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屋 第62章 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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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兴奋得两眼发亮，“呵呵，我几乎忘了，小野妈妈就姓小野，父母姓氏组合在一起，就是鸢尾小野。她妈妈那一支是贵族，先祖是日本战国时期立花宗茂的手下。”
“哦？表哥，那立花宗茂是什么人呢？”
“立花宗茂是丰臣秀吉的重臣，小野家族在日本很有势力，他们有能力施以援手，营救鸢尾佑太郎先生，就这么办！我去找小野商量一下，天一亮我就去春日町的邮便局发电报。”
我翻着眼想了想，表哥提及的这间邮便局七十年后还在，21世纪它早已成为闹市中心一间知名书店，我经常跑去那里买各种书籍和正版CD。而这个年月，它只是一个日侨与本土通联的邮局。
“别急，表哥，佑太郎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性质还没定，你这样贸贸然闯去，被人邮检了怎么办？”
表哥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嗯，这丫头有脑子。我早想到了，我可以用暗语，甚至俳句都可以，小野家族毕竟不是白丁一族。哎，茉莉，你不知道，佑太郎如果犯了事那就是大事，他一直同情我们中国人，他是个君子，无愧于医生这个职业，悲天悯人一直是他的底色。我想他潜意识里是有一个愿望的，日本鬼子杀了多少中国人，他就要救回多少中国人，为此他一直在努力救死扶伤，不论哪个阶层，贩夫走卒，庙堂之上，一视同仁。经常为了抢救一个工人，做五六个小时手术昏倒在手术台上，不论基于道义还是私情，这人我一定要救他。”
“表哥，你说，那家野战医院暴露了方位，是不是陈聆做的？”
“嗯……有这种可能，我猜陈聆今后不会公开露面了，也许人已经进去，正在吃号饭。哎，这是个人才，我敬他是条汉子，只可惜，他跟我们不是一伙的。”
“哥你真有意思，佑太郎跟你是一伙的，陈聆难道不是？说不定现在他都成了标本了。”
表哥瞪了我一眼，“我告诉你茉莉，你再听我墙根我就把你做成标本！”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定了定神，心想表哥只是吓唬我罢了，毕竟真实的陈茉莉一直活到八九十岁直到把自己活活噎死。
“才不信，哥你吓唬人。”我一撇嘴。
“茉莉，跟哥说实话，那天在门外偷听的女生，是不是你？”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表哥不停地摩挲着下巴，“嗯嗯，你在地板缝底下，门外那个女生，她到底是谁呢……”
果不其然，鸢尾佑太郎在多方干预之下全身而退，我再次见到他时，已是7月27日。那天下午三点，大和旅店长长的回廊上，挨着雕花石栏摆放着一排茶座，洁白的桌布在风中轻摆，花瓶里插着一只粉色玫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我一扭头就能看到硕大的红旗广场，当然，当时它叫浪速广场。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鸢尾佑太郎，他气质高贵，八风不动，除了额头上贴着的纱布，看不出一丝历经劫难的样子。
佑太郎呷了一口红茶，忽然感慨起来，“哎，我喜欢满洲的秋天，湛蓝的天空象大海一样。”
表哥端坐一旁，毕恭毕敬对着鸢尾佑太郎讲着日语，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半晌，鸢尾佑太郎抬手轻轻一挥，示意表哥停止，他正色道：“蔺旭君，既然你选择带这个女孩子一同赴约，那就是说，她是你信赖的人，我认为，我们之间用汉语交流更显尊重。”
表哥面带愧色，略一点头表示赞同，象个日本武士。
“这是其一……”佑太郎接着讲道，“第二：我认为你不经本人同意，便擅自作主求助于小野家族，这种做法我深表遗憾。在我们的文化里，轻易求助他人是一种耻辱。要知道，当初我与小野母亲是私奔成婚，早与小野家族断绝一切来往，现在贸然张口，未免贻笑大方。”
我坐在一边直感无语，小日本有多拧巴我算是亲眼得见。
“是的，先生。”表哥不住点头。
“其三：蔺旭君，你今天向我郑重提及你与小野的婚事，固然可喜。但我更希望看到一个关心国家民族的有志青年，而非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一介匹夫。就在昨日，美英苏三国首脑在柏林发布了《波茨坦公告》，敦促日本投降。我想，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中日必有一番乱局。日本人的国民性本人相当了解，如若胜利还倒好办，如若失败，难免会有一些人做出一些剑走偏锋的事来。对此，蔺旭君是否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
