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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樱桃 第218章 入宫

    没过几日,皇上降旨到邠王府,召邠王入京面圣。

    “王爷,不能去!”南宫覆按住邠王手里的圣旨,“只怕王爷会有去无回,被终身圈禁啊!”

    “在哪儿不是圈禁?现在本王不是一样被圈禁在府里吗?”

    “不一样,您现在手握兵权,有十万军士作您的后盾;可您一旦只身前往贝都,可就是自废武功,再难翻身了!”

    邠王与南宫覆对视一阵,忽地拉起他向院中奔去。“有十万军士又如何?你看看,你看看,看看这王府上下!”邠王突然驻足,压低声音对南宫覆道:“我干什么皇上都知道,这个府里全是他的眼线……”

    南宫覆瞧着空荡的王府,万般无奈。他知道,自从王妃走后,王爷就遣散了王府中的大多数人,只留下屈指可数的几个佣人和侍卫。这些人老实巴交,都是王府的老人儿,祖上世代在云方居住;甚至连官话也不会讲,只能说云方方言。若说他们是皇上派来监视邠王的细作,纯粹是无稽之谈。“王爷,你怀疑他们……”

    “不是怀疑,他们就是!”邠王盯着南宫覆的双眼,一声冷笑。“你以为本王糊涂?本王什么都知道!”他从南宫覆手中抢回圣旨,“本王一定要进宫,好好会会你们的新主子!”

    ————

    奉天殿内,崇明帝高坐在龙椅上,殿中只站着刘一清一人。

    “一清啊,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回圣上,微臣是正良八年入宫的。自圣上登基以来,微臣承蒙圣上恩宠至今,已有九年了。”

    “正良八年,崇明九年。加起来,一共十二年啊……”崇明帝似有感慨,轻轻叹着气。“十二年,算不算长呢?”

    “对庸碌无为的人来说算长,可对日理万机的圣上来说却如弹指一挥间。”

    “怎讲?”

    “圣上要处理的事太多,恨不能一个时辰掰成八份来用。所以十二年自然是太短了,微臣只希望圣上能龙体金安,万岁万万岁。”

    “嗯,十二年确实短。不仅对朕来说短,对你来说也一样短。”

    “微臣?微臣怎敢与圣上相比,微臣在圣上面前算作庸碌无为之人,十二年是长的了。”

    “长吗?”崇明帝拿出一封信捏在手中翻看,“如果朕没记错,你是在邠王受封之后才被调到云方的吧?算下来,你跟着邠王的时间不过六年。但是朕给了你十二年,整整多出一倍,你的心都不向着朕!”崇明帝把信件扔到一清脚下。“看看你的措辞!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的人呐,啊?这像是朕身边的人写出来的东西吗?你是在同情邠王呢,还是要对付朕呐?要是让大臣们看到了,他们该怎么看朕,怎么看邠王,怎么看朝廷!”

    “圣上!”一清扑通跪在座下,拾起那封信往前跪行几步。“微臣,微臣对圣上绝无二心!只是微臣惦念邠王的知遇之恩,一时糊涂,才写下这封信……臣自知诽谤圣上乃死罪,但此事是臣一意孤行,与邠王无半点关系。只求圣上赐臣一死,切莫追究邠王的罪责!”

    崇明帝从龙座上走到殿中,瞥一眼一清攥着的信封:“这封信是朕的人誊抄的。你的那封原件,朕让他们送给邠王了。可是邠王没听你的话,还是把王妃和王女送上了车辇。你说说这是为什么呢?”

    “微臣……微臣不知……”一清早知王妃与王女俱已身死,提到此事他痛心疾首。

    “哼!你,自己想想,好好想想吧。有件事朕可以告诉你:邠王刚刚上疏,他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甚至还给朕带来了一份‘大礼’。”

    “邠王——”一清惊惧。

    “邠王既然肯受召,朕就不会追究他的罪责。”崇明帝回到龙椅上坐下,“再说回你,你一直尽忠的邠王不信任你,这是多么的讽刺。朕和邠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们之间怎么会有隔阂呢?而你一个内侍,到底在插手些什么!”

    “微臣知罪,微臣罪该万死!”

    “朕念你为朝廷辛劳多年,就不赐你死了。你伺候过太皇太后,也伺候过皇太后;她们都很喜欢你哪……这样吧,你即刻去皇后陵为她们守墓,多陪她们说说话,也仔细反思一下自己的过错。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想明白了,再回来。去吧!”

