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 第130章 欠命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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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那两个婢女咬咬唇，轻声道：“其实异样倒是也没有，就是官爷你也知道，姨娘正是年轻貌美的年纪，老爷却……姨娘虽说很是得宠，却并不开心。其实姨娘当初并非自愿嫁过来的，听说是她娘家人欠了人赌债，当时老爷刚要撞到了，就替姨娘娘家人付了银钱……那家人就把姨娘给卖给了老爷……姨娘嫁过来之后虽然尽心尽力一心服侍老爷，可有时候……我们瞧着姨娘其实并不开心……甚至有一次，不知为何，姨娘与前来探亲的娘家人兄长吵了一架，姨娘在他们走了之后，一个人偷偷哭了好久，还没敢让老爷知道。”
两个婢女说完了，陆小猫眉头皱得紧紧的，她盯着那个香炉，慢慢动作极缓地放了下来。
趁着两个婢女不注意，指腹极快地探入香炉里，将里面烧成黑色的一片留下的灰烬卷入了指腹间，这才不动声色地将香炉放了回去，关上了木匣。
“这些事，你们可与温老爷说过？”陆小猫出声问道。
两人摇头：“妙姨娘对我们很好，我们哪里敢说，毕竟……这对姨娘来说，不是好事。”
姨娘已经嫁了进来，若是还会不甘心，若是让老爷知晓了，怕是会对姨娘有意见，她们如今跟着姨娘，姨娘若是失宠了，她们也得不了好，自然也就不会多嘴了。
陆小猫应了声，也没继续查看，回了院子里，温管家还站在那里，看到陆小猫，立刻上前：“大人，可查到什么了？”
“暂时还没有，我明日再来吧。想起来还有事，这里的摆设不要动，等我明日来再说。”陆小猫边吩咐着，边往外走。
温管家自然没意见，左右对方已经答应了三日，只要对方三日之后能给老爷一个交代，其余的，与他们这些下人无关。
陆小猫出了温府好几条街，才将指腹间捏着的那块未烧尽的灰烬拿了出来，小心包裹在帕子里，叠成正方形，才揣进怀里，回了楚府。
陆小猫回去楚府只是想找个办法将那灰烬给显出字迹，没想到楚天祈竟然会在府里，她本来已经匆匆走过去了，将要推门的时候，猛地转过头，果然看到凉亭里，楚天祈正坐在那里翻看一本书。
陆小猫脚下一转就过去了，到了近前，看到当真是楚天祈，愣愣的：“大人，你……你不是应该当值么？”难道大人也偷懒？
楚天祈抬眼瞥她一眼，将手里的书卷放了下来，“你不是也应该当值吗？”
“我是在查案。”陆小猫狐疑地盯着楚天祈，大人以前整日不在北镇抚司，莫不是……一直在偷懒？
楚天祈仿佛看出她的想法：“我今日休沐。”
陆小猫：“…………”她冤枉大人了。
结果，下一瞬就听到楚天祈慢悠悠道：“不过，你查案查到家里来了？”
陆小猫：“…………”
她低咳一声，连忙道：“不是，绝对没有。”她在楚天祈对面坐了下来，对楚天祈一直信任，倒是也没什么隐瞒着的，她从怀里掏出帕子。
而她动作的时候，楚天祈的视线忍不住被她吸引，不过，陆小猫的举动是为了拿出帕子，他的专注点却在陆小猫的手上，五指纤细修长，竟是比女子还要白皙，瞧着像是白玉。
楚天祈惊然回神，转开了视线，抿紧了唇：自己这是在瞎想什么？
陆小猫已经将东西拿了出来，小心翼翼打开，边解释：“我这不是跟着柳副指挥使去温家查案子，那家死了一个妾室，这是我在她房间的香炉里发现的。怕是有猫腻，但我又觉得事情没查清楚，万一有什么隐情先生长出来不妥，就想拿回来先瞧瞧上面是什么，结果，这不就遇到大人了……”
她说话间，已经打开了帕子，露出了里面指甲盖大小烧成灰烬的原本的信笺。
楚天祈听到她说话，视线已经重新转了过来，目光落在少年认真专注的眉眼上，所有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了去。
陆小猫小心捏着那灰烬，因为贴着香炉里面，又不是灰，倒出来的时候，倒是将这一块留在了里面，她转过头，借着身后的光，对着开始照，还真隐约显露出来几个字，很是粗狂的两行字，却不是连贯的，而是两行中剩下的……
仔细分辨，是三个字。
一行是“欠债”，另一行却只有一个字“命”。
陆小猫皱着眉，这三个字，还真看不出来到底是何意？
莫不是这妙姨娘欠了债？却又不可能，那两个婢女说对方很少出府，那就是对方娘家人又欠了，不过按照妙姨娘嫁进来的方式，对方可以与温老爷提，也不至于需要自缢。
