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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图之藏腾 第十四章 ——互诉苦衷

    “沐阳!”青时玉重又化作人形,可这一切已经晚了,他被结界困锁在洞外,任凭他朝着洞内如何拍打呐喊。

    而柳劲生和韩尚景此刻正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和眼前的怖尸将军傻福做殊死搏斗,虽说双方都没有下死手,可两方力量依旧是如此悬殊,柳劲生和韩尚景根本无法抗衡一个孕有上古邪气的死尸

    直到最后,两人被怖尸将军一手一个举在手中,掐的他们二人喘不过气来,无奈之下,两人只好紧握着傻福的腕骨,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刹那同时咬住了他的臂膀,磨下的细细骨粉在混乱中被两人吞咽而下。

    一时间,傻福松了手,而两人也被这弥漫的骨粉呛得刺鼻。倒在地上,没了力气再做抵抗,韩尚景吃力爬了起来,看了眼下四周,到处都弥漫着死人的气味,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罗阴一人所为。

    “罗阴,篡逆清源正气,铸修邪冥外道,天命怎可违逆!!!”

    罗阴抚摸着笛子,淡淡一笑:“天法象我,我法象天,我命在我,不在于天!”

    韩尚景他无望了,眼前披头散发的少年却显得格外陌生,曾经桀骜风流的那个罗公子已经死了,死在了莫逆道,摔下了金兰桥……

    回忆浮现过去的一切,无论是闹学堂还是闯妓院,这一切再也回不来了,既然如此,也好……也好……

    “罗沐阳,你不仁,亦休怪我不义!”

    正在韩尚景准备下狠手的时候,不远处的城门之上,燃起了浓促狷黑的阵阵狼烟,而此刻的天空中也绽放出了柳家的信号弹。

    “家主!不好了,那姓姚的!那……那!”一小卒闯进了百鬼崖,对着柳劲生上气不接下气禀告着。

    “姓姚的!怎么?”柳劲生眉头紧簇,放下了罗沐阳一边的事情。

    “那姓姚的为了逃命,私自打开了城门,把那城中……城中的病患……全放出去了!”小卒指着那不远处的滚滚狼烟:“他们打伤了驻守城门的士兵,现在……现在正……正叛逃呢!”

    “什么!”柳劲生听闻,气得眼前冒黑,溢出一口污血,倒地不起:“贪生怕死之辈!可耻!可耻!”

    “伯父……”罗沐阳想去搀扶,却被韩尚景无情甩了回来,也是,他知道他不配去假惺惺担心柳伯父的安危,只得任由韩尚景抢先而过,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呆呆望着,过了许久,罗阴背过身去,自顾自走进了洞内深处,支支吾吾呢喃说:“伯父……清源……我没想要置你们于死地!我只是……只是不想要你们看见我如此狼狈的样子!”

    “伯父!”韩尚景接过柳劲生,将他扶出洞外。

    “大事不妙……”柳劲生仰天长叹,重整装束,回头再望了一眼洞中,无奈苦涩。

    “我和伯父一起去!”

    “去了……还来得及吗?”柳劲生骑上高马,紧勒着缰绳,唏嘘不已:“这下,我柳劲生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能拦住几个算几个!柳伯父!我们不是没希望!”说着,韩尚景手中幻化出绝尘剑,自身站在剑上,与柳劲生辞别:“侄儿御剑先去,替伯父打头阵。”

    罗沐阳在洞中听得韩尚景在面一口一个伯父伯父的叫着,不禁为他这榆木脑袋捏了一把汗,傻呵呵嘲讽道:“傻瓜……还叫伯父呢……该叫岳父了。”

    等他们全都离开,罗沐阳方才出了洞口,破开了困住青时的结界,远望着天上来来回回飞旋的柳家门第,他不由得担心起来:“这群叛军人数众多,又是平民百姓,难以施法,恐怕柳伯父他们会败下阵来的。”说着,便袖挥黑玄衣袍,直言着:“我也去。”

    “停下!”青时摆开双手拦在罗沐阳的面前:“你去,就是去找死!世人皆把这场瘟疫怪罪于你玄冥祖师,一旦出现在众人面前,引起公愤暴乱,到时候让柳伯父难以做人不说,要是你若刚才那般走火入魔误伤手无寸铁的凡人,这罪!谁来担!”

