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屋 第10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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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当时就不行了，医大救护车赶来时，他已经吐完了最后一口血。
医生拿只小电棒晃了晃，“肋骨骨折插进心脏，引发大面积出血，瞳孔扩散，无抢救价值，直接拉太平间。”
我和方晴晴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甚至忘了哭。我觉着医生好残忍，人还没死透，说话那么大声会被王宇听到的。
我在风中暗下决心，哪天我死了一定要秒死，不论如何，最后一刻的心情一定不能是绝望。
“那个断腿的带上，喂，你们俩还站这里干嘛，跟着去医院做个检查。”医生挥了挥手，象赶猪似的把我们俩赶上车。
我坐在救护车上，傻傻看着昏厥的陈聆，用纸巾不停为他擦汗。
两个护士坐在一旁哈欠连天，护士A说，“上个月才在这里撞死两个，这次又来？”
护士B和着，“那两搞对象的也是没眼色，这一大片广场坐哪里不好，偏偏挑路口方向，随便冲上来一部车就是肉饼。真不知道省心。”
我惴惴地问道：“那对情侣，长什么模样啊？”
护士A白了我一眼，“什么模样？一男一女呗，谁记得他们什么模样？现在还在停尸间呐，得责任认定，本来停尸间就不够用。不过这样也好，编号都挨着的，住隔壁。”
我轻声说道，“护士姐姐，才刚，我看到他们了。”
方晴晴扭头疑惑地望着我，目光充满担忧。
护士叹了口气，冷冷看着我，“一会儿做个磁共振吧，最好再做个脑CT。”
接下来的日子里，北斗艺校有了新一轮话题，很自然的，我和王宇被推上头条。
首先，哈姆雷特王宇和奥菲莉亚林小野，双双殉情，一起到地下演罗密欧朱丽叶去了。后来很快发现这是一个误传，我没死，虽然几次走在操场上被人认为是僵尸复活，几个胆小的女生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但人们很快接受了我没死这个事实。紧接着换了版本，王宇死之前一边开车一边跟我接吻。比较离谱的版本是王宇撞车之前我正在摆弄他身体的某个部位。
我悲哀地发现，我已经不在乎任何传闻了。
秦征彻底不理我了，当我是透明，上课时目光掠过我头顶，尽可能不看我。从老师角度讲，我是个不良少女；从情人角度讲，我还是个不良少女。
呵呵，也许是不良少妇吧，我兀自冷笑一声，各种想死。
校训导处开始留意张璐的去向，训导主任来了几趟宿舍，我和方晴晴按照事先约好的口径一概答复，听说张璐回黑龙江老家帮妈妈插秧去了。训导主任冷笑一声，说张璐只有一个爸爸，在乌苏里江打渔，风稍微大一点就吹到对面的俄罗斯去了，哪里有秧可插。最后批评我们太不关心同学，缺乏爱心。
我和方晴晴沉痛地表示训导主任醍醐灌顶，“您赶紧去俄罗斯找张璐去吧，公费旅游也挺好的。”
放学后，我买了陈聆爱吃的酱骨架和炸带鱼，跑到隔壁医大附属医院去看他。同时，也让他看看我。我们象两个联体婴儿似的，认识这么久头一次分开。
才爬到四楼骨科，就听到服务台护士在嚼舌头。
护士甲：“我可算是知道小日本为什么把医院盖到艺校隔壁了，太方便了，什么跳楼死，割腕死，嗑药死，堕胎死，马路愤怒死……”
护士乙：“你操那么多心干嘛，来，尝尝我的碧根果，三只松鼠。”
护士甲：“哼，全S市的骚货都在这里，能不出事儿嘛。”
我爬上楼梯故意在服务台前驻足，给她们五秒钟定格，嗯，艺校的骚货来了。
两名护士咬着三只松鼠，象两个啮齿类动物呆呆望着我。