表哥一脸肃穆，“那鸢尾伯伯，不论时局如何，我已打定主意，与小野同生共死。”
佑太郎叹了口气，半是欣喜半是忧虑，“哎，格局太小，说了半天，你还是小爱，懂嘛？孩子。爱情是一种爱，要爱人类，爱全人类才是一种大爱。人类如果没有理性，就没有资格拥有世界；人类如果没有人性，就没有资格拥有自己。”
说罢，佑太郎站起身来，从桌上捡起礼帽戴好，表哥忙不迭起身，佑太郎贴着表哥的脸说道：“今天你们校长从我这里拿走一千包KCN，我考考你，他这是要做什么呢？”
表哥眉头一蹙，未等他回答，佑太郎人已走远。
我望着佑太郎远去的身影不住摇头，“表哥，小日本真变态，求婚，还要考化学公式的？”
“化学公式？”表哥瞪了我一眼，“KCN就是氰化钾，只需飘进你鼻孔里两粒粉尘，你就会立马去见上帝！一个校长要这么多氰化钾做什么？我考考你！”
“表哥你不是这样的吧？大狗欺负小狗？”
“说嘛！”
“玉碎！”
表哥一挑大拇指，冲我比划了一下，“茉莉，我说过吧，佑太郎先生是一位君子。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佑太郎只须告诉我和自己的女儿不要上学就罢了，可是，你看看人家，有格有局，通晓大义。呵呵，我看浪速艺专的校长活不到回国了。”
“表哥，你什么意思啊？你又要干嘛？！”
表哥两手插在胸前，灿然一笑，“茉莉，看来我们T恤救国会必须要做一些事情了，拯救艺专，功德无量。这个时候我忽然很想陈聆，这个人若是搭手无异于如虎添翼。”
“表哥，我觉着校长人还是挺好的嘛，见我总是笑呵呵的。”
“你懂个屁！很多小日本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你看他平日笑容可鞠一脸亲善，事实上，他本人就是一个刽子手，而且资深，全日本都知道！”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很久以前，校长当时还在日本本土，那时有个知名左翼作家，同时也是一个社会活动家，一直在为底层大众奔走呼号。校长便看人家很不顺眼，千方百计想弄死这人家，一直想下手逮不着机会。就在这时，发生了东京大地震，校长趁乱闯进人家，杀了作家俩口子不算，还把人家幼小的孩子扔进井里。”
“啊？这样残暴？！”
“可不，他的残暴震惊了整个日本，他是在本土呆不下去了才跑到满洲，找了个冷庙扮菩萨。这次我要尽点师生情谊，帮人帮到底，送佛送西天！”
“哦？表哥，那立花宗茂是什么人呢？”
“立花宗茂是丰臣秀吉的重臣，小野家族在日本很有势力，他们有能力施以援手，营救鸢尾佑太郎先生，就这么办！我去找小野商量一下，天一亮我就去春日町的邮便局发电报。”
我翻着眼想了想，表哥提及的这间邮便局七十年后还在，21世纪它早已成为闹市中心一间知名书店，我经常跑去那里买各种书籍和正版CD。而这个年月，它只是一个日侨与本土通联的邮局。
“别急，表哥，佑太郎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性质还没定，你这样贸贸然闯去，被人邮检了怎么办？”
表哥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嗯，这丫头有脑子。我早想到了，我可以用暗语，甚至俳句都可以，小野家族毕竟不是白丁一族。哎，茉莉，你不知道，佑太郎如果犯了事那就是大事，他一直同情我们中国人，他是个君子，无愧于医生这个职业，悲天悯人一直是他的底色。我想他潜意识里是有一个愿望的，日本鬼子杀了多少中国人，他就要救回多少中国人，为此他一直在努力救死扶伤，不论哪个阶层，贩夫走卒，庙堂之上，一视同仁。经常为了抢救一个工人，做五六个小时手术昏倒在手术台上，不论基于道义还是私情，这人我一定要救他。”
“表哥，你说，那家野战医院暴露了方位，是不是陈聆做的？”
“嗯……有这种可能，我猜陈聆今后不会公开露面了，也许人已经进去，正在吃号饭。哎，这是个人才，我敬他是条汉子，只可惜，他跟我们不是一伙的。”
“哥你真有意思，佑太郎跟你是一伙的，陈聆难道不是？说不定现在他都成了标本了。”
表哥瞪了我一眼，“我告诉你茉莉，你再听我墙根我就把你做成标本！”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定了定神，心想表哥只是吓唬我罢了，毕竟真实的陈茉莉一直活到八九十岁直到把自己活活噎死。
“才不信，哥你吓唬人。”我一撇嘴。
“茉莉，跟哥说实话，那天在门外偷听的女生，是不是你？”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表哥不停地摩挲着下巴，“嗯嗯，你在地板缝底下，门外那个女生，她到底是谁呢……”
