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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盐可甜美人穿 第24章 春闱迷案Ⅱ

    一)

    话说点刑司上演菜鸡互啄,兔狲小哥疯起来连少司大人的面子也不给,韩朗正想武力镇压。

    忽听一老者声音响起,不怒自威:

    “这是做甚?点刑司何时成了菜市场?!都给老夫住手!”

    秦大人(吃瓜来了)驾到!

    冷眼看兔狲:“杨赋之,一点小事心浮气躁!眼中只见功名!若他日为官,何以铁肩担道义?”

    冷眼看会元:“赵恺之,殿试在即,不在家备考,跑来此地胡闹?莫不是以为状元非你莫属?”

    会元夫人、江家嫡长女江夕照上前施礼:“老大人见谅,是小女子劝夫君来此,都是自家亲戚,看可否帮忙一二。”

    是的,他们两家也算亲戚。两朝百余年下来,盛京亲贵世家圈大多沾亲带故。

    赵家共三子,赵恺之是老幺,江夕照的婆家二嫂姓杨。

    萧玥为秦大人搬来坐椅。

    秦大人抚须:“此事老夫已听坐忘居士说了。都莫急,听老夫说。”

    坐忘居士是哪个?

    恩,秦大人的富邻之一,比秦大人小10岁,今年四十有六。盛京“天雨流芳”书画茶楼老板。

    秦大人30岁中进士,坐忘居士姓范名遥,24岁中举人,考了16年进士,最后一次落榜时在看榜现场吐一口血,回家第二日作一小文,文曰:

    科举之路,不知不觉,余已行近40年。

    7岁进学,20岁中秀才,24中举人,本以为3年内可中进士,未料落榜已16年。

    16年科举独木桥寂寂,余最爱之坐忘峰寥寥,书斋窗前,冷月无声。

    蓦然回首,16年前,前庭院中,那株余手植之梧桐,如今已亭亭如盖!

    昨日日间余当场吐血,疑命不久矣;

    半夜子时,雨疏风骤,疏雨滴梧桐,尤似幽冥悲泣!

    余悚然四顾,垂死病中惊坐起!白发生!竟无语凝噎!

    今余大彻大悟,何须执着!何必执着!

    余立意创立“天雨流芳”,好教天下人得知,世间大道非科举一途。心中有道,足矣。

    此小文名《人间四月天·病中札记》。

    此文一出,立成东越小品文之滥觞!名扬盛京!

    范举人为自己取号“坐忘居士”,于6年前创办“天雨流芳”书画茶楼,为东越读书人(老百姓也捧场)到盛京必打卡之地!

    当然,也是秦大人致仕之后的常打卡之地。

    (秦大人打卡地主要有五:去法门寺听空见老和尚忽悠人;

    去更近的灵光寺蹭空性主持的一等素斋。上午去,就能蹭2顿。三等素斋都要100文,一等要500文。秦大人觉得自己不挣钱但能省钱,棒棒哒!

    第三,去“天雨流芳”书画茶楼啦。蹭茶蹭饭蹭看话本蹭听说书!

    一蹭就6年!从开业蹭到今天!坐忘居士从不嫌他!

    秦大人觉得自己前五十年刷的人品值,也棒棒哒!

    第四:刑部。第五:点刑司。)

    哎哎,又歪楼了——只听秦大人抚须说道,都莫急,听他一一说来。

    秦大人表示,他老人家前五十年刷的人品值就没白刷!他老人家官场20年刷的老油条值也没白刷!

    什么要礼部尚书和太子共同允可方能查阅朱卷?

    那是官方说法!

    “有老夫作保,礼部愿作特例处理。尔等小辈且都随老夫,去礼部走上一遭。”

    哎哎,您老V5!孩儿们就这跟上!

    二)

    一行人到礼部调出杨赋之的朱卷。

    这一看么,兔狲小哥整个人像被雷劈过!!

    “这,这,这不可能!我怎会写这违禁字词!我我,我怎会写这违禁字词!”

    兔狲小哥双手捧着自己的会试朱卷,手抖成帕金森——

    然后,上官泽看过;

    萧玥和韩朗看过;

    秦大人看了半晌。

    秦大人:“此事果真有些蹊跷。”看向韩萧二人:“点刑司近来可有精通装裱之人?”

    是的,若排除抄录朱卷的人陷害(抄朱卷的抄录组多为童生、秀才组成,经开国陈姐姐肃清考风后,基本没人愿意为些许金银赔上全家了。

    你说“些许”金银数额可以很大?案发可是死罪,再多的钱也没命花啊。),

    杨赋之本人也不会写错。

    (确实,你很难相信一个都敢把大三元当成囊中之物的学神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么就一个可能:

    有人手段了得,

    在“收朱卷——收集朱卷——统计——再一一分发给抄录组”的短暂过程中,

    用“老手艺人工具包”,以巧夺天工的神乎其技,做到以下三点:

    一:截下杨赋之一小段策论!