    “奴婢……”一清给崇明帝重重地叩头,泪水和着额上的汗液在地板上流成一滩。“谢主隆恩……”

    ————

    半月后,邠王如约而至,住进皇城旁的上王府。翌日早朝,邠王携带宝匣登殿觐见。

    “诸位爱卿,今日这朝堂上多了一位不一般的贵客。邠王!”崇明帝对着邠王一抬手。

    “臣在!”邠王怀抱宝匣向前一步。

    “你今天带来了什么东西,不妨给列位爱卿介绍介绍。”

    “回皇上!”邠王屈膝跪在殿前,将宝匣高高举过头顶,“臣弟自愿交出云方十万大军的兵权,并永不参与国家政事。臣弟少时在西北边境为上明征战多年,如今身心俱疲。恳请皇上收回臣弟的印信和兵符,特许臣弟在上王府颐养天年。”

    “哎呀,你这是何苦。这枚兵符是先皇留给你的特权,以慰你平定西北之功。如今交还朝廷,是想违抗先皇的旨意吗?”

    “臣弟……臣弟不敢。”

    “那就收回去。”崇明帝一挥手。

    “可是皇上!”邠王略感惊诧,不敢相信崇明帝真的准他拿回兵符。“臣弟,臣弟确是为此兵符所累……臣弟早听到流言蜚语,言臣弟之封地偏安一隅,臣弟掌握十万兵马拥兵自重;又有南宫覆这等八面玲珑的译官,似有通敌叛国之心。臣弟为此等言论所扰,又不能亲身上京来向皇上表明耿耿忠心;日夜担惊受怕,恐与皇上兄弟之间生出嫌隙。因此臣弟接到皇上召见旨意,立刻携带兵符星夜兼程,只为站在朝堂之上当众献符以明正心!”

    崇明帝嘴角微翘,扫视一眼朝堂上的众人,道:“列位爱卿以为如何?”

    朝臣们一阵交头接耳。有一大臣开口道:“回皇上,微臣以为,传播此等流言之人其心可诛!邠王当年的退敌之勇广为流传,王府禅师真觉以一当千、独闯敌营擒贼擒王的事迹人尽皆知。此都为邠王为上明国立下的汗马功劳,如今却有小人在背后嚼舌,挑拨皇上与王爷的君臣关系。微臣认为应当首先断此流言,并揪出始作俑者以祸国罪论处,以儆效尤。如此可使上明君臣和睦,上下一心。”

    “哦……”崇明帝看了那大臣一眼,“挑拨是非之人固然可恨,但朕既然下令广开言路,必然会有此等不实之言流出。不必信它就是,若降罪下去,恐怕会塞忠谏之路啊。”他转向邠王,“邠王也要学会明辨是非,莫做惊弓之鸟。你是朕的至亲,朕若失信于你,又如何取信于天下呢?”

    “皇上……皇上所言极是……臣弟惭愧……”邠王缓缓放下双手,把宝匣抱回怀中。

    “起来吧。”崇明帝示意邠王站回行列中,对众人继续道:“朕召邠王入京,就是为了给天下人看看,朕与邠王,究竟是不是流言所说的那般。如今邠王不但踏上了这奉天殿,更是主动献出兵符以表诚心;那等以讹传讹的恶意揣测,是不是就不攻自破了呢?”

    “皇上圣明!”众臣异口同声大肆称赞。

    “先别忙说朕圣明。河口巡抚何在!”崇明帝脸色突然一变。

    “臣在!”河口巡抚听闻皇上语气不对,登时冒出半身冷汗。

    “你弹劾河州知州的奏章朕已看过。不过,这是在邠王妃遇难之后你才急急起草上奏,而在此之前对于河州的堤坝失修、诸多百姓罹难却瞒而不报,你是何居心!”

    “臣,臣有失察之罪!”河口巡抚吓得跪在殿前,“臣未接到钦天监的汛报,以为今年春汛是与往年同期来的……因此忙于其它政务,尚未考察河道……”

    “只是失察之罪吗?河州堤坝失修,你只等今年考察?那这些年来朝廷拨出的治河公款用于何处了呢?勘察了这么多年,你查出什么了?一定要王妃和王女的在天之灵提醒你,你才发现自己有失察之罪吗!”

    “臣罪该万死,请圣上严惩不贷!”

    “如今邠王就站在你面前,你何不亲口问问他,该如何严惩你呢?”

    河口巡抚战战兢兢地抬头去看邠王,邠王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邠王,邠王……罪臣自知罪孽深重,就是斩首一万次,也换不回王妃和王女的性命……罪臣只求邠王将罪臣严惩,以慰王妃和王女的在天之灵!”

    “皇上,”邠王对崇明帝道,“此事,臣弟请皇上定夺。”

    “嗯。”崇明帝对河口巡抚皱皱眉,“着,撤去河口巡抚的巡抚之职和兵部侍郎衔,回都察院候旨吧!”

    “罪臣领旨谢恩!”河口巡抚摘下官帽,满头大汗地自行退下。

    “传旨下去,即刻召河道总督进京!这件事的主要罪责在他身上,光递个请罪奏章有什么用!至于那个河州知州和其下辖的知县,可就不是失察之罪了。刑部尚书和厂卫总管听旨:朕命你们派人去河州,把这几个草菅人命的昏官给朕抓来,提交刑部候审!问问他们身上背着多少条冤魂,算算他们全家的性命够不够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