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屋 第36章 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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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灵魂，都有一个诉求。”陈聆一脸平静，目光清澈。
我们俩坐在台阶上，捂起脸，望着满院的月季发呆。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小野，你说，貌似鸢尾桑的想法也不过分吧，跟我一样啊。不仅跟我一样，而且普天之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Rose?in?May……那样的爱情，好凄美……”我偏着头，仍沉浸在才刚的情绪当中。
“是啊，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任何一个男人，都会终生念念不忘的。缘何一个花一般的生命，会变成今天的厉鬼？真是世事多舛，人生无常。”
“陈聆，我一直觉着，完美的爱情，必先死掉一个。这样，就不必再去面对背叛，历经波折，彼此长长久久活在对方的记忆里，象那些封存在仓库里结满蛛丝的陈年拷贝，永远影映着人们年轻时的样子。”
陈聆转过脸来，痴然望着我，“小野，这正是我的想法。你知道嘛，无数个黑夜里，我都对自己说，如果，如果小野真的嫁给我，我是说如果啊，那么我们成天柴米油盐，锅前灶头，彼此看到对方坐马桶挖鼻孔的样子，那真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想到这里，我也觉着先死一个为好，最好是我死掉。”
我轻轻推了一下他胳膊，“陈聆，你是一个好男孩儿，我不要你死。”
“在发好人卡么？”陈聆凄然一笑回身抱住我，“小野，我认了。我希望你幸福，你好好的，我就没什么遗憾了。如果秦征真的象你说的那么好，那么，这种爱情我给跪了，那是万中无一的爱情，那是一种概率，象是买彩票飞机失事一样，要碰。”
听到这里，我心下似有所动，慢慢松开他，“是啊……想想苍天，待我不薄……”
想到这里我倏然起身，噔噔噔迈下台阶，向院子外面跑去。
“喂，小野，你去哪？”陈聆站起身来向我张望。
我隔着栅栏笑着向他挥手，“陈聆，我去寻找传说中的奇迹去了……”
我一口气跑过两条街，穿过一盏又一盏路灯，街边各种小铺子闪烁着漂亮的霓虹灯，面包店的小弟正给客人找零，抬眼看到我，目光追着我的身影，几个路人好奇地向我张望，我不管不顾，大汗漓漓跑到路口，招手拦了一部出租车，打开车门快速钻进去，对司机说“去北斗艺校”。是的，我要马上见到他，这样美丽的夏夜不可辜负，这种念头格外强烈，不可遏制。
校园依旧详和安静，月色撩人，各种植物散发着馥郁的气息，我头一次觉着这间学校令人依恋。
我几步跑到家属楼楼下，迈进楼口，楼里依旧昏暗，灯光依旧暧昧。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想想再过几分钟就会见到他，心中满是柔情蜜意。
才走到二楼，楼顶隐隐传来钢琴的声音，清冷优美，那个傻瓜还在弹着《月光奏鸣曲》，我扶着水泥扶手，一步步向上走去，嘴里念着，“傻瓜，我来了，你这个与猫作伴的寂寞老男人，别怕，我来了，是的，小野来了……”
那宁静的曲子透着悲怆，此时我心中却拂过一丝暖流，是的，我不再害怕，不再忧心忡忡，我发现，与失去他相比，世间已没有任何事情令我恐惧。
就在此时，一阵阴风吹过，天井里回旋着奇怪的混响，象是一个女人在低声呜咽，那声音忽高忽低，时而凄厉，时而哀嚎，令人毛骨悚然。我握着水泥扶手的手心开始出汗，心脏咚咚直响，我抬手捂住耳朵，感觉身陷无间地狱。是她，没错，是她，她在这里，此时此刻她就在这里。我想，我不得不面对一些事情了。于是我转身回头，四楼至五楼的缓步台上，站着一个长发女孩儿，如同上次一样，月光下茕茕孑立。
我扶着扶手转身看着她，颤抖着说道：“你……你是小野？”
她的脸藏在黑暗里，呆立许久终于张口，“是的，我就是小野，鸢尾小野……”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开口说话，那声音轻柔动听，空灵杳渺。
我转过身去尽可能正面对着她，以示我的诚意，“鸢尾桑……我可能，帮不到你了……希望你安息，就这样。”
俄尔，那影子长叹一声，“哎……生命，只有一次……”
说罢，她整个人渐渐消失不见，缓步台上除了水泥地面上的月光，别无它物。
我抬眼望了望整座空洞的大楼，寻找着她的身影，内心琢磨着她那句话的含意，终不知所起，于是抬腿向顶楼走去。
走到六楼秦征家门口，我掏出钥匙望了望门上那个刻字“я”，心中仍充满困惑。
进了门我扔下书包直奔书房，黑暗中，看到秦征正傻傻地坐在钢琴前，我飞奔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秦征抬手将我固定好，我们深情对望，灿然一笑，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