那关键点，看来就是这个“命”了。
莫非，这一句其实是，“欠债还债，欠命还命”，重点是在命？
妙姨娘杀了人？还是欠了谁一条命？
这才用命来抵偿？
陆小猫边想着，不经意抬起头，发现对面的楚天祈一直盯着她看，陆小猫怔了下：“大人？你这么盯着我看作甚？”
楚天祈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没什么。可发现什么了？”
“算是发现了一些，不过……还需要进一步求证。这妙姨娘死的的确奇怪，不过她应该是自己上吊的没有疑惑了，只是她死的原因，的确是有问题，怕是有隐情。”她其实能直接问管家妙姨娘娘家所在的地方，可总觉得这件事还是先压下来，暂时先别提的好。
先不论这妙姨娘是自杀的，这温老爷不是个善茬，万一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下手，她反倒是成了帮凶，还是先将情况搞清楚再行定论。
楚天祈嗯了声：“可需要帮忙？”
“不必了，大人难得休沐一日，还是好好休息的好。”陆小猫将那灰烬小心放好，这才站起身，只是往前一看，就看到楚天祈正望着她这边，不知在想什么，她想了想，想起来一件事：“大人你早上的时候怎么没说今日休沐？”
当时大人跟着她一起去当值，她还以为大人……
不过这话一问出来就后悔了，这是对方的私事，她不该多嘴。
好在楚天祈并未多想，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也是到了地方才想起来。左右今日无事，跟你走一趟好了。”楚天祈都这么说了，陆小猫也不好驳了大人的面子，换了一套衣服出来，就站到了楚天祈的面前。
楚天祈在府里穿的是常服，倒是不用换，直接就起身，跟着陆小猫出去了。
陆小猫回了一趟温府，不过却是没进.去，而是去了附近的小商贩。
她先前听那两位婢女的意思，这妙姨娘家境不好，被买了进来，又极为受宠，像是温府这种府邸，怕是少不了闲话，而附近的，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果然，陆小猫不过是买了些小东西，稍微打探了一番，就知道了她想知道的。
走回到不远处楚天祈面前时，就看到男子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看得陆小猫莫名：“大人？”
“你对这些人的心思，还真了解。”楚天祈开口道。
陆小猫低咳一声：“先前家里开茶楼的，南来北往的，看惯了，自然能琢磨到一二，让大人见笑了。”
楚天祈：“无妨，这也算是一种本事，三百六十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陆小猫倒是挺诧异的，她这哪里算得上行，顶多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雕虫小技。
不过随后一想，忍不住偷瞄了楚天祈一眼，大人不会是以为她自卑，想要安慰她吧？
忍不住乐了，果然没看错，大人心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楚天祈走在前面，能感觉到身后陆小猫的目光，让他的后脊背像是被烫到一样，脚步也加快了。
等走了一段路，感觉到身后少年紧赶慢赶的脚步，又忍不住将步子放慢了下来，却又忍不住心想：他就这么怕他吗？既然赶不上不会告诉他？
不过想想他是上峰，这小子从来办事滴水不漏不愿得罪人，怕是也不会多说。
可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真的就只是上峰下属的关系，这让楚天祈敛下的眉眼底闪过一抹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怅然，好在他一向表情不外露，倒是没被发现什么。
陆小猫倒是没多想，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妙姨娘之死上，等两人到了地方，陆小猫并未直接上前去敲响周家的门。
妙姨娘娘家姓周，两年多之前本来因为长子烂赌，欠了一屁.股债，这两年因为妙姨娘嫁给了温老爷，得了不少好处，修的门楣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从外面来看，相当气派。
