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图之藏腾 第二十六章 ——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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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轰隆”迸出一道惊雷霹雳，以雷霆万钧之力笔直地朝着罗沐阳所在的地界砸去。
罗沐阳轻松闪过，却殊不知雷霆的力量正能波及到身后的柳烟茗与韩子衿，掀起滔天燧石的同时，将柳烟茗袭击在地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一块巨大的陨石正朝着柳烟茗的方向飞去，似喷发的火山，速度惊人，爆发出无尽的威力。
“阿茗小心！”
罗沐阳反应极快，片刻转头，飞身撩起手中的玄韵笛，全身迸发出无尽的玄冥灵光，紧握玄韵笛的手迅速抬起，划出一层黑色的保护罩，覆盖了巨大的轰鸣。
“是紫光灵剑，玄清的法术。”罗沐阳淡淡一笑，自言自语道。
片刻之间，数只紫气灵剑携着风，朝着罗沐阳再次冲来。
罗沐阳挡在母子俩跟前，抬起五指，气雾化成一只硕大的黑色蛟龙，一口吞下了天空中射下的数支灵剑，砰一声，在空中相撞，迅速燃烧起来，眨眼间灰飞烟灭。
一切又回归平静……
消散的迷雾之间，玄冥祖师就像是松柏般站在柳烟茗母子的跟前，死死未动，柳烟茗却向后跌去，后退的冲力使她母子俩跌坐在地上。
他知道，韩尚景并不会就此罢休。
天空被灵剑的紫气染尘了血红色，桃红色的云彩倒映在百鬼崖上，漆黑一片的百鬼崖瞬间变成了紫红的血色，怖尸窟内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
百鬼崖顶，隐出一位身着白色衣袍，风度翩翩的道士。
“这家伙！连自己妻儿的死活都不顾了吗！？”罗沐阳仰着天，愤愤不平道：“阿茗，带着子衿先走。”
柳烟茗转身，正欲带着韩子衿离开这里，却怎么也打不开眼前的巨石，“罗二哥哥！韩大哥把来时的路堵死了！”
“这畜生，是来同归于尽的……”罗沐阳心中早有预感，双眉皱起来，小声的说。
趁着紫气灵剑还在天空中的巨大球体中酝酿休憩，罗沐阳拧着眉头，半跪在地上双手捏着韩子衿的肩膀，粗声粗气道：“小子！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记得！”韩子衿鼓着腮帮子，摒住眼眶的泪。
罗沐阳欣慰眨了眨眼睛，温柔抚摸着他的额头，“好！就按刚才说的去做！出了洞口一直跑，不要回头，回家去！”
“那阿娘呢。”
罗沐阳来不及向韩子衿解释，挑眼望见巨大的紫色团雾中已然膨胀开来，只待一声爆炸巨响，百鬼崖即将遭受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灾难，他紧紧推搡着韩子衿往外边跑去。
“这里有小叔叔，相信小叔叔，一定会带你阿娘平安归来。”
“嗯！”
“子衿！”
柳烟茗不放心地欲追上去，却被罗沐阳拽住手腕拦了下来，“小门的封印为子衿一人而开，放心吧。”
“……”
柳烟茗望着钻进小门的韩子衿，殊不知这是她孩子的最后一面。
“阿茗，相信子衿，他有这个能力！”罗沐阳抬头瞥下最后一眼，直道：“来不及了，去怖尸窟找傻福！”
紫气灵剑的力道狠辣至极，没了柳家母子二人的担子，罗沐言面对上方千万只紫气爆棚的灵剑，大可施展拳脚，拼死一搏。
“区区几根刺头儿……”罗沐阳不紧不慢收起玄韵笛，在胸口划出一个大大的气圈儿，周围空气万物变得灼热燃烧起来，带着扑面而来的焚灼之力，裹着树枝烧焦炸裂的眦裂之声，朝着近在咫尺的灵剑轰然爆发而去，“还想伤你罗爷爷！！！”
空气中逼人的杀意减缓，荒芜烧焦的树林中缓缓走出一个男子。
“罗沐阳……好久不见啊……”韩尚景挑起双眉，冷冷调侃。