    两人争执不下之时,幽林深处传来一阵急促且战栗的呼问之声:“这是……罗二哥哥?”

    蓦地,他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像生根似地站住,见到眼前的女子,他一时间有些狼狈,不知所措,他还没好好打扮自己一番,就以这样的模样,会不会吓坏了她。

    “阿……阿茗?”罗沐阳使劲搓揉着自己的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窈窕的女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阿茗,如今结了婚成了亲,越发沉稳端庄,无力扶着一棵枯木老树半倚在身旁一侧。

    “真……!”柳烟茗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罗沐阳完好无损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瞬间心口涌动着无语言表的欣喜,她抿嘴傻笑,笑得热泪盈眶:“罗二哥哥!”

    “是……是我……”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罗沐阳狂奔着跑向柳烟茗:“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是跟着小卒来找爹爹的,不曾想,罗二哥哥也在这里。”

    “你受伤了?”罗阴扶过柳烟茗,却见她的手臂上被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三爪口子,罗阴的嘴唇抖颇起来,眉毛也跟着在颇动,气不打一出来:“是谁!是谁伤我阿茗!”

    柳烟茗缩回手臂,将伤口掩盖了起来,温和敷衍过去:“刚刚寻着小卒,却迷失在了幽林,不小心触怒了怖尸,被剐蹭了一下,包扎一下就好了,不碍事的。”

    “让我看看有没有事!”罗阴的面色,一刹时地变了灰色了,心中暗暗祈祷着:“希望不要是感染瘟疫而死的怖尸……这样麻烦可就大了……”

    “无大碍,罗二哥哥,莫要大惊小怪的。”

    百鬼崖简陋,连一些基础设施的没有,罗沐阳只得在慌忙中扯下了袖口,为柳烟茗细细疗伤,虽说伤口感染面积不大,可是这病毒亦不知是否进入了柳烟茗的体内,这也是罗阴此刻唯一担心惧怕的事情。

    在两位哥哥的呵护下,柳烟茗从小就没有受过任何的伤,这一次为了寻他,误入了怖尸出没的幽林,虽说死里逃生已是万幸,可是光看着她深入骨髓的伤口,罗阴还是心疼了,看着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样子,他玄冥祖师越发自责了起来:“阿茗……你就不该来。”

    “还有什么,是比罗二哥哥还活着更欣喜的事情呢!阿茗知道了罗二哥哥没死,就算被怖尸啃噬殆尽,亦死得其所。”

    罗阴咽了口唾沫,他并没有对自己的幸存抱有多大的喜悦,两片薄薄的嘴唇紧捂,似是在思索着什么,静静凝望着通天的云烟:“死……活着,比死了更可怕。”

    “罗二哥哥此言差矣,多少人奢求活着,却求而不得。”说着,柳烟茗指向那幽林深处的怖尸,说:“罗二哥哥可不就比这些行尸走肉任人控制的怖尸幸运的多?他们无情无感,见人就咬,甚至不会放过自己的至亲,可是罗二哥哥你……不一样。”

    听到柳烟茗将自己和怖尸相比,不禁觉得讽刺万分,无情无感,他顿时觉得自己其实和怖尸差不了多少,想起刚才对柳伯父韩尚景所做的一切,不正应验了柳烟茗那句不放过自己的至亲吗?真想狠狠扇自己几记耳光清醒一下。

    他脖颈发硬,两眼发直,只瞧见自己的鼻尖,擤吸了几下,是酸涩的感觉:“阿茗……你高看我了,我是个迷途不返的恶人,和这群怖尸真真差不了多少,杀人放火这种事情做得多了,也就无关痛痒了。”

    “若是真如哥哥你所说的那样,阿爹为何还会对你苦苦相劝?韩大哥何必执意要接你回家?留你一人在这里自生自灭不好吗?何必自担危责?”

    说到柳伯父和韩尚景,罗沐阳只是一声冷笑:“你知道你父亲和夫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他们要带我回去!要废了我全身修为!要押我示众受刑!我如何回得去!如何!?”

    风息花月亦无声,一曲仙乐歌轮转洗涤万千烟尘,罗阴无话可说,缓步上怖尸窟,执意要柳烟茗离开这是非之地。

    “罗二哥哥……大家……真的都很想你。”

    罗阴僵持在台阶之上,悻悻撇着双唇:“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玄冥祖师!我就是杀人魔头!瘟疫也是我带过来的!你?就不怕我此刻杀了你?”

