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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纪事 第104章 杀他缘由

    楚天祈与陆小猫这晚上直接没睡,她一直等到天亮,楚天祈才回来,面容虽然略有疲倦,精神却极好。

    他大步走过来,陆小猫本就在天亮之后坐在凉亭等他,看到人站起身,楚天祈三两步跨上台阶,难得不这么淡定,见到陆小猫一双凤眸极亮:“找到了。”

    陆小猫听到这三个字,彻底松了口气,“何人?”

    楚天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递给了陆小猫。

    陆小猫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眼底露出一抹诧异:“宗柏英?汉王府的幕僚?”

    “对,刚开始排查了京城里比较出名的,但是宗这个姓氏的本就不多,遍查不到。连太医院的我也一并查了,所有加一起姓宗的,连带京城的商贾一类,但都没有符合的。后来我从这些门客幕僚来查,就查到了这宗柏英,对方出现在京城的时间刚好与宗英病故的时间对上,不过过往二十多年的消息一概不知,只有最近五年在汉王手下任职的消息,是个极为信任的心腹,但奇怪的是,对方并不常来汉王府,极为低调。这是目前暂时能查到的,对方平日不常在京城,但是案发前后,的确在京城出现过,不仅如此,他如今就在汉王府。”楚天祈将信函中没有提到的一些信息一并告知了陆小猫。

    陆小猫听完之后沉默了下来,不知为何,她听到这宗柏英是汉王府的幕僚,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宁家主。

    宁家主据说也是汉王府的人,可那时候他出事,汉王并未出面相救。

    可这次……依然是汉王府的。

    “你在想什么?”她的表情不太对,楚天祈恢复了淡定,一双深邃的凤眸定定落在陆小猫身上。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宁家主,对方那会儿也说是汉王的人,不过直到对方死了,汉王也没露面。这宗柏英如果真的也是汉王的人,若凶手真的是宗柏英,不知道……汉王会不会出手阻止。”陆小猫头疼,奇了怪了,怎么怕什么来什么?她本就再三得罪汉王,结果最近的案子总是跟汉王牵扯到一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天祈凤眸里有异色闪过,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别多想了,就算是汉王出面,这件事我也管定了。”这件事牵扯到玉兰的父亲,对方以前帮了他不少忙,别说不过是汉王府的一个幕僚,就是汉王的管家,他也照抓不误。

    有楚天祈这句话在,陆小猫松了口气,与楚天祈相处这么久,对方这性子,若非十拿九稳,不会说出这样的大话,他既然说了,那就是不怕汉王。

    当初她为了找义父偷偷去汉王府当车夫,当时汉王在书房见楚天祈,似乎态度就很恭敬,她忍不住好奇:楚大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连汉王都对他礼遇有加?

    不过这会儿已经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两人分开行动,楚天祈亲自去汉王府抓人,陆小猫则是去了北镇抚司禀告,几乎是陆小猫刚将玉石连同宗柏英假死的事禀告上去,楚天祈已经将人给带了回来。

    陆小猫交上去的东西不包括这玉石上许老先生誊写下来的那三张药方,这三张药方情况特殊,万一流传出去,绝对不是件好事。

    柳舒畅与薛指挥使听完愣了下,饶是薛同对陆小猫很有意见,可等听说这件案子的真凶竟然是汉王的幕僚,脸色都变了,差点要发火,可等听到是楚天祈亲自去抓的人,又忍不住心一抖:“你确定楚大人去抓人了?”

    陆小猫颌首:“回禀指挥使,对,楚大人嫉恶如仇,听闻此事,自然极为愤怒,就亲自去抓人了。”陆小猫将嫉恶如仇四个字咬得极重,很明显看出来这薛同认怂了,怕若非楚天祈出手,对方绝对不会去得罪汉王。

    这薛同也不知听没听出陆小猫话里的深意,只是瞥了陆小猫一眼,并未发难,不多时,楚天祈果然带着一个年过半百的白面中年书生回来了。

    书生面白无须,可头发已然半白,垂着眼站在那里,一身儒袍,瞧着更像是一个书生,而非杀人劫货的歹徒。

    柳舒畅的视线在对方身上扫了一圈,对上陆小猫的视线:这就是凶手?瞧着不像啊,他有这么狠?用那种毒辣的手段将人活活整死?

    陆小猫睨他一眼:听没听过人不可貌相?

    要真只是凭借模样就能看出到底是不是凶手,那衙门里那些人都可以闲赋在家了,也没有这么多所谓的冤假错案了。

    柳舒畅摸了摸鼻子:行行行,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陆小猫原本以为这宗柏英不会交代,至少要动翻心思,对方才会开口,未曾想,只是将人带入牢房,对方往那一坐,只是淡淡抬眼,眸底波澜不惊扫了几人一眼,又重新垂下眼:“诸位大人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小猫诧异之下看向楚天祈,张嘴,用唇形道:这什么情况?不会这么容易就认罪了吧?