“呦，这不是清源君吗……才三年光景，你居然变得这么老？还长胡子了。”
罗沐阳摩挲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骄傲地张扬。
“呵……阴人才没胡子……”韩尚景侧眼睥睨四下，道：“我儿子呢……”
“哦……韩子衿那小子啊……就在刚才……被我强大的玄冥之气蒸发了吧……”
“说清楚！”
“清源君啊清源君，我的心思，你最熟悉不过了，我罗沐阳这个人啊，生平最怕的就是寂寞……哎……既然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带个小屁孩下去与我陪葬！你……不会介意吧……”
韩尚景自然不相信罗阴会对韩子衿痛下杀手，禁不住冷笑起来，“尸体呢？”
“无非就是扔下百鬼崖，喂我的怖尸大军们。”罗沐阳嚣张探了探头，手掌冲着百鬼崖的放下，吸附起一颗孩童大小的骷髅，“吼！都化骨了……”
韩尚景瞅见眼前的骷髅，不由自主前进几步，顺势就要栽倒在地，好在有绝尘剑的支撑。
他装作漠不关心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罗沐阳……你手上的血……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洗不干净？”罗沐阳耸了耸肩，摊开双手，无谓傻笑，“那就下辈子洗呗！”
韩尚景应了一声好，拔出剑来，作出攻击的姿势。
罗沐阳收束起刚才轻浮的笑，转而脸色变得阴沉，严肃地问：“韩尚景，一定要拼出个你死我活吗？”
“只有你死！我才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韩尚景双手握住绝尘剑，在胸前排出个八卦，图形居然化为实物，悬在他前胸，波动起来，一种大江大海的气势在场地中央旋转，脸上身上都沾染了点点水珠。
“三年不见，你的玄清功力，倒是大有长进啊……”罗沐阳站在八卦场内，看着脚下的粘土变得冰封冻住，虽然心中依旧无动于衷，却不由得感慨。
“我就是死！也不愿与自己的欺师灭祖的仇人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韩尚景大声呵斥着，将绝尘剑点在八卦纹路之上，迸发出点点寒光。
罗沐阳依旧毫无动作，任凭韩尚景在自己的面前爆发十足的气派，他侧目斜视着躲在傻福身后的柳烟茗，默默露出两颗虎牙，笑了。
“阿茗……你听到了？”
“罗沐阳！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专心！”
本该锋回剑转，轮到罗沐阳的避闪的时刻，他出乎意料地将所有的功力一并收回，掌中焰火瞬间熄灭，玄韵笛一并扔在了地上，面带怆然微笑，口中含糊道：“青时……我来寻你了……”
“罗二哥哥！”
柳烟茗不知从哪儿里冒了出来，展开双手，拥抱起冰冷的绝尘剑，坦然地面对死亡，树枝镶上了一层近乎于黑色的暗红，血滴在黑色的土壤里，蔓延开来，直至渗透到木根的深处，灌溉十里百鬼林。
在剑锋刺入心脏的那一刹那，她顺感一阵久违的麻木，像是一根刺死死扎进了自己的心间，又像是一只手捏的自己心脏喘不过气来，麻木过后，便是一阵酸楚的同感，伴随着不止的血流浸透了她的衣裳……
浑身顿感一阵前所未有的暖流，可是眼前却在一点点变得惨淡黑暗，世界在她的眼里颠倒眩晕了起来，若干涸故土上挣扎的鱼，颤抖着煞白的嘴唇，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阿茗！”罗沐阳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为自己挡下一剑的柳烟茗，顺势看下去，胸口被绝尘剑刺穿了一个大窟窿，汩汩鲜血像是喷泉似的往外涌。
“阿茗！”韩尚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自己将剑捅向了最爱之人，“我……我杀了阿茗！”
