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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 第129章 阴谋 中

    河道上面遽然起了风,吹得唐次身上略显宽大的袍子沙沙作响,郭毅握着刀,林元洲漫不经心的看着唐次。

    蒙恬就站在蒙飞旁边,因着带着幂篱看不见表情。

    小油菜花缩在王力身后朝前看,唐次微微皱眉,郭毅说道,“唐兄,你且继续说说。如何使成也圣女,败也圣女.”

    唐次木然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挡在花凉身前,略显冰冷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花凉微微一愣,掩在宽大袍袖底下的手中被塞了一把匕首。她诧异的看向唐次,他以目光微敛的看着林元洲,说道,“城中得圣女眷顾的人,一共有四人。其一,王大人的小夫人。其二,城中药材商龚华。其三,云州书肆的老板薛汉卿。其四,岸口掌管登录造册的管事曹廉。”

    “那又如何?”林元洲问道。

    “这本是没什么联系的四个人,可如果把这四个人套入金船案中,那么,这四个人之间便有了一条隐藏的线牵连起来了。在发现金船秘密之前,我也没有想通四个人之间的联系,直到在圣女庙发现庙中秘密,以及金船之疑后,这四个人之间便有了一条线。”唐次说,“曹廉是曹彬的表亲,同曹彬一样掌管岸口登录造册。小油菜花是王大人的爱妾,可以?间接接触登录造册,并了解府衙动向。而云州书肆的老板薛汉卿,他的位置便由为重要了。郭大人查过,城中金船圣女的传说多半是由云州书肆里传出来的。至于药材商龚华,此人曾多次出入西域,那日货船行至宣州与沧州河道的交界处时,两岸被人燃放了大量的迷幻烟雾。这么大量的迷幻药物,一下子能见整船的人迷倒,如果是从普通的药材店购买,必然会留下单据供人查验。另外,宣州对药材管制教严格,弱势商行商户大批量从西域进购药材,多半需经由各个府衙州县下批文。所以要想运用这么大批量的迷药,还有什么比一个有皇商身份,免除三州六检的药材商更合适的人?”

    “笑话,你所说的不过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猜测罢了,有何证据?”小油菜花突然尖声道,王力一瞪眼,附和道,“是啊,唐公子,方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不管这圣水真假,贱内确实是喝了圣水治好了病,可容不得你胡乱栽赃。”

    林元洲冷道,“王大人所言极是,唐公子,你说蒙恬是恶人凶徒,但却不得诬陷他人。”

    唐次目光看向蒙恬,淡淡道,“居士,你怎么说?”

    蒙恬隔着幂篱发出一声冷笑,“我即便是说是,她们又如何肯认?”

    蒙恬话一出口,小油菜花,包括王力的脸色均是一变。

    唐次皱了皱眉,他所说之事,确实只是猜测,且此事牵扯甚广,绝非一夕之间便可倾覆的。

    这时,林元洲突然问道,“只是有一事,本官确实不明。既然唐公子说,齐禄之死是偶然,那么,蒙飞又是如何在事前就收到的纸条上得知齐禄之死?这叶富贵和真娘又为何一定要在船上杀人?何不等到第二日,直接与其它人一起迷昏丢入湖中照成沉船事故,岂不是更好?你此前说,只要找到船,便能知道是谁给齐禄下毒,可船既然已经拆卸,你又怎么找到给齐禄下毒的茶杯?”

    林元洲说完,蒙飞脸色微白,连忙抬头看唐次。

    唐次淡淡撩了一下眼皮,“蒙飞之所以收到杀死齐禄的信笺,并非预示,是因为这张信笺是蒙恬所写。我说的是么?蒙恬居士?蒙飞拿到提示沉船的信笺,回到蒙家的之后,蒙恬否认了所写信笺之事,为了摘除你的嫌疑,便重又提笔写了另外一张信笺。”他没有说蒙恬这么做不外乎是想要找到另外一个临摹了他笔记,或是她笔记的人。

    当然,也许那个临摹了笔记的人,与自己的身份也是息息相关的。

    唐次低敛着眉,下意识的看了眼敏书的方向。

    敏书隔着幂篱感觉到两道寒光打在自己身上,不由得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往段白杨的身边靠了靠。

    段白杨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蒙恬。

    主公一直培养敏书临摹蒙恬的字体,上船之前,主公便已经算到此次出船会出事,临行前要他带上敏书,更是途中飞个传书,让敏书用蒙恬的字体给蒙飞写了信笺,将他从船上骗了下去。

    直到沉船事发,见到蒙恬,闻到了蒙恬身上的零飞香的味道,段白杨才敢肯定,这位蒙恬居士竟然就是当年太宗皇帝后宫中消失多年的妃嫔。

    太宗妃嫔!主公为了要让敏书临摹蒙恬的字体?主公又与唐次有什么关系?非要他在关键时刻救走唐次,并一再确认唐次是否失忆?