    楚天祈眉头深锁,只轻轻摇头。

    陆小猫没再问,就听楚天祈也没开口,柳舒畅开始审问:“姓甚名谁?”

    宗柏英道:“宗柏英,曾用名,宗英。”

    柳舒畅:“如今在何处任职?所犯何事?对你所犯之罪可认?”

    宗柏英回答的极为利落:“先前是一个游方郎中,如今是汉王府的幕僚,在任五年,帮王爷打理城外的几处庄子。所犯的事是一桩命案。多日前,设计杀了那贾老爷,一并嫁祸古玩店的当家玉老爷。自知逃脱不掉,如今认罪伏法。”

    柳舒畅被噎住了,他看向陆小猫:这么痛快?就这么简单认了?难道真的是救不回来了,就直接认罪了?

    陆小猫没说话,她皱着眉,莫名觉得奇怪,这宗柏英与汉王当了好几年的主仆,信函上写了对方这五年对这宗柏英极为信任,对方若是求了汉王,汉王至少会说上一两句,可对方甚至都没有辩驳,这种情况……不知为何莫名让她想起了宁老爷。

    这两人却也的确有几分不同,宁老爷是刚开始死活不认,后来却也是突然就认了;而这宗柏英,干脆直接就认了,甚至连反驳都没有,表情也太过淡定了,淡定到……让陆小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小猫插了一句嘴:“你说你先前是游方郎中,可为何过往二十多年并未任何在京的记载?还有,三十年前,你为何病故改名?好端端的,这是为何?”

    这宗柏英闻言抬头看她,眼底依然波澜不惊:“回禀这位官爷,这些年我行踪飘忽不定,本只想徜徉在这尘世,并未打算久居一处,加上本就是一个无名小辈,又为何会有记载?至于当年为何改名?自然是病重之下生出一股厌世情绪,当时的确是病入膏肓,未曾想被诊断死了之后,隔了半日,竟是又一口气活了,当时已然下了死亡证明,老夫当时死了一次,突然看开了,干脆就将过往一切随着‘宗英’这个名字舍下,重新起了一个名字,如若心生。”

    宗柏英说得滴水不漏,初看之下也合情合理,可陆小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张嘴还想问,柳舒畅低咳一声,陆小猫抬眼看去,发现薛同的脸色已经黑了,她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竟然私自开口,若非楚天祈在这里,怕是薛同早就发难了。

    陆小猫只能忍下心底的疑问。

    柳舒畅继续问:“你何故要杀害那贾老爷?又何以嫁祸玉老爷?”

    宗柏英道:“因为两个原因。”

    柳舒畅:“哪两个?”

    宗柏英的眼睛一直垂着:“原因之一就是那玉石乃是我的传家之宝,上面有我宗家的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我怕贾老爷早已知晓,不愿过往的秘密泄露出去,也就生出了杀他的心思,至于为何嫁祸玉老爷,对方替贾老爷寻得玉石,我怀疑对方也知晓了,加上想要脱罪,需要一个替罪羊,两人关系密切,是为最好的人选;至于原因二,是为了替恩人之女报仇。”

    柳舒畅是知晓菱娘的事,薛同却是不知:“恩人之女?是怎么回事?”

    宗柏英从始至终都未抬头,平静道:“当年我途径一处,身患重病,差点命绝与此,幸得恩人相救,逃过一劫。当时我穷困潦倒,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块传家玉石,也就赠给了恩人。前两年我发达之后,曾去寻找过恩人,发现恩人已死,那玉石也赠给了恩人之女当了嫁妆,我本想将这份恩情转给恩人之女,却发现恩人之女也病故了。恩人之女正是贾老爷的亡妻,可对方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贾老爷当年觉得对方是累赘,竟是将她扔在了破庙自生自灭。加上这个缘由,我也就生出了恶念。既然如今真相大白,我愿……伏法。”

    薛同没想到还有这一说:“此话当真?”

    柳舒畅颌首:“回禀指挥使,这件事……的确是真的,只是那恩人之女菱娘被贾老爷抛弃之后并未死,而是被经过的一人所救,如今……还健在。”

    陆小猫听着柳舒畅的话,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宗柏英,她发现柳舒畅说到菱娘活着的时候,对方眼底波澜不惊,或者说,从一踏进来开始,对方仿佛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甚至都没有任何反应。

    陆小猫心底的疑惑,如同荒草般再次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