他的脑子里早已是一片空白，仓皇失措间却又将绝尘剑从柳烟茗的心口抽了出来，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喷射在韩尚景的惊慌无助的脸上。
“怎么……会这样！”韩尚景惨白的面孔在暗红的血色下凝固，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柳烟茗面色凝重，刺骨的疼痛让她难以喘息，笔直地倒在罗沐阳的怀里。
“阿茗！”罗沐阳大声嘶吼，颤抖着被染红的双手。
“……”韩尚景沉重逼近罗沐阳，却将他一把推开，果断将奄奄一息的柳烟茗抱了起来，“阿茗……没事的，我带你……我带你去找大夫！”
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去路，却迈不开步伐，每迈出一步对韩尚景来说都格外困难，麻木的眼眶里甚至流不出一滴泪水。
“韩大哥……”柳烟茗伤口处不断在涌出红墨水般的血，微弱的气息在韩尚景的怀中渐渐淡无，却固执地睁开双眼，伸出去触碰韩尚景的脸，将指尖凝结的一滴血水勾勒在他的面庞，“子衿……”
慢慢的，她闭上双眸，流血的手腕渐渐垂落……
韩尚景顿感怀中一阵冰凉，目睹了柳烟茗唇上的最后一丝血色褪去，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他一步踉跄，停下慌张的步伐，猛然跪倒在地。
“现在……你满意了……现在，就连阿茗也没了！”韩尚景背对着罗沐阳，将悲伤藏在灰暗的光影之下，那一抹混着血水的泪静静地从半空落下，落在地上晕出朵朵红莲。
“阿茗是替我死的……”
罗沐阳尚未回过神来，愣住摔在原地，微微伸出带血的手，那是阿茗替自己赎过的罪孽。
“阿茗临死前都在喊你的名字……”韩尚景抱着柳烟茗的尸体，却显一反常态的冷淡，一边狰狞大笑却又痛哭流涕，他带着血红的泪水发了疯似的冲罗沐阳狂笑，“罗沐阳，从今晚后，我与你的最后一丝羁绊已经断了，再见面时，只剩下杀妻灭子的血海深仇……”
“呵。”罗沐阳被激怒，在漆黑的眩晕中跌跌撞撞咬牙站了起来，“韩尚景，你别忘了，将剑捅向阿茗的那个人，是你！”
“可是阿茗是因你而死的！”韩尚景轻飘飘地唾弃道，“懦夫……”
“你说什么！”
“贪生怕死的懦夫！”韩尚景吼道。
“好。”罗沐阳颤颤点头，冷笑着用自己指尖在手腕间割开一道口子，以血为祭，在天空中立下一道契约书，“既然这是阿茗用命换来的时日，那我郑重其事地接受你的挑战，韩尚景，我给你七年光景。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七年后，与我堂堂正正打一场。你若能赢我，我自断经脉魂魄，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入轮回！！你若输了，我便屠了整个天下与阿茗殉葬！”
韩尚景冷艳漠视之，削去一缕头发为祭，后怀抱着阿茗的尸体消失在百鬼林下……
“韩尚景！”罗沐阳愣怔了一下，“阿茗最后喊的，是……”
心如死灰的韩尚景不愿听其废话，罗沐阳话音未落，便划出一个一道光圈，消散而去。
“是子衿啊……”虽然他没有听到，但是罗沐阳依旧想把话说完，回过头去，周身寂静得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他惨然一笑，“也罢，这个秘密，就当是惩罚了。”
“对了！子衿！”
他在悲伤中清醒，突然想起刚才死里逃生的韩子衿，紧赶慢赶抛向百鬼崖下的小竹林，推门而入，空荡荡的一切只剩下还未燃尽的袅袅炊烟。
韩子衿根本就没回到这里。
罗沐阳的心头咯噔顿了一下，自言自语也不清楚在嘀咕些啥。
出动了全员搜寻整片百鬼崖，连个韩子衿的影子都没见着，唯独在林间半道上捡到了一支骨螺和一只手掌大小的布鞋。