我亲了亲他的脸颊，他的发髻间全是汗味，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不该惹火这只野生动物。
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脸，笑着说道：“呵呵，我老婆不在的时候，我就弹钢琴。”
“是啊是啊，真乖！么么！”
他起身抱着我走进卧室，将我轻轻放在床上，替我脱掉鞋子，“好好睡觉，你需要休息。”说罢他扯过毯子仔细地盖在我身上，转身一边走着一边脱掉衣服，“你睡觉，我先洗个澡，天气太热一身都是汗。”
我躺在床上，扯着毯子紧紧裹在身上，翻过来翻过去却毫无睡意，于是复又起身，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发呆，鸢尾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生命……只有一次……”
这是一个警告，还是一个威胁，还是一句谶语，还是别的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拿走我的生命，我倒要感激她了，但是，如果是他……想到这里我周身颤栗，内心满是恐惧。我移开毯子，下了床，一时慌乱找不到拖鞋的位置，索性光着脚迈出卧房走进浴室。
秦征整个人泡在浴盆里，翻着一本《男人装》杂志，一手擎着烟，旁边一只木凳上放着半杯威士忌，地上绿色的琉璃瓷砖闪闪发亮。
听到声音，他回头看我，我站在浴盆边，一件一件脱掉衣服，扔在地上。
“小野，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忽然很想你。”我一脚踩进浴盆，坐在他身上。
“嗯，不想我，你想谁呢？”
“秦征，我想问你，假如哪天我忽然消失了，你会不会满世界去找我？”
“当然。”
“那如果找不到呢？很多很多年都找不到？”
“那我就不停地喝酒，一直喝一直喝，直到把自己喝死。然后，有一天小野回来了，就会明白，哦，这人是喝死的，不是被掉下来的天使砸死的。”
“讨厌，不许说那个字……”我捧起他的脸，用嘴唇堵住他的嘴。
秦征扔掉手里的杂志，掐灭烟头，一只手滑过我的肩膀，“呵呵，原本打算……等你睡着了，我再进去。”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的夜，我受不了你醒着，你说话。”
“我说话……又怎么了？”
“你说话声音太柔，带着一种女性特有的……娇柔的美……”“他双手捧起我的脸，抬眼上上下下看着我，诡秘一笑，绕过我的嘴唇，埋头吸吮我的脖颈。
我仰头望着天棚，身体扭来扭去，洗澡水被我拨弄得哗哗直响，“秦征……你这样……我怎么出门……”
“明天……你蛮可以……戴一条丝巾……”
“现在？七月？”
“是的，七月……就是……不给你……出门……”他喘息着说道。
我们俩坐在台阶上，捂起脸，望着满院的月季发呆。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小野，你说，貌似鸢尾桑的想法也不过分吧，跟我一样啊。不仅跟我一样，而且普天之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Rose?in?May……那样的爱情，好凄美……”我偏着头，仍沉浸在才刚的情绪当中。
“是啊，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任何一个男人，都会终生念念不忘的。缘何一个花一般的生命，会变成今天的厉鬼？真是世事多舛，人生无常。”
“陈聆，我一直觉着，完美的爱情，必先死掉一个。这样，就不必再去面对背叛，历经波折，彼此长长久久活在对方的记忆里，象那些封存在仓库里结满蛛丝的陈年拷贝，永远影映着人们年轻时的样子。”
陈聆转过脸来，痴然望着我，“小野，这正是我的想法。你知道嘛，无数个黑夜里，我都对自己说，如果，如果小野真的嫁给我，我是说如果啊，那么我们成天柴米油盐，锅前灶头，彼此看到对方坐马桶挖鼻孔的样子，那真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想到这里，我也觉着先死一个为好，最好是我死掉。”
我轻轻推了一下他胳膊，“陈聆，你是一个好男孩儿，我不要你死。”
“在发好人卡么？”陈聆凄然一笑回身抱住我，“小野，我认了。我希望你幸福，你好好的，我就没什么遗憾了。如果秦征真的象你说的那么好，那么，这种爱情我给跪了，那是万中无一的爱情，那是一种概率，象是买彩票飞机失事一样，要碰。”
听到这里，我心下似有所动，慢慢松开他，“是啊……想想苍天，待我不薄……”
想到这里我倏然起身，噔噔噔迈下台阶，向院子外面跑去。
“喂，小野，你去哪？”陈聆站起身来向我张望。
我隔着栅栏笑着向他挥手，“陈聆，我去寻找传说中的奇迹去了……”
我一口气跑过两条街，穿过一盏又一盏路灯，街边各种小铺子闪烁着漂亮的霓虹灯，面包店的小弟正给客人找零，抬眼看到我，目光追着我的身影，几个路人好奇地向我张望，我不管不顾，大汗漓漓跑到路口，招手拦了一部出租车，打开车门快速钻进去，对司机说“去北斗艺校”。是的，我要马上见到他，这样美丽的夏夜不可辜负，这种念头格外强烈，不可遏制。
校园依旧详和安静，月色撩人，各种植物散发着馥郁的气息，我头一次觉着这间学校令人依恋。