    (此点要求手艺人除手艺外,还需具有一定文化素养。不然根本无从下手!

    何为违禁字词?犯皇帝名讳是其中之最!一逮一个准!

    然,要搞一个学神,这“禁”你不能搞得太生硬!

    你得快速通读一遍他的策论,然后找一个看似写得走神时、才会犯的禁!)

    二:现场自己改动那个字词!

    (此点要求手艺人除装裱专业技术外,还得特么能仿一手和杨赋之八成像的字!

    好在杨赋之是写得一手好诗,不是写得一手好字!

    他的字固然也不错,却是标准的馆阁体,比较好仿。

    要是杨赋之有半点像他大哥,写一手漂亮的行书,你想仿他的某一两个字?

    呵呵,别做梦了。人家书法大师一勾一点都有灵魂的好不啦;

    不用太专业的书法大师鉴定,半桶水的吃瓜群众都一眼能看出。)

    三:完成以上两点。

    这位手艺人再用自家专业技术,把改动的那一小段朱卷,完美装裱在杨赋之的朱卷上。

    一小段改的朱卷+原本的朱卷,浑然天成。这,就是咱东越装裱老手艺人的绝活儿!!

    在这个过程中,手艺人以超高+超稳的手速快速作案;

    放他进来、帮他找地方、完了把朱卷放回去,这个打配合的人也得相当专业!

    不然这活儿他们搞不了!

    就这手法,这心态!莫名就有种谍战的感觉!

    哎我去!

    如果这是真相,这手艺人,这活儿做得,别的不说,那叫一个漂亮!

    技术含量高、画面节奏感已拉满!

    但,这样的漂亮活儿,它特么,是真实存在、能完美作案的吗?

    萧玥真的,觉得,这活儿吧,不是没可能;是,玄。

    那边韩朗回答:“回大人,并无。”

    秦大人又看萧玥:“萧丫头,你不是颇通杂学,你能看出点什么?”

    哎秦老大人,你萧丫头全身上下最硬、最花花的就是一张嘴。

    啥杂学啊,就是瓜田里蹲久了,能叭叭一点。

    这术业有专攻,哪个衰仔能搞出这么漂亮的精细活儿啊。。。

    我看得出个p!你叫我看兔狲小哥那密密麻麻的策论,我都有几个字不认识!

    看一眼就眼花!就没法通读!

    这些学神,搞的典故我不知!写的深奥词藻我不明!

    学神都特么不做人!

    秦大人却是把杨赋之那份朱卷又看了一遍,叹道:

    “唉,可惜了。赋之小友这篇策论,读来确有金石之声。

    想老夫当年只名列二甲二百开外,写的策论也是粗陋不堪。

    果然这世间能挤进一甲的,都非凡品。”

    唉唉。老夫也是学渣啊。

    什么?!您是学渣?

    秦·穷得只剩天雨坊三进祖宅·执中大人!

    您一把年纪,就莫搞凡尔赛!

    您一个挤进二甲的二榜进士,东越全国破万考生前300名!

    这特么不是211,这是985啊!!!985啊!!!

    你说你是学渣?

    萧玥就很不服!

    想起种花家一个学神也搞凡尔赛在那里公开叭叭:

    “哎,那个谁,就上个985,为啥还要保送啊?

    我觉着,考个全国状元是有点难,考个省状元、市状元还是容易的嘛。。。”

    不服!且恨!

    你们学神不做人!

    后来萧玥他们局里还分来过一个985里数一数二的tsinghua Uy学生,

    那哥们儿也假假地说:“还好啦,我们班里好几个省状元,我算是最差的。”

    是的,最差。当年他们市(就一个小市啦)、市状元。

    当时局里的吃瓜众猹猹:

    不服!且恨!

    学神不做人!学霸也不做人!我们渣渣——不活啦!

