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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 第90章 考题

    “后悔?我顾明朗做事从不后悔。范直即便不在我门下,他的才华也不会被埋没。

    顾某与两位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们还是请回吧!若是想让县尊大人也听听你们的卑劣行径?顾某倒也不介意。”

    听到顾明朗如此说,郑杨两人脸色阴沉的可怕,可又不敢发作,最后也只得一甩袖袍冷哼离去。

    范直暗自叹息一声,再次对顾明朗长揖转身离去。

    “清河,外面那些乌遭事不用理会,万不可带着胜负心考试。”顾明朗望向陆清河再次恢复平日云淡风轻的模样。

    “谨遵先生教诲!”

    “你们也都一样,只需专心答题将平日所学表达出来即可。”

    “谢先生教诲。”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时,“尾鼓”终于敲响。

    在沉闷的鼓声中,县学大门“吱吱呀呀”的缓缓被推开。

    所有学子立刻停止了交谈,将目光投在大门前的知县马有才身上。

    “诸位学子,承天子恩典,开设恩科。本次县试科考五场,第一场是为正场,通过者便可参加府试。完成五场且成绩最优者可为县案首,免院试流程,直取秀才功名入县学。

    望诸位学子做到不冒籍,不舞弊,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同时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商人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须知你们名册分存县署,如有隐瞒不报,滥竽充数者必将严惩不贷。”

    说到最后马有才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接过周文泰递来的名册,开始点名。

    “雷化腾!”

    一名走路像企鹅,眼睛如米粒的学子提着考蓝自人群中挤出,神色紧张的向县学大门快步走去。

    进门前被两名“搜子”拦下,搜查全身确定没有异常这才放行。

    随着时间的流逝,外面站立的学子越来越少。

    陆清河的名字在周寒之后,在经过“搜子”仔细检查后,他才提着考篮,稳步迈进考场大门。

    但见院中立有糊纸灯牌,灯光昏黄,却也能让人容易看清周围的环境。

    学子们依次渐行,在庭院中集合列队。

    陆清河,周寒,陆殊三人名字相连,自然也就站在了一排。

    三人少了平日的嬉皮笑脸,面色颇为严肃。

    待考生全部入场后,县学大门重新关闭,并且贴上了封条。

    而在庭院中,众考生先向先教官一揖致敬,以表示接受他们的监督审查。

    再向立考官马有才一揖,以示对主考官的尊敬。

    同时,集合做保廪生准备逐一唱保核对。

    一切准备妥当,马有才再次拿出名册开始点名发卷,每念到一个名字,便会有廪生唱保。

    “陆清河。”

    “廪生贾元贵作保,保其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

    廪生贾元贵的声音清晰响起,待其唱罢陆清河领到试卷。

    陆清河接过试卷,便见上面写着“天字五号”。

    他拿着试卷,按照上面的座号,在先教官的指引下进入科考场地。

    但见,一排排科考棚座北朝南,由青砖搭建相隔,每个考位只能容纳一人。

    分别架有上下两块木板,上板为题案,下板为坐案,坐案之下还有一个木桶。

    天字五号在第一排的第五个考位,陆清河入座后,左右瞅了瞅,确认墙上没有孔洞什么乱七八遭的,这才放下试卷和考蓝从里面取出笔墨砚。

    恍惚间,他又想起过往的种种,竟生出一种不真实感觉。

    思绪纷乱许久后,陆清河深吸一口气,慢慢闭目养神起来。

    耳边脚步声不断,不知过了多久才逐渐安静下来。

    虽没有睁眼看,却也能听到左右考位上细微的声响,想必已经有人了。

    “放题!”

    只听外面一声高呼,本次县试正式开始。

    陆清河睁开眼便见天色已经大亮。

    但还是衙役们一手提灯,一手持考题贴板巡回展示。

    而在考题贴板上,清晰的写着:

    【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陆清河认真的看了看考题,心中逐渐放松了下来。

    这与平时顾明朗布置四书文的课业的题型差不多,需要采用八股文的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的形式来作答。

    陆清河一边研墨,一边在脑海中整理思路。

    直到整个解题思路全部理清,才开始在草纸上试着作答。

    毕竟正式的试卷要求字体工整,书面整洁。

    如果像前世那般写错字后涂抹几个黑疙瘩,恐怕阅卷官见到,便会直接淘汰。

    陆清河稍作斟酌,笔尖缓缓落在草纸,乌黑方正的“台阁体”如有灵性般跃然纸上。

    【圣贤论修身之要,必以慎言敏行为先。讷言非拙于辞,守诚也;敏行非亟于事,践实也。

    夫子所谓“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者,盖以言行乃君子枢机,必权衡轻重而后得中道……】

    与此同时,其他考棚的考生也都陷入了沉思。

    周寒双手抱胸坐在考棚,闭目摇晃着脑袋。

    不知过去许久他才猛地睁开眼睛,开始提笔在草纸作答。

    陆殊则是眉头紧皱,脑中不断回想关于各个大家对题目解读,希望能借着前人思路为自己破题。

    胡永眉头拧在一起,已经写了几行的草纸被他揉在了一起。

    得知周寒便是周二公子后,他比任何人都惊讶,没有想到同窗数载竟不知其真实身份。

    但也同时让他对赌坊那些不开眼赌徒感到愤怒,要知道在顾家私塾时,他在读书上可是能压周寒一头。

    没想到竟然赔率达到一赔十二,这让他无法忍受。

    况且在他看来,答卷就像厨子烧菜,任他范直和陆清河再如何优秀,如果不合主考官的口味,那也只是惘然。

    只见他深吸一口,再次开始提笔作答。

    而在某个考棚内,范直目光澄澈,他认为好的文章浑然天成,理清思路便直接在试卷上作答。

    行云流水般字体如同印刷机般逐一排列,巡视的先教官见到后都不由微微驻足。

    诸考生各自作答,考棚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研墨的“沙沙”声。

    陆清河全神贯注,思如泉涌,笔下的文字越发流畅。

    他时而微微皱眉,时而露出一丝微笑。

    不知不觉,竟完全沉浸在文字的世界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