陆小猫站在周府对面隔了一段距离的巷子口，就站在那里瞧着，却并未上前。
楚天祈站在她身后，也没多言，他擅长的是抓人刑讯逼供，如此与这些人打交道并不擅长，不过他对于陆小猫如今倒是有种蜜汁自信，相信对方如今这般，也不是无聊的，怕是在等一个机会。
等了没多久，周府的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脸色不怎么好看，着了一身黑衣。
两个婢女说完了，陆小猫眉头皱得紧紧的，她盯着那个香炉，慢慢动作极缓地放了下来。
趁着两个婢女不注意，指腹极快地探入香炉里，将里面烧成黑色的一片留下的灰烬卷入了指腹间，这才不动声色地将香炉放了回去，关上了木匣。
“这些事，你们可与温老爷说过？”陆小猫出声问道。
两人摇头：“妙姨娘对我们很好，我们哪里敢说，毕竟……这对姨娘来说，不是好事。”
姨娘已经嫁了进来，若是还会不甘心，若是让老爷知晓了，怕是会对姨娘有意见，她们如今跟着姨娘，姨娘若是失宠了，她们也得不了好，自然也就不会多嘴了。
陆小猫应了声，也没继续查看，回了院子里，温管家还站在那里，看到陆小猫，立刻上前：“大人，可查到什么了？”
“暂时还没有，我明日再来吧。想起来还有事，这里的摆设不要动，等我明日来再说。”陆小猫边吩咐着，边往外走。
温管家自然没意见，左右对方已经答应了三日，只要对方三日之后能给老爷一个交代，其余的，与他们这些下人无关。
陆小猫出了温府好几条街，才将指腹间捏着的那块未烧尽的灰烬拿了出来，小心包裹在帕子里，叠成正方形，才揣进怀里，回了楚府。
陆小猫回去楚府只是想找个办法将那灰烬给显出字迹，没想到楚天祈竟然会在府里，她本来已经匆匆走过去了，将要推门的时候，猛地转过头，果然看到凉亭里，楚天祈正坐在那里翻看一本书。
陆小猫脚下一转就过去了，到了近前，看到当真是楚天祈，愣愣的：“大人，你……你不是应该当值么？”难道大人也偷懒？
楚天祈抬眼瞥她一眼，将手里的书卷放了下来，“你不是也应该当值吗？”
“我是在查案。”陆小猫狐疑地盯着楚天祈，大人以前整日不在北镇抚司，莫不是……一直在偷懒？
楚天祈仿佛看出她的想法：“我今日休沐。”
陆小猫：“…………”她冤枉大人了。
结果，下一瞬就听到楚天祈慢悠悠道：“不过，你查案查到家里来了？”
陆小猫：“…………”
她低咳一声，连忙道：“不是，绝对没有。”她在楚天祈对面坐了下来，对楚天祈一直信任，倒是也没什么隐瞒着的，她从怀里掏出帕子。
而她动作的时候，楚天祈的视线忍不住被她吸引，不过，陆小猫的举动是为了拿出帕子，他的专注点却在陆小猫的手上，五指纤细修长，竟是比女子还要白皙，瞧着像是白玉。
楚天祈惊然回神，转开了视线，抿紧了唇：自己这是在瞎想什么？
陆小猫已经将东西拿了出来，小心翼翼打开，边解释：“我这不是跟着柳副指挥使去温家查案子，那家死了一个妾室，这是我在她房间的香炉里发现的。怕是有猫腻，但我又觉得事情没查清楚，万一有什么隐情先生长出来不妥，就想拿回来先瞧瞧上面是什么，结果，这不就遇到大人了……”
她说话间，已经打开了帕子，露出了里面指甲盖大小烧成灰烬的原本的信笺。
楚天祈听到她说话，视线已经重新转了过来，目光落在少年认真专注的眉眼上，所有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了去。
陆小猫小心捏着那灰烬，因为贴着香炉里面，又不是灰，倒出来的时候，倒是将这一块留在了里面，她转过头，借着身后的光，对着开始照，还真隐约显露出来几个字，很是粗狂的两行字，却不是连贯的，而是两行中剩下的……
仔细分辨，是三个字。
一行是“欠债”，另一行却只有一个字“命”。
陆小猫皱着眉，这三个字，还真看不出来到底是何意？
莫不是这妙姨娘欠了债？却又不可能，那两个婢女说对方很少出府，那就是对方娘家人又欠了，不过按照妙姨娘嫁进来的方式，对方可以与温老爷提，也不至于需要自缢。
那关键点，看来就是这个“命”了。
莫非，这一句其实是，“欠债还债，欠命还命”，重点是在命？
妙姨娘杀了人？还是欠了谁一条命？
这才用命来抵偿？
陆小猫边想着，不经意抬起头，发现对面的楚天祈一直盯着她看，陆小猫怔了下：“大人？你这么盯着我看作甚？”
楚天祈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没什么。可发现什么了？”