记得以前秦征上课时讲过，“做演员要扎扎实实练基本功，别总惦记着出风头，出名有什么好，出名只是被亿万双妒忌的眼睛看到。”
陈聆看上去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板着脸靠在病床上，表情凝重，目光深邃。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衬着他发黄的脸。
我没想到那一天是一个男孩儿生命中的分水岭，从那以后，他的脸上再没浮现过天真无邪的光华，换成了老成持重，讳莫如深。原来，男孩儿们成熟也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儿。
我递给他酱骨架和带鱼，体贴地看着他，“我拆给你吃吧。”
他木然摇了摇头，心事重重。我把饭盒轻轻放在一边，说不出安慰的话，我认为他在内疚。
半晌，他慢慢转过头来，盯着我的脸，“小野，还记得那天我们去图书馆吗？”
“嗯，怎么？”
“你说你看到张璐坐在出租车里。”
“是啊。”
“你再好好回忆一下，那个女孩儿长什么模样？”
“嗯……长发披肩。”
他木然转过头去，“不对，小野，你说得不对。张璐那几天在排奥菲莉亚，她梳的是麻花辫。”
“……”
听他这么一说我又恍惚了，莫非我看走了眼？我翻着眼想了半天，仍然理不出个头绪来。
陈聆突然伸出缠着繃带的手，死死握住我的肩膀，目光里全是恳求，“小野，你答应我。”
“什么呢？”
“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你不要四处乱跑，记住了吗？”
“嗯。”我被他一脸正式搞晕了，只好乖乖点头。
“呆在宿舍或是家里，哪都要不去好吗？”
“不一直是……这样的吗？”
“小野，你象个婴儿似的，不谙世事，成天傻傻的。你要学会长大，记着，不论男人多爱你，或者是多不爱你，你都不要抽烟喝酒。如果你实在忍不住，就等到三十岁以后再抽吧。一个女人只有二十岁的生命，余下的时间都在衰老。要坚强，微笑着，活成一朵花！”
“出什么事了吗？陈聆？你象是在留遗言。”
“是的，遗言。我们都会死，会死……”
医生拿只小电棒晃了晃，“肋骨骨折插进心脏，引发大面积出血，瞳孔扩散，无抢救价值，直接拉太平间。”
我和方晴晴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甚至忘了哭。我觉着医生好残忍，人还没死透，说话那么大声会被王宇听到的。
我在风中暗下决心，哪天我死了一定要秒死，不论如何，最后一刻的心情一定不能是绝望。
“那个断腿的带上，喂，你们俩还站这里干嘛，跟着去医院做个检查。”医生挥了挥手，象赶猪似的把我们俩赶上车。
我坐在救护车上，傻傻看着昏厥的陈聆，用纸巾不停为他擦汗。
两个护士坐在一旁哈欠连天，护士A说，“上个月才在这里撞死两个，这次又来？”
护士B和着，“那两搞对象的也是没眼色，这一大片广场坐哪里不好，偏偏挑路口方向，随便冲上来一部车就是肉饼。真不知道省心。”
我惴惴地问道：“那对情侣，长什么模样啊？”
护士A白了我一眼，“什么模样？一男一女呗，谁记得他们什么模样？现在还在停尸间呐，得责任认定，本来停尸间就不够用。不过这样也好，编号都挨着的，住隔壁。”
我轻声说道，“护士姐姐，才刚，我看到他们了。”
方晴晴扭头疑惑地望着我，目光充满担忧。
护士叹了口气，冷冷看着我，“一会儿做个磁共振吧，最好再做个脑CT。”
接下来的日子里，北斗艺校有了新一轮话题，很自然的，我和王宇被推上头条。
首先，哈姆雷特王宇和奥菲莉亚林小野，双双殉情，一起到地下演罗密欧朱丽叶去了。后来很快发现这是一个误传，我没死，虽然几次走在操场上被人认为是僵尸复活，几个胆小的女生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但人们很快接受了我没死这个事实。紧接着换了版本，王宇死之前一边开车一边跟我接吻。比较离谱的版本是王宇撞车之前我正在摆弄他身体的某个部位。