“阿茗……我该死……”罗沐阳崩溃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深深抠进带血的土壤中，失声痛哭，“我把小子衿弄丢了……”
而眼下的韩子衿，早已在半道上被歹人迷晕了过去，装进麻袋里送到了集市上。
罗沐阳轻松闪过，却殊不知雷霆的力量正能波及到身后的柳烟茗与韩子衿，掀起滔天燧石的同时，将柳烟茗袭击在地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一块巨大的陨石正朝着柳烟茗的方向飞去，似喷发的火山，速度惊人，爆发出无尽的威力。
“阿茗小心！”
罗沐阳反应极快，片刻转头，飞身撩起手中的玄韵笛，全身迸发出无尽的玄冥灵光，紧握玄韵笛的手迅速抬起，划出一层黑色的保护罩，覆盖了巨大的轰鸣。
“是紫光灵剑，玄清的法术。”罗沐阳淡淡一笑，自言自语道。
片刻之间，数只紫气灵剑携着风，朝着罗沐阳再次冲来。
罗沐阳挡在母子俩跟前，抬起五指，气雾化成一只硕大的黑色蛟龙，一口吞下了天空中射下的数支灵剑，砰一声，在空中相撞，迅速燃烧起来，眨眼间灰飞烟灭。
一切又回归平静……
消散的迷雾之间，玄冥祖师就像是松柏般站在柳烟茗母子的跟前，死死未动，柳烟茗却向后跌去，后退的冲力使她母子俩跌坐在地上。
他知道，韩尚景并不会就此罢休。
天空被灵剑的紫气染尘了血红色，桃红色的云彩倒映在百鬼崖上，漆黑一片的百鬼崖瞬间变成了紫红的血色，怖尸窟内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
百鬼崖顶，隐出一位身着白色衣袍，风度翩翩的道士。
“这家伙！连自己妻儿的死活都不顾了吗！？”罗沐阳仰着天，愤愤不平道：“阿茗，带着子衿先走。”
柳烟茗转身，正欲带着韩子衿离开这里，却怎么也打不开眼前的巨石，“罗二哥哥！韩大哥把来时的路堵死了！”
“这畜生，是来同归于尽的……”罗沐阳心中早有预感，双眉皱起来，小声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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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韩子衿鼓着腮帮子，摒住眼眶的泪。
罗沐阳欣慰眨了眨眼睛，温柔抚摸着他的额头，“好！就按刚才说的去做！出了洞口一直跑，不要回头，回家去！”
“那阿娘呢。”
罗沐阳来不及向韩子衿解释，挑眼望见巨大的紫色团雾中已然膨胀开来，只待一声爆炸巨响，百鬼崖即将遭受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灾难，他紧紧推搡着韩子衿往外边跑去。
“这里有小叔叔，相信小叔叔，一定会带你阿娘平安归来。”
“嗯！”
“子衿！”
柳烟茗不放心地欲追上去，却被罗沐阳拽住手腕拦了下来，“小门的封印为子衿一人而开，放心吧。”
“……”
柳烟茗望着钻进小门的韩子衿，殊不知这是她孩子的最后一面。
“阿茗，相信子衿，他有这个能力！”罗沐阳抬头瞥下最后一眼，直道：“来不及了，去怖尸窟找傻福！”
紫气灵剑的力道狠辣至极，没了柳家母子二人的担子，罗沐言面对上方千万只紫气爆棚的灵剑，大可施展拳脚，拼死一搏。
“区区几根刺头儿……”罗沐阳不紧不慢收起玄韵笛，在胸口划出一个大大的气圈儿，周围空气万物变得灼热燃烧起来，带着扑面而来的焚灼之力，裹着树枝烧焦炸裂的眦裂之声，朝着近在咫尺的灵剑轰然爆发而去，“还想伤你罗爷爷！！！”
空气中逼人的杀意减缓，荒芜烧焦的树林中缓缓走出一个男子。
“罗沐阳……好久不见啊……”韩尚景挑起双眉，冷冷调侃。
“呦，这不是清源君吗……才三年光景，你居然变得这么老？还长胡子了。”
罗沐阳摩挲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骄傲地张扬。
“呵……阴人才没胡子……”韩尚景侧眼睥睨四下，道：“我儿子呢……”