    只听三流学霸(是的,秦大人觉得相比后辈韩小子的二甲前十,自家的成绩拿不出手,算三流)秦大人再说:

    这样,他老人家的好友坐忘居士是装裱高手。

    不过居士去法门寺赏花兼听空见大师说法(忽悠)去了,要明日方归。

    等居士明日到了,大伙儿再去点刑司探查这朱卷是否被“老手艺人”祸祸了。

    现在么,都散了都散了。

    三)

    众人散去。秦、萧、韩三人,点刑司老青二代一起回司里,再开了个小会。

    点刑司后院里,三人喝着萧烟儿送来的茶点。

    (是的,萧玥带信,萧烟儿已回司里。还带着一丢丢恒王府里捎回的小行李。)

    秦大人:

    “老夫观那杨赋之,应不是疏忽之人。而那有动机的嫌疑人、今科会元,也不似宵小之人。

    若真是装裱作案,这手艺活儿就像萧丫头所说,堪称完美。”

    韩少司:“小子也觉得那赵恺之不是作案之人。

    我虽未与之交往,但观其气度,当非背后出手之人。

    就如同今日金殿之上的西昌质子言子夜,虽为狡诈小人,却气度不凡,也算是真小人了。”

    萧玥:哎,说起那言子夜,现在茶话会时间,就容我多叭叭两句。

    我觉得吧,这家伙小时候一定深受他死鬼皇帝爹的宠爱,

    这家伙一脸“不服你来打老子啊”、“这口气老子忍了!有本事就把老子搞死!

    不搞死老子就来日方长!”的嚣张,

    一看就是小时候不缺爱的崽子!缺爱的娃儿长不成这样!

    是的。某只猹玥也是缺银子缺老公就是不缺爱的崽。

    话说猹玥小时候被萧爹揍,觉得自家是充话费送的,

    跑去找萧小姑(小表妹元蓁她妈)诉苦,说她爹多半不是亲的。

    当时萧小姑冷笑:

    呵,你个瓜娃子敢说你爹不爱你?从你一出生你小姑就失宠,本来老子才是你爹最爱的幺妹儿!

    就你这个成天叭叭的讨打样,你说你爹不爱你?

    滚滚滚,莫得了便宜还卖乖!

    猹玥本来还想蹭一碗臊子面,被萧小姑无情赶走!

    猹玥:当爹的把女儿当儿子打!

    当姑的和侄女争宠!

    行,不愧是你们!萧家兄妹!

    猹玥的“缺爱论”深得秦大人赞许,抚须微笑:

    “恩,此言不错。老夫少时也是成天‘叭叭’,十分讨打——

    丫头这说法新鲜有趣,老夫也要学着点你们小辈的新词儿——

    如此说来,老夫小时候也是不缺爱的娃咯。”

    一边默默喝茶的少司:

    你们不缺,那我缺咯。

    某少司想起自家从小“懂事”,在宫里挨了那叶九的打,也不敢说(其实是不想说吧)——

    韩朗想,那时我不过八、九岁,却已察觉父母并不像外间所传的“神仙眷侣”。

    有一日母亲独坐花园中,春日朗朗阳光之中,弹起她那首《有所思》的曲子。

    春日阳光温暖,我乖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温柔美丽的侧脸。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就忽然哭了呢。

    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朗儿不听话、惹她生气了?朗儿可以更乖的。

    她抱住了我,说不关我事,说她只是想起以前的事,她的心有点痛——

    她低低说什么,说她“娘以为时间长了就会过去,就会不痛。。。

    可是为什么,还是痛,痛到了心肝脾肺肾啊。。。

    是什么样的痛,可以痛到心肝脾肺肾呢?

    小小的朗儿不懂。

    所以那时叶九欺负他,差点打断他的右臂,他忍着痛,不求饶不呼痛,一字不说!

    他想,他想要知道,是不是那样的痛!

    他那时觉得一点都不痛!

    所以他不说,不是不敢说,是不想说!就觉得不想长大!

    他温柔美丽的娘亲,不爱他爹爹!

    可能,也没有那么爱他吧。。。

    他小时候(听奶娘说是1岁半开始,)娘亲得了夜不能寐的病症,所以他从此被奶娘带着长大!

    因为他从小就乖,祖母很喜欢他,经常带他进宫去见那位美丽威严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也喜欢他,和祖母说起他:

    “这孩子长得肖似他祖父,长大又是一个美男子。不知会是多少盛京女儿的春闺梦里人啊。。。”

    是么?可他并不想长大。

    有一日他乖乖坐在太后娘娘身畔吃糕点,是块蜜汁桂花糕吧。

    那比他年纪小、却长得比他还高壮一些的叶九冲进来——

    一把打落他手中的桂花糕,大声骂他:“不许吃我皇祖母给我留的点心!”

    太后娘娘骂他“又犯混”,那“犯混”的小九就嚎得满地打滚!

    太后娘娘只得去哄他——

    哄好了还叹了一句:哎,小九啊,什么时候你才能像朗儿一样听话啊。

    朗儿垂首,长长的眼睫毛很好看、很可爱。

    朗儿心里想着:不,朗儿并不想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