我悲哀地发现，我已经不在乎任何传闻了。
秦征彻底不理我了，当我是透明，上课时目光掠过我头顶，尽可能不看我。从老师角度讲，我是个不良少女；从情人角度讲，我还是个不良少女。
呵呵，也许是不良少妇吧，我兀自冷笑一声，各种想死。
校训导处开始留意张璐的去向，训导主任来了几趟宿舍，我和方晴晴按照事先约好的口径一概答复，听说张璐回黑龙江老家帮妈妈插秧去了。训导主任冷笑一声，说张璐只有一个爸爸，在乌苏里江打渔，风稍微大一点就吹到对面的俄罗斯去了，哪里有秧可插。最后批评我们太不关心同学，缺乏爱心。
我和方晴晴沉痛地表示训导主任醍醐灌顶，“您赶紧去俄罗斯找张璐去吧，公费旅游也挺好的。”
放学后，我买了陈聆爱吃的酱骨架和炸带鱼，跑到隔壁医大附属医院去看他。同时，也让他看看我。我们象两个联体婴儿似的，认识这么久头一次分开。
才爬到四楼骨科，就听到服务台护士在嚼舌头。
护士甲：“我可算是知道小日本为什么把医院盖到艺校隔壁了，太方便了，什么跳楼死，割腕死，嗑药死，堕胎死，马路愤怒死……”
护士乙：“你操那么多心干嘛，来，尝尝我的碧根果，三只松鼠。”
护士甲：“哼，全S市的骚货都在这里，能不出事儿嘛。”
我爬上楼梯故意在服务台前驻足，给她们五秒钟定格，嗯，艺校的骚货来了。
两名护士咬着三只松鼠，象两个啮齿类动物呆呆望着我。
记得以前秦征上课时讲过，“做演员要扎扎实实练基本功，别总惦记着出风头，出名有什么好，出名只是被亿万双妒忌的眼睛看到。”
陈聆看上去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板着脸靠在病床上，表情凝重，目光深邃。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衬着他发黄的脸。
我没想到那一天是一个男孩儿生命中的分水岭，从那以后，他的脸上再没浮现过天真无邪的光华，换成了老成持重，讳莫如深。原来，男孩儿们成熟也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儿。
我递给他酱骨架和带鱼，体贴地看着他，“我拆给你吃吧。”
他木然摇了摇头，心事重重。我把饭盒轻轻放在一边，说不出安慰的话，我认为他在内疚。
半晌，他慢慢转过头来，盯着我的脸，“小野，还记得那天我们去图书馆吗？”
“嗯，怎么？”
“你说你看到张璐坐在出租车里。”
“是啊。”
“你再好好回忆一下，那个女孩儿长什么模样？”
“嗯……长发披肩。”
他木然转过头去，“不对，小野，你说得不对。张璐那几天在排奥菲莉亚，她梳的是麻花辫。”
“……”
听他这么一说我又恍惚了，莫非我看走了眼？我翻着眼想了半天，仍然理不出个头绪来。
陈聆突然伸出缠着繃带的手，死死握住我的肩膀，目光里全是恳求，“小野，你答应我。”
“什么呢？”
“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你不要四处乱跑，记住了吗？”
“嗯。”我被他一脸正式搞晕了，只好乖乖点头。
“呆在宿舍或是家里，哪都要不去好吗？”
“不一直是……这样的吗？”
“小野，你象个婴儿似的，不谙世事，成天傻傻的。你要学会长大，记着，不论男人多爱你，或者是多不爱你，你都不要抽烟喝酒。如果你实在忍不住，就等到三十岁以后再抽吧。一个女人只有二十岁的生命，余下的时间都在衰老。要坚强，微笑着，活成一朵花！”
“出什么事了吗？陈聆？你象是在留遗言。”
“是的，遗言。我们都会死，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