“哦……韩子衿那小子啊……就在刚才……被我强大的玄冥之气蒸发了吧……”
“说清楚！”
“清源君啊清源君，我的心思，你最熟悉不过了，我罗沐阳这个人啊，生平最怕的就是寂寞……哎……既然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带个小屁孩下去与我陪葬！你……不会介意吧……”
韩尚景自然不相信罗阴会对韩子衿痛下杀手，禁不住冷笑起来，“尸体呢？”
“无非就是扔下百鬼崖，喂我的怖尸大军们。”罗沐阳嚣张探了探头，手掌冲着百鬼崖的放下，吸附起一颗孩童大小的骷髅，“吼！都化骨了……”
韩尚景瞅见眼前的骷髅，不由自主前进几步，顺势就要栽倒在地，好在有绝尘剑的支撑。
他装作漠不关心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罗沐阳……你手上的血……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洗不干净？”罗沐阳耸了耸肩，摊开双手，无谓傻笑，“那就下辈子洗呗！”
韩尚景应了一声好，拔出剑来，作出攻击的姿势。
罗沐阳收束起刚才轻浮的笑，转而脸色变得阴沉，严肃地问：“韩尚景，一定要拼出个你死我活吗？”
“只有你死！我才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韩尚景双手握住绝尘剑，在胸前排出个八卦，图形居然化为实物，悬在他前胸，波动起来，一种大江大海的气势在场地中央旋转，脸上身上都沾染了点点水珠。
“三年不见，你的玄清功力，倒是大有长进啊……”罗沐阳站在八卦场内，看着脚下的粘土变得冰封冻住，虽然心中依旧无动于衷，却不由得感慨。
“我就是死！也不愿与自己的欺师灭祖的仇人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韩尚景大声呵斥着，将绝尘剑点在八卦纹路之上，迸发出点点寒光。
罗沐阳依旧毫无动作，任凭韩尚景在自己的面前爆发十足的气派，他侧目斜视着躲在傻福身后的柳烟茗，默默露出两颗虎牙，笑了。
“阿茗……你听到了？”
“罗沐阳！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专心！”
本该锋回剑转，轮到罗沐阳的避闪的时刻，他出乎意料地将所有的功力一并收回，掌中焰火瞬间熄灭，玄韵笛一并扔在了地上，面带怆然微笑，口中含糊道：“青时……我来寻你了……”
“罗二哥哥！”
柳烟茗不知从哪儿里冒了出来，展开双手，拥抱起冰冷的绝尘剑，坦然地面对死亡，树枝镶上了一层近乎于黑色的暗红，血滴在黑色的土壤里，蔓延开来，直至渗透到木根的深处，灌溉十里百鬼林。
在剑锋刺入心脏的那一刹那，她顺感一阵久违的麻木，像是一根刺死死扎进了自己的心间，又像是一只手捏的自己心脏喘不过气来，麻木过后，便是一阵酸楚的同感，伴随着不止的血流浸透了她的衣裳……
浑身顿感一阵前所未有的暖流，可是眼前却在一点点变得惨淡黑暗，世界在她的眼里颠倒眩晕了起来，若干涸故土上挣扎的鱼，颤抖着煞白的嘴唇，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阿茗！”罗沐阳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为自己挡下一剑的柳烟茗，顺势看下去，胸口被绝尘剑刺穿了一个大窟窿，汩汩鲜血像是喷泉似的往外涌。
“阿茗！”韩尚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自己将剑捅向了最爱之人，“我……我杀了阿茗！”
他的脑子里早已是一片空白，仓皇失措间却又将绝尘剑从柳烟茗的心口抽了出来，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喷射在韩尚景的惊慌无助的脸上。