    柳烟茗突然停住跟随的脚步,被钉在那里,好像石阶就要在此刻裂开似的,转而,脸色回了一丝血色,低声含笑,好像是在笑这个哥哥心智永远也长不大,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在阿茗的心里,阿爹阿娘,你,还有韩大哥,都是阿茗最亲的家人。既是亲人,罗二哥哥又怎会害我?”

    “亲人……”罗沐阳顿时被柳烟茗的亲人二字哽咽得说不出话,脸上先变得青白,随后又涨得极度的徘红,像是一个熟透的苹果。

    “对!亲人!”柳烟茗撩着裙襦,再次迈上几步台阶,握起罗沐阳冰凉的手,说:“无论罗二哥哥变成什么样子,可你始终都是罗二哥哥,不回去就不回去,阿茗永远尊重罗二哥哥的选择,在百鬼崖待腻了,就回家,柳家的大门,一直为罗二哥哥开着呢!”

    曾是桀骜,而今俯首甘作尘嚣。罗阴此刻的心疼得像刀绞一样,眼泪就这般不争气的往下流,被暴风雨随便吹打和蹂躏多时的他,却感受了入魔后从未有过的亲情暖意。

    “其实罗二哥哥心里应该比阿茗都清楚,阿爹他们是担心罗二哥哥受苦才想带回去好好保护,而罗二哥哥又是怕自己拖累大家这才不回去的,各有心事,藏在心里闭口不谈,方会打起来。”

    罗阴深感内疚,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发烧,掰玩着手指自然不多言语:“阿茗……对不起,我是不是,寒了大家的心了……”

    “自家人不过小打小闹罢了!”柳烟茗携着罗阴坐在洞外石阶上,指着城墙之上的硝烟阵阵:“我们正真要面对的,是这场瘟疫啊!”

    “啊……”罗阴方才想起来,柳伯父和韩尚景正在前线奋力抵抗着难民的逃窜和瘟疫的扩散。

    “那罗二哥哥,你能帮帮我父亲吗?”

    “小事一桩。”罗阴撩起手中的笛子,挑动卷烟细眉,不觉令人一阵醉心:“阿茗,看仔细了。”

    说话间,罗阴站了起来,独立在洞口,望着一方幽林,一曲横笛在暮色中飞扬,悠扬的笛声逗弄天上的红云,错落的笛音舞起两旁的葱郁。

    笛声渐渐高昂起来,变脸的瞬间,远处寂静的幽林突然亢奋起来,黑压压的一群怖尸蹒跚摇晃, 笨拙跛行的冲向外边的城墙。

    “罗二哥哥!这是!”从未见过如此壮阔的怖尸出动场面,柳烟茗的眼睛里含有一种被怖尸追捕的恐怖神气,她的嘴唇和面颊惨白而拉长了,吃惊望着罗阴。

    只听得远处难民们惶恐尖叫。

    “是怖尸!快逃!”

    “救命啊!我要回家!”

    “快回去!怖尸吃人了啊!”

    罗沐阳挑动着眉毛,耸了耸肩,歪着头调皮回答着柳烟茗:“吓唬人哩!”

    柳烟茗忽得松了一口气,用纤细的手指抵着罗阴的脑袋,嗔怪他一时的淘气:“所以,罗二哥哥真真缺个能管束你的伴侣不是?”

    “怎……怎么可能?”罗阴长大着嘴巴,恨不得吞下一头大象。

    柳烟茗故作生气的模样:“下次定要让阿爹为罗二哥哥张罗一门好亲事,你就没这么多心思在外面浪荡了。”

    罗阴慌忙摇手后退了几步,顺势又被台阶绊倒:“啊……这……”

    “沐阳,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位是……?”

    柳烟茗向从洞中款步而来的青时行了一个万福礼,同时,青时扶起罗阴后,亦向柳烟茗作揖回礼。

    “嗷!青时,我的……”罗沐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俩的关系,挠着后脑勺不是所措。

    幸好,青时替他解了围,温柔看向此刻的罗阴,对着柳烟茗腼腆一笑:“知己,更是伴侣。”

    “啊!对!阿玉,这是我的妹妹,阿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