果不其然，鸢尾佑太郎在多方干预之下全身而退，我再次见到他时，已是7月27日。那天下午三点，大和旅店长长的回廊上，挨着雕花石栏摆放着一排茶座，洁白的桌布在风中轻摆，花瓶里插着一只粉色玫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我一扭头就能看到硕大的红旗广场，当然，当时它叫浪速广场。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鸢尾佑太郎，他气质高贵，八风不动，除了额头上贴着的纱布，看不出一丝历经劫难的样子。
佑太郎呷了一口红茶，忽然感慨起来，“哎，我喜欢满洲的秋天，湛蓝的天空象大海一样。”
表哥端坐一旁，毕恭毕敬对着鸢尾佑太郎讲着日语，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半晌，鸢尾佑太郎抬手轻轻一挥，示意表哥停止，他正色道：“蔺旭君，既然你选择带这个女孩子一同赴约，那就是说，她是你信赖的人，我认为，我们之间用汉语交流更显尊重。”
表哥面带愧色，略一点头表示赞同，象个日本武士。
“这是其一……”佑太郎接着讲道，“第二：我认为你不经本人同意，便擅自作主求助于小野家族，这种做法我深表遗憾。在我们的文化里，轻易求助他人是一种耻辱。要知道，当初我与小野母亲是私奔成婚，早与小野家族断绝一切来往，现在贸然张口，未免贻笑大方。”
我坐在一边直感无语，小日本有多拧巴我算是亲眼得见。
“是的，先生。”表哥不住点头。
“其三：蔺旭君，你今天向我郑重提及你与小野的婚事，固然可喜。但我更希望看到一个关心国家民族的有志青年，而非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一介匹夫。就在昨日，美英苏三国首脑在柏林发布了《波茨坦公告》，敦促日本投降。我想，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中日必有一番乱局。日本人的国民性本人相当了解，如若胜利还倒好办，如若失败，难免会有一些人做出一些剑走偏锋的事来。对此，蔺旭君是否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
表哥一脸肃穆，“那鸢尾伯伯，不论时局如何，我已打定主意，与小野同生共死。”
佑太郎叹了口气，半是欣喜半是忧虑，“哎，格局太小，说了半天，你还是小爱，懂嘛？孩子。爱情是一种爱，要爱人类，爱全人类才是一种大爱。人类如果没有理性，就没有资格拥有世界；人类如果没有人性，就没有资格拥有自己。”
说罢，佑太郎站起身来，从桌上捡起礼帽戴好，表哥忙不迭起身，佑太郎贴着表哥的脸说道：“今天你们校长从我这里拿走一千包KCN，我考考你，他这是要做什么呢？”
表哥眉头一蹙，未等他回答，佑太郎人已走远。
我望着佑太郎远去的身影不住摇头，“表哥，小日本真变态，求婚，还要考化学公式的？”
“化学公式？”表哥瞪了我一眼，“KCN就是氰化钾，只需飘进你鼻孔里两粒粉尘，你就会立马去见上帝！一个校长要这么多氰化钾做什么？我考考你！”
“表哥你不是这样的吧？大狗欺负小狗？”
“说嘛！”
“玉碎！”
表哥一挑大拇指，冲我比划了一下，“茉莉，我说过吧，佑太郎先生是一位君子。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佑太郎只须告诉我和自己的女儿不要上学就罢了，可是，你看看人家，有格有局，通晓大义。呵呵，我看浪速艺专的校长活不到回国了。”
“表哥，你什么意思啊？你又要干嘛？！”
表哥两手插在胸前，灿然一笑，“茉莉，看来我们T恤救国会必须要做一些事情了，拯救艺专，功德无量。这个时候我忽然很想陈聆，这个人若是搭手无异于如虎添翼。”
“表哥，我觉着校长人还是挺好的嘛，见我总是笑呵呵的。”
“你懂个屁！很多小日本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你看他平日笑容可鞠一脸亲善，事实上，他本人就是一个刽子手，而且资深，全日本都知道！”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很久以前，校长当时还在日本本土，那时有个知名左翼作家，同时也是一个社会活动家，一直在为底层大众奔走呼号。校长便看人家很不顺眼，千方百计想弄死这人家，一直想下手逮不着机会。就在这时，发生了东京大地震，校长趁乱闯进人家，杀了作家俩口子不算，还把人家幼小的孩子扔进井里。”
“啊？这样残暴？！”
“可不，他的残暴震惊了整个日本，他是在本土呆不下去了才跑到满洲，找了个冷庙扮菩萨。这次我要尽点师生情谊，帮人帮到底，送佛送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