“怎么……会这样！”韩尚景惨白的面孔在暗红的血色下凝固，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柳烟茗面色凝重，刺骨的疼痛让她难以喘息，笔直地倒在罗沐阳的怀里。
“阿茗！”罗沐阳大声嘶吼，颤抖着被染红的双手。
“……”韩尚景沉重逼近罗沐阳，却将他一把推开，果断将奄奄一息的柳烟茗抱了起来，“阿茗……没事的，我带你……我带你去找大夫！”
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去路，却迈不开步伐，每迈出一步对韩尚景来说都格外困难，麻木的眼眶里甚至流不出一滴泪水。
“韩大哥……”柳烟茗伤口处不断在涌出红墨水般的血，微弱的气息在韩尚景的怀中渐渐淡无，却固执地睁开双眼，伸出去触碰韩尚景的脸，将指尖凝结的一滴血水勾勒在他的面庞，“子衿……”
慢慢的，她闭上双眸，流血的手腕渐渐垂落……
韩尚景顿感怀中一阵冰凉，目睹了柳烟茗唇上的最后一丝血色褪去，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他一步踉跄，停下慌张的步伐，猛然跪倒在地。
“现在……你满意了……现在，就连阿茗也没了！”韩尚景背对着罗沐阳，将悲伤藏在灰暗的光影之下，那一抹混着血水的泪静静地从半空落下，落在地上晕出朵朵红莲。
“阿茗是替我死的……”
罗沐阳尚未回过神来，愣住摔在原地，微微伸出带血的手，那是阿茗替自己赎过的罪孽。
“阿茗临死前都在喊你的名字……”韩尚景抱着柳烟茗的尸体，却显一反常态的冷淡，一边狰狞大笑却又痛哭流涕，他带着血红的泪水发了疯似的冲罗沐阳狂笑，“罗沐阳，从今晚后，我与你的最后一丝羁绊已经断了，再见面时，只剩下杀妻灭子的血海深仇……”
“呵。”罗沐阳被激怒，在漆黑的眩晕中跌跌撞撞咬牙站了起来，“韩尚景，你别忘了，将剑捅向阿茗的那个人，是你！”
“可是阿茗是因你而死的！”韩尚景轻飘飘地唾弃道，“懦夫……”
“你说什么！”
“贪生怕死的懦夫！”韩尚景吼道。
“好。”罗沐阳颤颤点头，冷笑着用自己指尖在手腕间割开一道口子，以血为祭，在天空中立下一道契约书，“既然这是阿茗用命换来的时日，那我郑重其事地接受你的挑战，韩尚景，我给你七年光景。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七年后，与我堂堂正正打一场。你若能赢我，我自断经脉魂魄，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入轮回！！你若输了，我便屠了整个天下与阿茗殉葬！”
韩尚景冷艳漠视之，削去一缕头发为祭，后怀抱着阿茗的尸体消失在百鬼林下……
“韩尚景！”罗沐阳愣怔了一下，“阿茗最后喊的，是……”
心如死灰的韩尚景不愿听其废话，罗沐阳话音未落，便划出一个一道光圈，消散而去。
“是子衿啊……”虽然他没有听到，但是罗沐阳依旧想把话说完，回过头去，周身寂静得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他惨然一笑，“也罢，这个秘密，就当是惩罚了。”
“对了！子衿！”
他在悲伤中清醒，突然想起刚才死里逃生的韩子衿，紧赶慢赶抛向百鬼崖下的小竹林，推门而入，空荡荡的一切只剩下还未燃尽的袅袅炊烟。
韩子衿根本就没回到这里。
罗沐阳的心头咯噔顿了一下，自言自语也不清楚在嘀咕些啥。
出动了全员搜寻整片百鬼崖，连个韩子衿的影子都没见着，唯独在林间半道上捡到了一支骨螺和一只手掌大小的布鞋。
“阿茗……我该死……”罗沐阳崩溃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深深抠进带血的土壤中，失声痛哭，“我把小子衿弄丢了……”
而眼下的韩子衿，早已在半道上被歹人迷晕了过去，装进麻袋里送到了集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