“算是发现了一些，不过……还需要进一步求证。这妙姨娘死的的确奇怪，不过她应该是自己上吊的没有疑惑了，只是她死的原因，的确是有问题，怕是有隐情。”她其实能直接问管家妙姨娘娘家所在的地方，可总觉得这件事还是先压下来，暂时先别提的好。
先不论这妙姨娘是自杀的，这温老爷不是个善茬，万一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下手，她反倒是成了帮凶，还是先将情况搞清楚再行定论。
楚天祈嗯了声：“可需要帮忙？”
“不必了，大人难得休沐一日，还是好好休息的好。”陆小猫将那灰烬小心放好，这才站起身，只是往前一看，就看到楚天祈正望着她这边，不知在想什么，她想了想，想起来一件事：“大人你早上的时候怎么没说今日休沐？”
当时大人跟着她一起去当值，她还以为大人……
不过这话一问出来就后悔了，这是对方的私事，她不该多嘴。
好在楚天祈并未多想，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也是到了地方才想起来。左右今日无事，跟你走一趟好了。”楚天祈都这么说了，陆小猫也不好驳了大人的面子，换了一套衣服出来，就站到了楚天祈的面前。
楚天祈在府里穿的是常服，倒是不用换，直接就起身，跟着陆小猫出去了。
陆小猫回了一趟温府，不过却是没进.去，而是去了附近的小商贩。
她先前听那两位婢女的意思，这妙姨娘家境不好，被买了进来，又极为受宠，像是温府这种府邸，怕是少不了闲话，而附近的，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果然，陆小猫不过是买了些小东西，稍微打探了一番，就知道了她想知道的。
走回到不远处楚天祈面前时，就看到男子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看得陆小猫莫名：“大人？”
“你对这些人的心思，还真了解。”楚天祈开口道。
陆小猫低咳一声：“先前家里开茶楼的，南来北往的，看惯了，自然能琢磨到一二，让大人见笑了。”
楚天祈：“无妨，这也算是一种本事，三百六十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陆小猫倒是挺诧异的，她这哪里算得上行，顶多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雕虫小技。
不过随后一想，忍不住偷瞄了楚天祈一眼，大人不会是以为她自卑，想要安慰她吧？
忍不住乐了，果然没看错，大人心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楚天祈走在前面，能感觉到身后陆小猫的目光，让他的后脊背像是被烫到一样，脚步也加快了。
等走了一段路，感觉到身后少年紧赶慢赶的脚步，又忍不住将步子放慢了下来，却又忍不住心想：他就这么怕他吗？既然赶不上不会告诉他？
不过想想他是上峰，这小子从来办事滴水不漏不愿得罪人，怕是也不会多说。
可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真的就只是上峰下属的关系，这让楚天祈敛下的眉眼底闪过一抹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怅然，好在他一向表情不外露，倒是没被发现什么。
陆小猫倒是没多想，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妙姨娘之死上，等两人到了地方，陆小猫并未直接上前去敲响周家的门。
妙姨娘娘家姓周，两年多之前本来因为长子烂赌，欠了一屁.股债，这两年因为妙姨娘嫁给了温老爷，得了不少好处，修的门楣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从外面来看，相当气派。
陆小猫站在周府对面隔了一段距离的巷子口，就站在那里瞧着，却并未上前。
楚天祈站在她身后，也没多言，他擅长的是抓人刑讯逼供，如此与这些人打交道并不擅长，不过他对于陆小猫如今倒是有种蜜汁自信，相信对方如今这般，也不是无聊的，怕是在等一个机会。
等了没多久，周府的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脸色不怎么好看，着了一身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