我几步跑到家属楼楼下，迈进楼口，楼里依旧昏暗，灯光依旧暧昧。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想想再过几分钟就会见到他，心中满是柔情蜜意。
才走到二楼，楼顶隐隐传来钢琴的声音，清冷优美，那个傻瓜还在弹着《月光奏鸣曲》，我扶着水泥扶手，一步步向上走去，嘴里念着，“傻瓜，我来了，你这个与猫作伴的寂寞老男人，别怕，我来了，是的，小野来了……”
那宁静的曲子透着悲怆，此时我心中却拂过一丝暖流，是的，我不再害怕，不再忧心忡忡，我发现，与失去他相比，世间已没有任何事情令我恐惧。
就在此时，一阵阴风吹过，天井里回旋着奇怪的混响，象是一个女人在低声呜咽，那声音忽高忽低，时而凄厉，时而哀嚎，令人毛骨悚然。我握着水泥扶手的手心开始出汗，心脏咚咚直响，我抬手捂住耳朵，感觉身陷无间地狱。是她，没错，是她，她在这里，此时此刻她就在这里。我想，我不得不面对一些事情了。于是我转身回头，四楼至五楼的缓步台上，站着一个长发女孩儿，如同上次一样，月光下茕茕孑立。
我扶着扶手转身看着她，颤抖着说道：“你……你是小野？”
她的脸藏在黑暗里，呆立许久终于张口，“是的，我就是小野，鸢尾小野……”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开口说话，那声音轻柔动听，空灵杳渺。
我转过身去尽可能正面对着她，以示我的诚意，“鸢尾桑……我可能，帮不到你了……希望你安息，就这样。”
俄尔，那影子长叹一声，“哎……生命，只有一次……”
说罢，她整个人渐渐消失不见，缓步台上除了水泥地面上的月光，别无它物。
我抬眼望了望整座空洞的大楼，寻找着她的身影，内心琢磨着她那句话的含意，终不知所起，于是抬腿向顶楼走去。
走到六楼秦征家门口，我掏出钥匙望了望门上那个刻字“я”，心中仍充满困惑。
进了门我扔下书包直奔书房，黑暗中，看到秦征正傻傻地坐在钢琴前，我飞奔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秦征抬手将我固定好，我们深情对望，灿然一笑，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
我亲了亲他的脸颊，他的发髻间全是汗味，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不该惹火这只野生动物。
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脸，笑着说道：“呵呵，我老婆不在的时候，我就弹钢琴。”
“是啊是啊，真乖！么么！”
他起身抱着我走进卧室，将我轻轻放在床上，替我脱掉鞋子，“好好睡觉，你需要休息。”说罢他扯过毯子仔细地盖在我身上，转身一边走着一边脱掉衣服，“你睡觉，我先洗个澡，天气太热一身都是汗。”
我躺在床上，扯着毯子紧紧裹在身上，翻过来翻过去却毫无睡意，于是复又起身，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发呆，鸢尾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生命……只有一次……”
这是一个警告，还是一个威胁，还是一句谶语，还是别的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拿走我的生命，我倒要感激她了，但是，如果是他……想到这里我周身颤栗，内心满是恐惧。我移开毯子，下了床，一时慌乱找不到拖鞋的位置，索性光着脚迈出卧房走进浴室。
秦征整个人泡在浴盆里，翻着一本《男人装》杂志，一手擎着烟，旁边一只木凳上放着半杯威士忌，地上绿色的琉璃瓷砖闪闪发亮。
听到声音，他回头看我，我站在浴盆边，一件一件脱掉衣服，扔在地上。
“小野，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忽然很想你。”我一脚踩进浴盆，坐在他身上。
“嗯，不想我，你想谁呢？”
“秦征，我想问你，假如哪天我忽然消失了，你会不会满世界去找我？”
“当然。”
“那如果找不到呢？很多很多年都找不到？”
“那我就不停地喝酒，一直喝一直喝，直到把自己喝死。然后，有一天小野回来了，就会明白，哦，这人是喝死的，不是被掉下来的天使砸死的。”
“讨厌，不许说那个字……”我捧起他的脸，用嘴唇堵住他的嘴。
秦征扔掉手里的杂志，掐灭烟头，一只手滑过我的肩膀，“呵呵，原本打算……等你睡着了，我再进去。”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的夜，我受不了你醒着，你说话。”
“我说话……又怎么了？”
“你说话声音太柔，带着一种女性特有的……娇柔的美……”“他双手捧起我的脸，抬眼上上下下看着我，诡秘一笑，绕过我的嘴唇，埋头吸吮我的脖颈。
我仰头望着天棚，身体扭来扭去，洗澡水被我拨弄得哗哗直响，“秦征……你这样……我怎么出门……”
“明天……你蛮可以……戴一条丝巾……”
“现在？七月？”
“是的，七月……就是……不给你……出门……”他喘息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