    段白杨向来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人,即便是屈居主公门下,也有自己的一番计较。对于一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主公,即便他有无数手段和万般家财,段白杨这样老奸巨猾的人,也并非一味臣服的。

    段白杨皱着眉头思索几人之间的关系,身后的吴钱已经右手搭着腰间的佩剑,凑到他跟前小声道,“公子,待会儿要随机应变,这林元洲,怕是要狗急跳墙了。”

    段白杨抿唇笑了笑,收回视线,最后看了眼唐次,不知为何,总觉得唐次和蒙恬,以及主公之间有着一种莫名的联系,而这种联系,绝非他所能知晓的。

    这时,唐次拿出两张信笺,指着其中一张说道,“这张是蒙恬居士所写,笔力苍劲,另外一张虽然与之相似无二,但从笔力上看,要比蒙恬居士所写的这一张要略青涩一些。”

    “啪啪啪!”蒙恬突然拍了拍手,“唐公子果真明察秋毫。齐禄被杀这张信笺,确实是出自我的手笔。”许是别人看不出这两张信笺的区别,但唐次是绝对能便认得出的,这两张信笺的笔记无非都是模仿他曾经的笔记罢了。只是那个模仿她或唐次笔记的人又是谁?她下意识的抬眼看着众人。

    沉船事故中,当时在船上,且最后幸存下来的人都是有嫌疑的。段白杨?敏书?还是吴钱?又或是真娘和叶富贵?

    虽然隔着幂篱,段白杨还是感觉得到蒙恬的窥探,抿唇朝他笑了笑。

    蒙恬自嘲的抿了抿唇,即便知道了又如何呢?唐次根本不需要她为他报仇,他还好好的活着,忘记了过去的一切,既然如此,那边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她长长叹息一声,目光转向唐次,终于说道,“唐公子所说皆是如此,金船确实就在圣女庙中,我亦是……”蒙恬话还未说完,凌空突然一道寒光一闪而过,“噗!”了一声,利刃破体,蒙恬身子一僵,一只翎羽箭生生插在她心脏的位置。

    “啊,杀人了,杀人了。”原本一直安静的真娘突然大叫一声,挣脱压制着她的两个衙役,拼了命的往船头跑。

    “噗噗!”一连两声利箭破体的声音,事情发生得太快,等众人回过神儿的时候,真娘已经仰面倒在甲板上,蒙飞抱着奄奄一息的蒙恬大声嘶喊,“姑姑!”

    事情发生得又快又疾,船上瞬时乱成?一团,林元洲突然朝身后的侍卫使了一个手势,二十几个侍卫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朝着甲板上的众人攻击而来。

    郭毅大喊了一声,“小心。”一步窜到蒙恬身前,挡开一个直逼蒙恬的侍卫。

    蒙恬是案子的关键性证人,绝对不能死。

    郭毅抽刀护住蒙恬和蒙飞往船头撤,吴钱亦是拔刀护住敏书,整个船上乱成一团,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王力的小妾小油菜花被人一刀刺进胸腹。

    “油菜花。”王力哀嚎了一声,一下子朝林元洲扑过去,“大人,大人饶命啊!”

    林元洲被侍卫护住,冷哼了一声,王力还没能碰到林元洲的衣摆,就被人斩断了头颅。

    甲板上尖叫声不绝于耳,县衙门里的几个捕快一开始还勉强支撑,不一会儿,便纷纷倒下。

    从蒙恬中箭开始,花凉便被唐次一把抓住护在怀中,一边朝着栏杆处走,一边挡开逼过来的攻击。

    “木头。”眼看一名侍卫从后面攻了过来,花凉吓得脸色苍白,一把抓住唐次的手,将他像自己狠狠拉过来。

    唐次微皱眉头,身子猛地一侧,抬脚踢掉侍卫手里的刀,右手劈出一掌,生生打在侍卫的颈间。

    “啊!”

    侍卫惨叫一声,仰面栽倒。花凉还没来得及松下提在胸口的一口气儿,便觉得背后一股凉意袭来。

    “花凉。”唐次突然大喊了一声,花凉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被猛地向后拽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唐次的支撑,硬生生朝栏杆甩过去。

    “木头。”

    唐次闷哼一声,伸手抓住侍卫迎面劈来的刀,用力向下一抽,抬脚踢中侍卫的迎面骨。

    侍卫哀嚎一声,一连退出好几步跪在地上。

    “木头。”花凉稳住身体,回头一看,吓得花容失色,唐次背对着她站在甲板上,双手垂在身侧,殷红的血“啪哒啪哒!”滴在甲板上,殷红一片。