你们出去吃喝一顿,好好敬酒,感激一番杜嫂?你耍脾气,扭头一走,就什么计划都打破了。”

    “一个人移民的勇气,离婚的勇气,离开的勇气,拼搏的勇气。”简爱看向杜洋,“有这样一个充满勇气的母亲,你应该骄傲,也该秉承良好的基因,有宽恕的勇气。”

    她自问比不上杜洋生母的魄力。

    前所未有地说过这么多话,简爱觉得渴了,便拿起陈永定放下的草莓盒,边吃边问:“我是不是很唠叨?像说教?”

    久久不语的杜洋侧过头,瞧着她,坦白地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